弗蘭德冷眼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連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沒有,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看得出來,他很不歡迎,就算那小子手裏提著禮物。


    端木賜卻是不在意,徑直搬了個椅子做到了辦公桌的另一麵,和弗蘭德麵對麵,然後把手裏的兩瓶酒提到了桌子上,“這是上好的蘇格蘭威士忌,在蘇格蘭窖藏了十一年了,這可是拉特蘭公爵的珍藏啊!那老頭子本來不想給的,不過我答應了他一座小莊園,他就給了。這兩瓶酒咱們喝一瓶,剩下的一瓶就當我送給你了!”


    “端木家的人一直都是這麽敗家嗎?”弗蘭德冷冷道,“當年你父親用一尊清朝皇帝用過的皇家瓷器換了克利家族的一副塗鴉,現在你居然用一座莊園來換一瓶酒,還真是‘一代勝過一代啊’!”他還是對父親說的自己家一代不如一代的判斷耿耿於懷……


    端木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幫沒有藝術品位的白癡難道看不出來克利家族的那副畫其實是畫聖吳道子的名品嗎?也不知道怎麽就流落到歐洲去了,還被一個有眼無珠的粗俗貴族給拿下了。黑白的墨水畫就是塗鴉?做生意做的虧死是活該啊!至於清朝皇帝用過的瓷器?端木賜從不覺得它又多值錢。那隻不過是溥儀那個敗家子偷偷從內務府裏拿出來賣的。


    至於一座莊園換一瓶酒那更是無稽之談了,那座莊園是他在19世紀買的,早就荒蕪得不成樣子了,想住人估計還要清理個半年才成。至於他換的可不止是一瓶酒,而是整整一座酒莊!話說拉特蘭公爵也很缺錢……


    不過這些話就沒必要和弗蘭德這小孩子解釋了……


    弗蘭德讓秘書拿了兩個高腳杯進來,他準備忍著惡心也要和對麵這個“小孩子”喝一杯。現在的局勢對於摩根家族來說可謂是非常的不利,他想策反的那些商家老板也沒有一個人被誘惑,而社會輿論的壓力也是鋪天蓋地。更不要說來自家族內部的壓力了。


    話說剛剛芝加哥市長還給自己通了電話,口氣可是前所未有的壞啊。不過弗蘭德沒有和他計較。因為他知道那位可憐的市長剛剛被他的上司教訓過……


    如今既然端木家的人肯來,而且來的還是端木家的一號人物,那就說明這件事還是有轉機的,既然有商量的餘地,而非是不死不休。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無非就是談判、利益交換、然後簽一份協議,這些事情沒什麽難度,他都做慣了的。


    弗蘭德與端木賜互相舉杯致意。不情不願地說了聲“cheers”,然後送到嘴裏。原本氣味焦香的蘇格蘭威士忌,此刻喝在嘴裏卻實在是味同嚼蠟,弗蘭德放下酒杯,說道,“你這次來想要什麽?我摩根家有言在先mile是我家的產業,無論怎麽說,我們都是不可能交還迴去的,絕不!”


    這是弗蘭德的底線。或者說這是摩根家族的底線。這次的事情已經把摩根的麵子都掃到地上了,讓摩根公司的員工們走出去都感覺沒麵子。如果現在連剛剛到手的mile都要還出去了,那無疑是把摩根已經掉地上的“麵子”在狠狠地踩上兩腳。踩爛為止。


    這是弗蘭德絕對不允許的,他寧願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端木賜笑得很溫和,甚至有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是當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是天經地義的規矩,破壞了這個規矩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無論勢力多大。所以我端木家還不打算破壞這個規矩。那條街是你們從芝加哥市政府手裏拿到的,和我端木賜沒有關係。”


    弗蘭德看著端木賜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你今天是以端木家家主的身份前來談判。所以我就不把你當成是尋常年輕人看待了。你應該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摩根是給你們家留了麵子的,我們當初既然選擇了大張旗鼓地宣傳,自然可以順帶著把你們家的‘糗事’也一並宣傳了,可我們沒有,我們隻宣揚了自己的‘勝利’,卻沒有宣揚你們的‘失敗’,那些普通人甚至不知道那條街的原主人是誰。”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要知道摩根當初是以為自己勝利了的,是以為自己已經擺了端木家一道的。在那種情況下,他們當然可以大肆地宣揚端木家的“失敗”,可他們沒有,他們隻宣揚了自己的勝利,這也算是厚道了,在這條血淋淋的金錢路上,已經不能在要求更多了。


    所以當時的全世界能有資格知道端木家“出糗”、“擺烏龍”的人絕對不多,身家沒有10億美金以上的人根本就沒資格知道內幕。


    而摩根最後卻也自食其果,他放出了媒體這隻兇獸來為自己宣揚“戰功”,結果卻被無情反噬,幾乎成為了全世界的笑柄,其中酸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端木賜晃晃高腳杯中殘餘的酒,“所以這件事就算是扯平了吧。現在我們來說些別的mile罷市,想必弗蘭德先生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小啊,不知道你想怎麽擺平這件事?如果薪酬足夠的話,我端木家很願意為摩根家解困。,我們可是世代交好的朋友啊!”


    “果然是你搞的鬼。”弗蘭德輕輕鬆開了些領帶,“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們端木家啊。整整一條街上的生意都是你們的,這般魄力就連我摩根家都沒有,端木家的底蘊還真的是不可小覷。而我也小覷了你,本以為你還要在十年之後才有資格成長為我真正的對手,沒想到現在就是了,我連對手的實力都沒看清楚就貿然發動進攻,輸了也是活該啊!”


    端木賜搖搖頭,“現在可不是說這些奉承話的時候,你就算說得再多我也不可能給你優惠的。現在外麵的形勢對你們很不利,想必弗蘭德先生應該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我說廢話。我是來談條件的……和你談條件。”


    弗蘭德見他把話說開了,於是身子前傾,十指交叉地放在桌子上,不動聲色地營造出了一個威壓的局麵,“你想要怎麽樣?”


    “rare俱樂部。”端木賜很直接地說,“管理會的椅子是意大利匠人手工製作的,做得很棒,我坐的也很舒服,所以我不想換位置。”


    “沒問題,端木家依然可以列席管理會。”弗蘭德一口答應,因為這個要求是他意料之中的。


    “還有,希爾頓和克裏斯琴兩家也不能走!”端木賜得寸進尺。


    弗蘭德斷然拒絕,“不行!隻能你一家留下,不過如果你願意自己離開的話,我就同意讓那兩家留下來,一換二啊,很劃算!幹不幹?”


    弗蘭德不懷好意地建議道。


    端木賜沒理他的話頭,隻是說,“這次的事情希爾頓家和克裏斯琴家也是出了大氣力的,就算我想要放你們一馬,也要他們點頭才成。”


    他們在這裏熱火朝天地討論希爾頓家族和克裏斯琴家族的去留,卻沒有一個字涉及到另外兩個管理會的姓氏。貝克和羅伯特這兩頭想要坐山觀虎鬥的蠢驢,已經徹底地被拋棄了,無論是端木賜還是弗蘭德,都不願意在那兩頭蠢驢身上浪費寶貴的談判時間。


    很影響氣氛的!


    端木賜和弗蘭德激烈地辯駁著,當然,激烈的一方主要是弗蘭德,他把領帶都扯下來扔地上了,原因就是領帶太束縛脖子影響他大吼。而端木賜卻是雲淡風輕地靠坐在鬆軟的椅子上,時不時地偏下頭,躲避飛濺過來的唾沫。


    眼見半瓶威士忌都要下肚了,端木賜忽然說,“就讓他們成為管理會的觀察員吧。”


    “觀察員?”弗蘭德正準備起身扶著桌子大吼,聞言一愣。


    “沒錯,就是觀察員!”


    觀察員這個詞匯也一般用於很多國際組織,雖然既無發言權也無表決權,不能參與實質性的討論。但是卻可以獲得會議的所有資料,並且還可以提出正式的建議。組織的某些利益和便利,觀察員都能享受到,而且隻承擔較小的義務。


    端木賜讓兩家成為管理會的觀察員,也算是一個折衷的辦法,讓希爾頓和克裏斯琴兩家成為一個不太正式的管理會家族,倒也是個很好的結果了,畢竟摩根的臉也不是這麽好打的,摩根的箭也不是這麽好扛的。


    端木賜為這兩家在管理會和普通會員之間又生生地創造了一個階層,也算是很對得起他們的付出了。


    弗蘭德仔細想了想,確認這其中沒有任何陷阱之後,就點點頭,“可以!”


    “不過還有一件事。”弗蘭德旋即又想到了什麽,“mile雖說名義上使我們的,但他的實際控製權卻在你們家手裏。如果哪天又出了什麽事,你要拿這個威脅我,有搞個罷市出來,我怎麽辦?這個必須說清楚!”


    端木賜有些痛苦地低下頭。


    這一茬還是被弗蘭德想到了,現在的孩子都是吃激素長大的嗎?越來越不好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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