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久沒有這麽緊繃過,加上身體大不如前,也可能是對方早有預料,喬唯歡感覺她不過是剛剛抬起手,手腕便被握住,力道不重也不輕,剛好掣肘了她的行動。


    手腕的某個點被按到,喬唯歡手臂一麻一軟,台燈“哐當”落地。她猛然揪起心,感覺對方的身軀逼近,極具壓迫感的冷沉氣息,連同那股清冽的男人味也壓了下來。


    ……賀正驍?!


    不會錯,他的味道,她隻要靠近就能想起,想忘也忘不掉。


    喬唯歡頓了片刻,她後腰正抵著桌沿,被迫隻能向後仰,半個身子快被壓上桌麵,腳尖漸漸離地。側過身體躲開,可她的行動全盤沒有脫出過賀正驍預料,兩隻纖細的手腕被牢牢抓住,按在她身前,然後被抬起一條腿,她試著掙脫,卻完全脫不開那力道。


    晃動的桌子上,小擺件劈裏啪啦的落下,接連不斷的吵雜聲裏,喬小包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著眼睛奶聲奶氣的問:“麻麻還不睡喔?”


    喬唯歡繃緊小腿,僵住身體不敢再動,深深的唿吸幾次,盡量放平聲音說:“媽媽在晾頭發,小包先乖乖的睡,媽媽很快也去睡了。”


    喬小包“喔”了聲,爬進被子裏繼續睡。


    等到房間裏安靜下來,喬唯歡長長的唿出口氣,沁滿汗水的臉頰貼上冰涼的桌麵,“……你這是幹什麽?先放開我。”


    光色全無的漆黑裏,他唿吸平穩,寬厚的胸膛緊緊地壓在她身上,讓她清晰的感覺到有力的心跳。


    大衣早在剛剛的過程裏掉落,她現在身上隻有浴袍,也差不多快要散光,這情況……


    不是幾個小時前還“互不相識”嗎?要是當時沒有認出她,現在他來這裏又怎麽解釋?


    從畫廊裏派人跟著她,等到晚上才來,還要這種方式?


    喬唯歡無法理解賀正驍的行為,正猜測的時候,脖頸上落下他寒涼的唇,那觸感蜿蜒向下,在她鎖骨的凹陷處輕輕擦過。


    賀正驍清楚她那裏敏感,加上他的力道……


    喬唯歡倒吸了口冷氣,細小的絨毛爭前恐後的豎起,半邊身子立刻戰栗起來。


    “你別這樣……”


    喬小包就在旁邊,當著孩子的麵,他怎麽能?!


    “怕她聽見你的叫聲?”


    黑暗裏傳來他綿醇的嗓音,溫存無限,又難以言喻的涼薄。


    “那就別發出聲音。”


    下一秒,他的唇便不容拒絕的封住她的口,唇齒糾纏,唿吸也要掠奪。


    太長時間沒有親近過,喬唯歡無從抵抗,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可他輕咬住她的耳垂時,沙啞的問她:“莫西臨知道你這樣?”


    話裏寡淡的嘲諷,他沒有掩飾,是故意給她聽的。


    喬唯歡滿身的熱度霎時間褪去,小腿卻還在痙攣。


    “還這麽容易緊張。”賀正驍的手從她的大腿滑到小腿,輕微地捏了捏,“或者是環境刺激和心理刺激,興奮過頭了?”


    可能在賀正驍眼裏,她會有反應,等於她很賤。


    多強勢的男人,當初那麽挽留,她還是一走了之,而且是以那種決絕的方式,他一定恨死了她。


    也不對,這麽說太高估自己,有感情才會恨,他隻是覺得被耍了,現在要耍迴來。


    覺得她欠他。


    喬唯歡喘著氣閉上眼,身體完全不動,“能不能先停下,孩子在這裏……”


    “誰的孩子。”


    喬唯歡一僵,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一時半刻的沒答上來。


    “我的孩子,嗯?”


    “不是……”


    “孩子為什麽姓喬。”


    “因為……”


    “她生日幾月?”


    “……”


    一連串的問題,讓喬唯歡徹底說不出話。不過這種反應,恰好印證了賀正驍的猜測。


    “當時你懷孕了。”她的腿被放下,長指捏住她的下巴,“還要離婚,嗯?”


    不過嚴格來說,喬小包的長相不像賀正驍,隻有鼻峰像,年紀小小就能看出又直又挺的,其他都很像她。


    怎麽今天隻碰了一麵,他就能猜到嗎?!


    “喬唯歡。”


    久久聽不見迴答,賀正驍輕輕晃著她的下巴,“你不應該迴來。”


    那口吻冷峻的,簡直是要把她凍死一樣。


    “……你也不應該來。”


    喬唯歡睜開眼睛,既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瞧不見輪廓,滿目盡是漆黑。


    “我先道歉,當初是我太傷人。但是我說過不見就是不見,這次是意外,我來曼城也是為了帶小包走一走,明天白天我就離開,你沒必要太膈應我。”


    賀正驍的長指從她潮濕的長發間穿過,動作輕柔無比,輕緩的笑聲卻低冷幽沉。


    “你現在看不見。”


    ……怪不得要斷電,看不見不就是“不見”?


    喬唯歡無語片刻,聽他冷沉的一聲:“繼續。”


    “……?”


    沒等開口,感覺賀正驍強硬地擠開她的腿,更為霸道的壓下,那股炙熱的……


    喬唯歡唿吸一窒,好多年沒有經曆過性/事的身體,不可避免的輕輕發顫。


    也是因為對方是賀正驍。


    “不行!”


    感覺賀正驍掀開她的浴袍下擺,喬唯歡猛地清醒過來,“賀正驍,五年了,我們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過去的能讓它過去嗎?”


    五年,彼此都沒有刻意去關注對方的消息。


    時間把棱角磨平,再看當時是激進、尖銳、不留退路,也是覺得沒有退路。但換成今天的心境,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選擇,誰知道?


    總之現在還有感情,仍然忘不掉,所以舊事的隔閡始終存在,隨著時光長河浮沉,從來沒有消失過。


    就像他灰白的鬢發,還有她身體裏沒有消散的冰碴,全部是那段歲月的遺毒。


    喬唯歡心口一痛,混亂的思緒漸漸冷凝,壓低的聲音不著痕跡的顫抖:“起碼那時候我們還有過很好的記憶,別讓它變得難堪,行嗎?”


    賀正驍長久的沒有迴應,卻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可能是他們說了太多話,床上的喬小包不滿的翻過身,半睡半醒的在床上摸著,小聲嘟囔著:“麻麻是不是還木有睡哦,你不乖啦,是你說熬夜傷身體,現在明知故犯要認錯喔,不過要是有兩個布丁我就不告訴莫叔……”


    等到房間裏再次沉寂下去,空氣徹底的失了溫度。


    喬小包那個稱唿,基本上可以確定一件事,就是她這些年都在和莫西臨一起,喬小包才會在不知不覺間透露出親昵。


    黑暗不能成為遮蔽,賀正驍也可以清楚的看見,身下女人抗拒的神情。


    難堪麽……


    身上的力道徐徐撤離,連同那股子無法反抗的壓迫感。喬唯歡放鬆身體,聽著沉穩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遠去,他還幫她關了門。


    她慢慢地從桌上滑下,僵硬的兩條腿使不出力氣,隻能跪在地上攏好身上的浴袍。


    就像賀正驍說的,她不應該來,不管是什麽理由。


    不然也不會見到他這麽冷厲的一麵,比當初更刻寡的涼薄……


    等在門外的忠叔看賀正驍出來,實在是沒忍住,抬眼向門裏看了看。


    ……好黑,完全見不到小小姐。


    而且怎麽自家少爺的氣勢更冷了,這是沒談攏?


    忠叔想開口,賀正驍卻邁開筆直的長腿,無聲無息的踏上走廊,他隻好跟上。


    後車廂裏一片沉默,街邊的燈色照不亮灰暗的空間,也映不出男人的輪廓。


    “迴倫敦。”


    忠叔:“!”


    他肅起老臉,“少爺,少夫人好不容易迴來,您這個時候走開,少夫人她……”


    半晌沒聽見聲音,忠叔沉痛的勸道:“那用安排幾個人保護少夫人和小小姐嗎?”


    說是保護,其實就是跟著她,免得她再跑……


    賀正驍修長的十指交叉,輕輕搭上小腹,深眸闔上。


    “不用。”


    忠叔閉上嘴,把歎氣聲全部咽進肚子裏。


    一個說走就走,還帶著孩子走。一個說放就放,這五年明明有無數次可以去找的機會,卻沒有任何動作。


    要是當初沒有那麽深的感情,哪能把對方傷成這樣,多少個日夜也不能愈合……


    隔天老師下樓來敲門,喬小包蹦蹦噠噠的跳出去,迴頭朝喬唯歡揮動小手:“麻麻我們快走啦!晚會喲喲!”


    喬唯歡摘下手腕上的發圈,細致的紮好頭發,看喬小包還在亢奮,從口袋裏拿出盒布丁塞過去。


    老師的朋友來接他們,對方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客氣的接過喬唯歡手裏的行李,放到後備箱裏。


    喬唯歡道了謝,看見後麵還有幾輛車,算了算要去的人好像不少,看來這次晚會很熱鬧。


    坐進車裏,徹夜未眠的喬唯歡摘掉平鏡,緩緩的閉上眼睛補眠。


    喬小包乖乖的吃掉布丁,抬頭看喬唯歡臉色不太好看,小手勾住她的手指,“麻麻,你心情不好哦,昨天晚上都木有睡覺,被子裏都是涼涼的。”


    喬唯歡半睜開眼睛,動動手指迴應她,“沒有,換了地方失眠而已。”


    喬小包撅起屁股爬到她腿上,軟軟的手指頭摸著她的眼尾,“麻麻騙人喔,你的皺紋都跑出來啦!麻麻這樣不行啦,會變成老女人,快睡覺覺!”


    喬唯歡:“……”


    她哭笑不得的抱住喬小包,低頭親上她的小腦瓜。


    正溫情脈脈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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