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歡時刻繃著神經,提防不知來處的幕後黑手,覺得姓王的收下莫西臨的錢奇怪,直接把莫西臨摒除在可信任範圍之外。


    被問的莫西臨顯而易見的怔住,他細細的品著這句話,品出兩分意思來,五髒六腑霎時間被輕輕的刺疼了。


    “喬唯歡。”莫西臨啞聲發笑,“我沒騙你。”


    喬唯歡仔細觀察莫西臨的表情,從他的神色裏,見到兩分隱晦的澀然。


    有點不知好人心,還不留餘地,可她也不應該留了。


    “抱歉,最近事情太多,這件事後麵好像有人在操控,我不知道是誰,有點犯疑心病了。”喬唯歡別開眼睛,眉頭很深的蹙起,“謝謝你讓報案人撤案,但是後續你不要再插手,我自己可以。”


    她眼下沒有心思照顧更多人的情緒,隻想快點去……哪?


    案子撤了,韓叔不用再去警局,為什麽撤案也知道了,隻剩下背後的人等著解決。可這人是誰,因為什麽而來,她全都不知道,而且似乎無處可查。


    將來對方還會不會做什麽,誰都不知道。


    還有韓叔,這事鬧上報紙,最後不明不白的撤案,韓叔那麽好麵子的人,肯定會耿耿於懷,將來不會再迴學校和研究所了。


    喬唯歡深吸口氣,疲乏不已的抬起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盯著背後深重的視線,坐進自己的車裏,衝駕駛座的西裝男說:“送我迴公寓。”


    “是。”


    迴家之後,喬唯歡慢吞吞的脫掉外套,囫圇的洗了把臉便躺到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感覺電話輕微的開始震動,她看了眼屏幕。


    “……賀正驍。”


    賀正驍聽見半啞半軟的聲音,深邃的眉目頃刻間柔和下來,“累了?”


    “有點。”


    身體困倦無比,精神倒是喧囂不止,長時間的保持這種狀態,喬唯歡確實有點吃不消,不過……


    她打開擴音,在床上翻過身,手腳慢慢的舒展開,“現在好多了。”


    賀正驍低笑了聲,長指挑開窗簾一角,讓金紅色的餘暉照亮書房,“很棘手?說說,哪裏讓你疑惑。”


    喬唯歡臨走前,隻說韓叔出事,現在好多天沒迴來,想也知道是被絆住。


    賀正驍最近幾乎不問她的行蹤,隻要她人沒事,那一切都是次要的。


    喬唯歡簡短的把韓叔身上發生的事說了,“……我推測是有人在下黑手。”


    賀正驍放下窗簾,單手放進褲袋,低緩的說:“可能性很高,不過你忘了很重要的關節——源頭。”


    喬唯歡怔住,聽他不疾不徐的磁沉嗓音:“覺得有人操控,在針對韓老先生,你首先要做的,是把韓老先生最近接觸的人排查一遍,看誰有嫌疑。”


    她騰地從床上坐起,又有氣無力的倒下去。


    這麽重要的事,她怎麽糊塗了?


    潛意識裏覺得韓叔的性格不會和人結仇,但對方做的既快且狠,應該是和韓叔有大仇才這樣,她怎麽能因為潛意識就忽略這點?


    喬唯歡扯過枕頭抱住,“我可真蠢。”


    賀正驍慢條斯理地側躺上躺椅,閑閑地屈起一條長腿,聽她嘟嘟囔囔的埋怨自己,很給麵子的:“不算太蠢。”


    喬唯歡:“……”


    她有點氣,那點子怒火又在男人的低笑裏散盡了,忍不住問:“你的傷好多了嗎?忠叔說還要養養……”


    b市早已經降下沉沉夜色,又逐漸亮起稀薄的晨光。


    細碎的聊著,話說得不多,時間卻過去很久。


    賀正驍聽她那邊聲音越來越小,反應也變得遲鈍,“困了,嗯?”


    喬唯歡早已經閉上眼睛,聞言,含糊的應了聲:“困。”


    “那就乖乖睡覺。”


    喬唯歡聽他有掛電話的意思,連忙睜開一隻眼睛,“別掛,我這麽睡才能睡著……”


    賀正驍彎起唇角,長指在話筒的位置敲了敲。


    喬唯歡無聲的瞪了手機一眼,憋了半天,憋出一聲:“喵!”


    賀正驍:“……”


    又開始磨小尖牙了。


    賀正驍聽著女人平緩清淺的唿吸,徐徐枕上手臂。


    隔天清晨,忠叔輕輕的敲臥室門,等了半晌沒聽見聲音。他垂眼看看腕表,這時候的少爺早該醒了,怎麽沒迴應?


    忠叔心想自家少爺鮮少晚起,而且最近難得清靜,便沒打擾。沒想到他去書房的時候,竟然看見那門是半開的。


    聽見細微的響動,賀正驍緩慢抬眼,深黑的眸底一片清明,絲毫不見剛睡醒的沉色。他食指抵上嘴唇,止住忠叔快要說出口的話,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手機,比了個手勢,忠叔便輕手輕腳的退出去,順便關上門。


    像是要把前幾天的睡眠補迴來一樣,喬唯歡這一覺睡得格外沉,最後是被正午明晃晃的太陽曬醒的。


    張開沉重的眼皮,喬唯歡睡眼惺忪的放開枕頭,冷不防碰到滾燙的手機,隨後才想起來,昨晚她是和賀正驍打著電話睡的?


    拿起手機,通話居然還沒有斷,喬唯歡瞬間清醒了,試探著喊了聲:“賀正驍?”


    “醒了?”


    這時間曼徹斯特也快天亮,聽聲音不像剛醒,那他是一夜沒睡?


    喬唯歡莫名有點開心,又覺得自己開心是件很沒良心的事,隻好放軟了聲音說:“嗯,賀老師辛苦了,你去睡吧。”


    說完便匆匆掛了電話,摸摸發熱的耳尖,起身去了浴室。


    賀正驍將手機放進抽屜,長指輕輕地按住眉心,稍微緩解了徹夜未眠的疲乏,沉聲說:“忠叔。”


    忠叔立刻進來,手裏還多了醫藥箱。


    賀正驍體魄驚人,傷口的恢複程度比意想中更好,不過也和這段時間的韜光養晦有很大關係。


    兩小時後,墨色濃重的車停在女王行宮外。


    女王秘書等在門口,看見男人下車,正裝冷肅、身型挺拔,不由得舒出口氣。


    賀正驍風度的邁開長腿,沉穩地踏進行宮。


    議事廳裏人滿為患,聽見那道腳步聲,紛紛起身望向大門,隻有女王沒有起身。


    lisi也在,她站在女王旁邊,忍不住盯著那道門。


    賀正驍英挺地邁進議事廳,女王露出點笑,輕輕地拍手。佇立在廳中的人漸漸跟著女王,也開始鼓掌。


    潮水般的掌聲中,賀正驍卓然地朝女王頷首。


    那會兒的喬唯歡還在醫院,她壓下所有的憂心,不停的開導韓叔,嘴皮子快要磨破了,也沒讓韓叔的臉色好看一點。


    韓叔半躺在病床上,不住歎氣:“怎麽能撤案?以後還有誰能證明我是清白的,他們應該查!”


    喬唯歡無法接話,趁韓叔注意力轉移到床邊的韓以柔身上,迴身出了病房,比了個手勢。


    西裝男小跑著過來,“夫人,我們正在查韓老先生最近的行程和他身邊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韓叔的人際很簡單,在b市隻有研究院、學校的人和他打的交道最多。研究院好說,學校那邊人比較多,他的每一個學生都要查,要你們多費些神了。”喬唯歡凝神想了想,摸出錢包:“最近你們跟著我忙得夠嗆,中午去吃點好的。”


    西裝男登時開始惶恐,飛快的向後退開一步,“夫人言重了,這些都是我們分內的事。”


    喬唯歡笑了下,“不是給你一個人,你不接,迴頭我讓明朗帶你們去也是一樣,到時候選在哪吃可不是你們說了算,萬一請你們吃昆蟲大餐……”


    西裝男憋紅了大半張臉,盯著那個輕飄飄的錢包,跟著大手接過去,“謝謝夫人!”


    他倒不怕吃昆蟲大餐,隻是好意來得猝不及防,讓他稍稍動搖了下,然而那點動搖很快又消失不見。


    喬唯歡重新進了病房,西裝男捏著錢包,臉色漸漸的沉下去。


    他低下頭,右手握拳,不輕不重的抵上肩膀。


    接下來的幾天沒傳來什麽消息,幕後的人始終不見端倪。


    韓叔的事上了晨報,雖說是曇花一現的報道,但好巧不巧,韓叔的交際圈裏有不少人看晨報,這事不出意外的傳開了。喬唯歡不敢提研究院和學校,讓韓叔安心養病,自己跑了那兩個地方幾趟,暫時替韓叔告假,轉頭聯係上譚老,準備給韓叔的後路鋪一鋪。


    看起來事情好像告一段落,但一天不找到幕後的人,就一天沒有結束。


    喬唯歡坐在床沿給韓叔削蘋果,聽韓叔的歎氣聲,所有的沉甸甸都壓在心裏,沒在麵上表現出來分毫。


    “……昨天英國議會官網公開消息,女王將正式宣布退位。”


    病房裏的液晶電視裏,忽而傳來這麽條消息,喬唯歡手一顫,刀尖不偏不倚的劃開食指,幾顆滾燙粘稠的血珠滑下。她放下水果刀,有些愣的看向屏幕。


    畫麵上的女王滿麵病態,麵對閃爍的閃光燈說著什麽,卻沒將女王的聲音播出來,仍然是刻板的主持人的聲音。


    “倫敦當地九點整,女王在白金漢宮前,以自己身體狀況為由宣布退位,並且宣布繼承王位的將是第二順位繼承人——lisi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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