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歡十分慶幸,她之前把擋板放了下來,不然忠叔看見,像什麽樣子。


    她想直起腰,被男人緊繃的胸膛擋著,那力道沉沉地貼著她的脊梁,讓她不得不弓得更深,“我聽,但是能不能讓我起來?我有點暈車。”


    感覺男人的大手挪到她胸下,慢條斯理地解開外套扣子。


    近在咫尺的低啞嗓音,連同他發燙的唿吸,就在她的耳廓流連。


    “我怎麽不知道你暈車?”


    喬唯歡低下頭,看見她襯衫最底端的紐扣也被解開,露出一小塊白皙的皮膚。


    “……我今天沒吃好。”


    “……”


    賀正驍被她逗笑了,長指沿著襯衫的線條向上,解開倒數第二顆扣子。


    “歡歡,你沒吃早餐。”


    喬唯歡無言以對了片刻,幹脆不動了。她顫著眼睫,看那隻大手在她露出來的皮膚上緩慢地摩挲了下,隨後拉了拉襯衫下擺,扶住她的前身,帶著她坐穩。


    她有點意外,轉頭看他。


    賀正驍長腿交疊,解開襯衫頂端的紐扣,眼底洶湧的情潮還沒有褪,黑沉沉的,有些懾人的壓迫感。


    然而他偏過頭,在她鬢角落下個輕柔的吻,“想要也忍忍。”


    她經曆了一次重創,身體可見的孱弱下去,短期之內,他都沒打算碰她。


    喬唯歡明白他的意思,歸根結底是為她好,不過……有必要說是她想要嗎?


    感受到女人烏黑的視線,賀正驍彎起唇角,長指捏捏她的鼻尖:“再用眼神勾/引我,我就當你迫不及待。”


    喬唯歡:“……”


    全封閉的車廂裏,空氣靜止下來,絲絲縷縷的情動氣息,悄然無聲地填滿了她所有感官。


    喬唯歡轉頭升起擋板,忠叔眼觀鼻鼻觀心地,眼光都沒偏一下,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她又降下車窗,想吹散車廂裏的氣味。


    “我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喬唯歡望著漸漸擴大的縫隙,看見外麵的高樓廣廈、車水馬龍,嘈雜的人聲和車聲,一股腦的湧進車廂,讓她分不出來源。


    就像喬媽大變的態度,她知道整個事件裏麵有謊言,但是這個謊言究竟是卡在哪一個環節,又是誰說的,她真的想不透。


    她相信喬媽,沒人會用這種事開玩笑。所以喬媽越是說沒事,她越是覺得古怪。


    理智上,她又知道賀正驍不會和喬媽有任何交集。那天他見喬媽究竟是什麽事,就成了她疑惑的關鍵。


    喬唯歡直接問他:“我幾次問你,你為什麽不說?前段時間還特意避開我,是在等我媽和我說?難道你不知道,這隻會讓我更疑惑?”


    賀正驍重新打開手提,眼眸未抬。


    就在喬唯歡以為他又一次不迴答的時候,聽他低沉的一句:“歡歡,你親耳聽見的有真相也有謊話,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斷。”


    喬唯歡愣住,搭在車窗框上的手抬起,手背不小心磕到車窗,無名指上的寶石和玻璃發出一聲“叮”的脆響。


    她轉迴頭,貓眼用它那種看透了興衰與喜悲的滄桑眼神,靜謐無聲地凝視著她。


    曾經問過賀正驍,他說他沒有騙過她。


    那說謊的人……


    “不可能。”


    喬唯歡敲斷思路,轉動無名指上的貓眼,“賀正驍,我信你也信我媽,這裏麵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想。”


    賀正驍長指微頓,撥冗看了她一眼,望著她蹙起來的眉尖,把女人拉到身側,一手按在她後腦上,強硬地把她扣進懷裏,用另一手繼續辦公。


    “該你明白的時候,總會明白。”


    那是能打碎她所有堅持的事實,會把她的精神圍牆粉碎得一幹二淨,不管她有多堅固。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隻能一點點的滲透給她,才會減弱她將來有可能知道之後的反應……


    喬唯歡動了兩下,沒用,聽他胸腔裏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慢慢也就不動了。


    她思來想去,腦袋裏一刻不停的猜想,就連車子停下也沒發現。


    直到賀正驍下車,手臂搭上車門,一本正經的問她:“準備在裏麵住了?”


    喬唯歡迴過神,抬腳下車。


    傭人恭恭敬敬的等在門外,一臉笑意地對兩個人彎下腰:“先生,夫人。”


    喬唯歡腳步微頓,抬眼去看身側的男人。


    賀正驍爾雅地脫掉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


    而後他側過身,大手在她頭頂揉揉,“去換衣服。”


    喬唯歡稍稍有些晃神。


    他異常清晰的知道,女人要什麽,於是他該有的強勢的和溫存,從來沒少過,不管是在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是現在。


    教育她的方式又是對待人那樣,讓她看透所有的黑暗,然後依然懷有初心。


    喬唯歡笑了下,她換了鞋,上樓換了家居服,出來的時候,賀正驍正從客廳路過。


    “賀正驍。”


    男人深邃的目光拾級而上,看她站在樓梯正中,卻不下來,“下來吃飯。”


    喬唯歡彎起眼睛,對他張開手臂:“那你接住我?”


    賀正驍:“……”


    他將手裏的茶杯放下,徐徐將襯衫挽起兩道,露出力量感十足的麥色手臂,再修長地對她舒展開。


    喬唯歡反倒有點怕了,她向下看了眼台階,“……我開個玩笑。”


    賀正驍卻輕緩地笑了聲,“別怕,來。”


    喬唯歡看他偉岸的身型、篤定的神情,稍微安了下心,“那我真的跳了?”


    她說完,便兩眼一閉,很是糾結的跳了。


    什麽縱身一躍、身輕如燕,喬唯歡壓根沒感覺到騰空,整個人便落進男人冷冽的懷抱裏。


    賀正驍長腿邁開,直接抱著她去飯廳,偶然低頭,看她還死閉著眼睛,“你自己要跳,跳了又怕成這樣?”


    喬唯歡睜開一隻眼,看他分明的下顎,“不能怪我,人之常情……”


    賀正驍用腳勾住椅子腿向後一拉,把女人放到椅子上,不疾不徐的說:“變胖是也是女人的常情。”


    “……”


    “差點沒接住。”


    “………………”


    全程的圍觀的忠叔默默低頭,臉皮微微的抽搐了下。


    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真的辣眼睛……


    與此同時,曼徹斯特。


    寂靜的莊園之中,胖騎士巴奈特,和碩大的金毛滾成一團,嘰裏咕嚕的沿著矮坡下去了。


    看見的傭人驚唿了兩聲,慌裏慌張地跑下去。


    巴奈特全不當迴事,他從地上爬起來,毫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泥土,大聲問:“亞特迴來了嗎?”


    “德姆維爾先生還沒有消息過來。”


    巴奈特失望地垂下眼睛,很快重新振作起來,圓鼓鼓地滾進家門,使勁倒騰兩條小短腿跑進客廳,爬到沙發上的女人旁邊,“夏洛蒂,亞特有說他什麽時候迴來嗎?我的生日要到了……”


    夏洛蒂紋絲不動的,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巴奈特進來。


    她碧綠色的眼眸如同靜止的玻璃珠,一瞬不瞬地對準屏幕上的畫麵。


    蒙德茲開幕式的直播,在英國也可以看到。


    此刻,屏幕上是蒙德茲剛剛開始的那段,賀正驍和總理共同入場,風度彬彬又氣勢驚人。


    她毫不懷疑,蒙德茲隻是個起點,德姆維爾家族將在亞特的手中壯大,由她的弟弟,鑄就德姆維爾前所未有的輝煌。


    但是那個女人,竟然戴上了那枚戒指。


    那是什麽意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巴奈特等了半天,卻沒聽見迴答,他搖著夏洛蒂的手臂,“夏洛蒂,你讓亞特快點迴來,讓他給我過生日!”


    夏洛蒂迴過神,抬手摸了下巴奈特的臉。她又抬起眼,望向樓梯盡頭的二樓的長廊。


    巴奈特順著夏洛蒂的眼光看過去,金發碧眼的男人正走在長廊上,對他們母子溫文爾雅地笑了下,“巴奈特,你又在煩夏洛蒂?聽著,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能再粘著你母親。”


    巴奈特十分不爽地撅起嘴,硬邦邦的從夏洛蒂身邊挪開,假裝自己是個已經長大的男子漢。


    男人下了樓,先是在夏洛蒂額上親了下,隨後他撈起巴奈特放到肩膀上,“走,跟我去騎馬。”


    “我不要,你的技術太差,不如亞特!上次差點讓我從馬上摔下來!”


    “額……”


    夏洛蒂望著那對父子的背影,眸色一寸寸的變冷。


    她披上外套,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十分鍾後,德姆維爾莊園裏,小半數的西裝男悄無聲息地離開,向著同一個方向前行。


    他們來到夏洛蒂的住處,遙遙的看見,高挑的女人站在草坪之上,她目視前方,被日光模糊的背影,仿佛承載了莫大的孤寂與荒涼。


    西裝男們齊齊彎下腰,“夫人!”


    夏洛蒂轉過身,神情不被陽光眷顧,堅冰一般的冷絕。


    紅豔的嘴唇開闔,清晰的說著每個單詞。


    “我是夏洛蒂·德姆維爾,即便我結婚,我仍然是德姆維爾的一員。我對德姆維爾葆有忠誠,並隻對德姆維爾忠誠,告訴我,你們是嗎?”


    西裝男們頭也不抬,毫無猶豫地發出震天的迴答:“是的夫人!”


    “很好。”


    夏洛蒂環住雙臂,鄭重的說:“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會觸犯亞特,但我仍然是為了德姆維爾。將來有一天我離開人世,你們記得,永遠不要告訴亞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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