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集點了點頭:“剛才我那算是通過考驗了嗎。”


    雖然不太理解荷衣想些什麽,但同意就算是達到目的了。


    “算是吧。”


    荷衣帶著櫻滿集離開演武場,找了一處僻靜所在。修煉精神的法門,和鍛煉武藝身體不同,需要的是寧靜安然的狀態,隻有當身體穩定了,精神才能夠活躍起來。


    “坐。”荷衣率先盤腿坐了下來,然後一指旁邊的空地,示意櫻滿集坐下。


    她的精神強大,在念術上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因此,智商和觀察力都是極好的,指導櫻滿集想來也沒有什麽難度。


    “心外無事,心外無物,心外無法。”等二人皆坐定,荷衣開始慢慢道來。


    修煉精神,那麽心外的事物,便要拋開,由此才能夠專注於其中。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人在醒著的時候,思緒如野馬奔騰,幾乎難以收束,別看平時做事的時候都是有目的性,覺得自己就能夠控製住自己的心。


    可一旦無事可做的時候,腦袋裏的胡思亂想就會一下子全都冒出來,即便是片刻的安寧都很難享受。


    所以這第一步,就是要讓自己學會平靜,讓心緒能夠收攏,控製自己的精神。


    白天醒著的時間裏,無論忙或者不忙,到了晚上,人都會感覺累,都需要睡眠來補充精力,這說明了人的大腦,其實無時無刻不在耗能,而且白天的時間,消耗比補充大得多了。


    這,就是不能夠控製精神的緣故,大部分的能量就這麽白白耗費出去,在我們表麵的意識下,無畏的浪費占據了大多數。


    就像是cpu運行的後台資源一般,隻不過大多人都不會意識到。


    既然不能夠控製精神,那麽鍛煉就無從談起,這也正是一般人精神無法增強的原因所在。


    聽著荷衣的敘述,集不由得驚訝,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被黑龍會派來保護三女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智慧。


    “懂了嗎?”荷衣一雙美目看了過來,就像是夏天泡在了微涼的泉水裏,讓人身心一陣舒暢。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荷衣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如同瓷器一般,而且瑩潤有澤,足可以看出對方精神力的強大。


    集也從沒有見過這般好看的眼睛,一時間竟忘記了移開。


    “好了,你練習看看。”


    聲音如珠玉落盤。


    集被這好聽的聲音喚過神來,卻見到眼前的少女雙頰微紅,似有些嬌羞的樣子。


    “嗯。”他輕輕點頭,閉上眼睛,端坐冥想起來。


    閉眼,則眼不可視物,五感失了其一,然而天地何止於五感。除了眼中花鳥的嬉戲,耳邊的音符等等之外,依然有許多不可感之物。


    見之為明,不可見為暗,若人從沒有視覺,那麽明暗的變化,又有什麽區別呢。


    其實人真正擁有的,隻是精神罷了,身體所有的一切,完好是幸運,但是失去了,也不必太過悲傷。


    迴想之前荷衣的話,再加上自己生死的經曆,有了這一層的感悟,集的精神竟然真的慢慢陷入了沉眠,然後迴到了最初無我無他的狀態,卻又不似睡眠,能夠感覺到周圍的事物。


    集平靜了下來,外麵的荷衣倒是心裏有些亂亂的。


    她並非好為人師,但今天和集說了這麽多話,還是第一次,而且這些感悟,難免都和自身經曆有些關係,所以這麽一番訴說,就像是與對方貼心相交一般,著實讓她羞澀。


    平日裏,她似乎有些冷淡,但心底卻並非是不喜歡和朋友一起玩鬧的,隻不過由於過去的生活經曆,讓她不太能像其他人一般活潑開朗。


    亂亂的念頭難得在她腦海中迴響了一陣,荷衣迴過神來看著櫻滿集端坐的身姿。


    打坐冥想,如果沒能掌握正確的方法,那麽端坐著是很容易無聊分心,而且感覺疲倦,


    她盯著櫻滿集的臉看了一陣,心中卻有些感慨。


    對方竟然真的陷入了冥想的境界裏。


    之前她攻擊對方,本是想讓他專心於一件事,練好體術,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短短時間修煉出了內勁,反而是她,雖然身手矯健,那個震字法門也與內勁有些相似,但終究沒有到達那個境界。


    內勁之所以強橫,就是在於氣力綿綿不絕,少有窮盡之時,也不傷身體,但震的方法,是控製肌肉的運動,隻是一時的爆發,而且損傷己身,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次冥想,便如同長眠一般,幾個小時一晃而過,隻不過荷衣的一舉一動,卻像是他看著對方一般,映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集沒有醒轉,荷衣也沒有離去,二人身體素質都不錯,一時也不會感覺饑餓。


    但是外麵等著吃飯的三女都有些記掛了起來。


    春夏打了兩份飯菜,找來見過二人的姐妹們問清方位,讓二女提了去。


    如今綾瀨雙腿恢複得不錯,行走也沒了問題,也隨著一起去了。


    走到二人的身邊,見荷衣與集相對而坐,綾瀨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難言的滯塞感。


    她正想要上去教訓一下小色鬼,卻被一邊的祈給拉住了。


    祈搖了搖頭,一指二人的方向。


    綾瀨這才發現,集似乎閉著眼睛,並非如她心中所想,不由得臉上微微發燒,神色也有些慌亂。


    他與她之間,並非是與祈那樣的關係,她的心裏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暗道自己不應該,隻是自己的心,終究是最難懂的事物,那一縷若隱若現的微妙感覺,卻像是紮了根一般,落在了心底。


    四人在一邊的椅子上坐著等待,看著集的眼中也顯露出些許或欣慰,或期待的情緒。


    集的對麵,荷衣早就恢複了意識,但由於感覺到四女的接近,心下慌亂,卻閉上了眼睛,假裝還在冥想。


    不知為何,明明向來不在意他人看法的她,卻像做錯了事的小女孩,略微緊張。


    沒有讓人等待太久,再過了小半會兒,集幽幽睜開了眼睛。


    端坐一下午,沒有疲累,反而是精神飽滿,神完氣足。尤其是那種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周身事物的感覺,尤為神奇,雖然過去了,卻愈發讓人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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