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眸子徐徐閉上,映不得來人分毫。墨若薇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如同一汪秋水,夜闌風靜之下,依然是平靜無波。血紅的指甲輕輕扣上她的下頷,輕佻地揚起,卻是帶著幾分淩厲,一寸寸插進墨若薇的血肉裏。紫色的鮮血流出,卻不曾滴下,而是順著那妖嬈的手指蔓延而上,結成紫色的冰珠,漫過了那輕佻的皓腕,一寸寸向著冰凝雪的周身蔓延開去。


    突如其來的危險,婉轉的流目之中沒有絲毫的惶恐,冰凝雪微微仰頭,帶了幾分輕蔑,‘怎樣,有膽量同我交手?‘


    紫色女子的眉頭一皺,雙手也是將那榻上的被褥徐徐握緊。終於,蜿蜒漫上的血珠逐漸褪去,最終退迴墨若薇的身體裏,下頷的傷口也是蕩然無存。


    ‘要我做什麽?‘墨若薇的聲音響起,夾雜著滲入骨髓的陰冷。


    纖細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頷,一分分地抬起,直至她的脖頸完全伸展,‘同母後講話,公主也是這般閉目輕視嗎?‘冰凝雪掩麵,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神色來,玲玲一聲輕笑,‘這樣,可真是令本宮極度的不舒服呢,本宮一個不舒服,和談的空間可是……可是狹小了很多呢。‘


    墨若薇撩開眼瞼,眉目彎起,在那揚起她下頷的手指之上流轉幾番,‘本公主著實不知,我和王後還有和談的空間。‘


    “哦?那算是本宮自作多情了?”


    墨若薇迴眸淺笑,“那是你一貫的作風。”言至此,她的聲音寸寸冰冷起來,淩厲的目光直直對上冰凝雪的眸子,“血契終了,王兄歸來,我魔族,對你隻有一字,殺。”


    “這樣啊......”冰凝雪掩麵,佯作幾分驚恐,依舊如孩童般淺笑玲玲,“本宮等那一天,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聽罷此話,墨若薇長歎一口氣,攤手無奈,‘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


    ‘哈。‘冰凝雪唇角淺笑,纖細的手指徐徐自墨若薇的下頷處拿下,流目顧盼,盡是數不盡的風情。冷傲的唇角,會心地一揚,‘公主真是爽快,如此配合,本宮還以為,你還要談幾分條件呢!看來,是本宮多心了。‘


    ‘哼。‘喉間一聲冷哼,紫色的眼眸重新閉上,聲音卻是寒徹人心的冰冷,‘若是王後希望如此,本公主倒也勉為其難。‘


    絕美的臉上透出幾分惱怒來,冰凝雪唇角一動,想要說些什麽,終究是強壓著,牙關處迸出冷冷一句,‘水族聖女一係舒慕青已死多年,白璧蓮心失落,公主速往月華尋來。‘


    紫色的眸子依然閉著,不肯留影半分。冰凝雪眉眼一動,纖細的玉指在她的臉上徐徐劃過,終於停在了她的眉心,指尖血色光芒點入,冰凝雪俯身在她的耳邊,曖昧一聲輕笑,“白璧蓮心,世上可是隻有你能找到呢,我的——公主殿下。”伴隨著悠悠一聲冷笑,雪白的發絲掃過墨若薇的唇角,冰凝雪轉身離去。細碎的腳步踏出宮門的那一刻,蔓延在整個宮殿的透明結界一瞬間片片凋落,崩塌無痕。


    墨若薇聞得結界破碎,方才徐徐睜開眼瞼,唇邊亦是浮現出了一抹輕笑,說不清是苦澀還是蒼涼。


    再一次的詐死,再一次的欺騙,此刻的墨若薇都已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亡了。又……又要去月華了麽?那片久違的土地,那個癡癡的故人……他還在那裏等待麽?等待一個迴不去的曾經,一個到不了的未來……墨若薇咬咬牙,穆宇哥哥,是不是可以請你,繼續等下去,等這場腥風血雨收住,等我魔族的劫難消除……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此夜,月涼如水,北鬥闌幹。月是一銀勾,勾得長夜散了雲衣,風是一剪手,撩得水鏡流了漣漪。幾瓣飛花抖落,在那觳紋之上,撞碎月影,搖得一泓秋。


    淺紫身影如迷魅,纖足點開波紋,月下匆匆而行。熟悉的感覺漸漸迫近,心跳聲也越來越急速,至了東萊萬安宮一處清湖之處,方才凝下腳步。流目淺盼,紫色的光點自墨若薇的眼中淡出,凝聚在湖中一處,經久不散。


    黛眉微斂,卻是多了幾分淩厲,朱唇輕啟,‘竟是在這裏,絕心湖。‘


    絕心湖,詭異莫測的絕心湖,東萊王宮唯一的禁忌。荒無人煙,鳥獸罕見,傳聞此湖封印著若幹女鬼,終日淒厲哭號,不得解脫。每至年關將近,臘月二八之時,湖麵之水,全數化為血紅奔走。此等詭異傳說,曾經一度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曾經溺死過幾個宮人,眾人信以為真,數十年來,也就無人再敢涉足了。今日魔族公主墨若薇再度涉足,隻見湖麵陰沉詭異,堤岸荒草雜生,滿目淒淒荒涼。


    “白璧蓮心。”伴隨著冷如寒雪的聲音,紫衣女子袖手一揚,霸氣無比的彎刀頓時出現在掌中,‘末日君威。‘一語出後,揚手一劈,開山之勢現於刃間,湖麵之水瞬間分為兩半,湖底齊齊裂開三丈。若有若無的血色光點自地底深處凝出,忽明忽暗,隱約之間,還飄著些許歌聲。


    ‘哼。‘末日君威迴袖,再不猶豫,墨若薇縱身躍下。她的身體,仿佛是掉進了一個黑洞,輕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徐徐搖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腳下才有了堅實的感覺。


    一個山洞。這裏,看起來是一個山洞。四方漆黑,墨若薇婆娑著撫上牆壁,一種濕漉漉的感覺,耳邊滴滴答答的聲音,似在滲水。畢竟是在湖底,這也難怪,墨若薇拂袖,一個瞬間,四周火把次第亮起,一閃一閃,忽明忽暗。此時的墨若薇方才看清,兩邊牆壁,徐徐滲出的水跡,嫣紅嫣紅。


    ‘血?‘墨若薇將手指湊近鼻尖,仔細的聞了聞,方才作出這樣的判斷。‘這樣嫣紅的血,是人類還是魅族,還是……‘


    ‘‘婉轉的歌聲自前方飄來,如斯飄渺動聽,卻是如泣如訴,字字泣血,聲聲悲歎。聽得她的心,都顫動了起來。墨若薇揚手,碧色玉笛出現在手中,朱唇湊近,和著那淒淒歌聲,吹出一曲委婉。


    眼前景色異變,暗黑的場景不曾改觀,兩邊滲血的牆壁卻已不見。前方黑暗的盡頭,一抹白光拉至眼前,定睛看去,那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她坐在地上,斜靠著身後的牆壁。臉色,如同蒼茫落雪一般慘白慘白,三千青絲似墨染,而那雙眼睛,那彎秀唇,卻是如同鮮血染就般淒豔,右側手腕,戴著一個金色手環,那端連著的長長鎖鏈延伸著,通向不知名的虛空。她抬眼,向著眼前的紫衣女子彎眉淺笑,發自真心卻是如此蒼茫,‘很久很久了……‘悅耳的聲音,如同三月黃鸝,隻是方才吟出的歌聲,卻似啼血杜鵑,‘終於有人來了……‘蒼茫的眸子將她打量很久,隨即換上了幾分失望,‘可惜,你不是我要等的人呢。‘


    墨若薇凝眸,乍見白衣女子左胸口處隱約閃現的水晶蓮花,斂了黛眉,換上鋒目,她揚手輕指,‘我要你的心。‘


    ‘嗬嗬。‘一聲苦笑,卻是淒厲如鬼哭,白衣女子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胸口,抬頭仍是微笑著,目光落處,卻是幾分詭異,幽幽開口,‘你殺不了我。‘


    ‘嗯?‘墨若薇一個狐疑,揚手,指尖凝出淺紫光刃,迅雷之勢向著眼前的女子刺去。眼前一道白芒閃過,鋒利的光刃頓時消弭無存。‘這……‘清秀的眉間現出幾分不可置信,隨即化為慍怒,隻一拂袖,末日君威重現掌中,她縱身躍起,淩空三刀,紫色利芒以萬鈞之勢,開天裂地而來,卻在白芒閃過的一瞬間,消失無痕。‘這……‘紫衣女子大驚失色,轉頭看看自己手中的君威,方才的奮力一擊,用盡全身的力氣,虎口之處已被震得發麻,竟還是傷不了麵前女子半分麽?


    白衣女子身畔白芒散盡,她抬頭,眉眼淺笑,嘴角流下汩汩嫣紅來。她雙目微合,無力地靠在身後滲血的石壁上,聲音猶自輕靈,在這幽靜的地底,還蕩出些許迴聲,‘我說了,你並非我等待的人,你殺不了我。‘空靈的聲音驀地轉為淒惶,一聲苦笑,‘死麽,那種連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咳咳……‘孱弱的身軀劇烈地咳嗽起來,俯身在那如血的白衣上,嘔出幾絲嫣紅,恍若蒼茫飛雪之中綻開的瓣瓣紅梅。她凝眸,一聲恍惚,‘你說,這是地獄嗎?地獄便是這般景象嗎?‘轉眼看向空無一物的四周,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你,不是人。‘墨若薇揚手,收了君威,不再做無謂的嚐試。白璧蓮心的威力如此巨大,看來自己此番的任務,是注定要失敗了。


    ‘我……‘仿佛被觸到內心一般,白衣女子的身體顫動了一分,轉而將頭無力地靠在石壁上,三千墨絲垂下,將那蒼白的容顏盡數遮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東西了。‘


    給大家推薦一本白小汐昨天發現的好書,老槍的《鍛仙》,隻是單純地覺得它寫地不錯!推薦而已。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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