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開額頭前的劉海,昨天磕在地上額頭上的傷還在,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很醜,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她曆來愛美。


    鏡子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睛已經腫脹得不能看,一碰就疼。


    比起這些,蘇敏敏捂著心口,她這一塊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空了一個口子。


    叫了輛出租車,前往派出所。


    路程花費一個小時,蘇敏敏下了車,環顧一周,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踏了進去。


    她是來詢問蘇明冉的下落。


    明明蘇明冉的死和她沒有什麽關係,明明她很討厭懦弱的蘇明冉,明明……


    蘇敏敏摸著被她係在手上的同心結,像是有了勇氣,走進了派出所。


    詢問派出所的民警,民警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是蘇明冉的姐姐?”


    蘇敏敏“嗯”了聲,語氣很弱,又有些著急地問:“還沒有他的消息?”


    民警冷漠地道:“有了情況會通知。”


    隔了幾秒,民警又道:“你和柳季青熟嗎?”


    這是民警第二次詢問關於“柳季青”的事,蘇敏敏在第一次被帶到派出所例行訊問時,也被單獨帶到房間內。


    她當時有些心虛,說了假話,她和柳季青不熟,隻和對方打過麵罩。


    其實她和柳季青見過,發生過不小的爭執。


    “不熟,我當時做過筆錄,說過這件事。”蘇敏敏仍舊避重就輕地迴答,“蘇明冉的那案子……”


    “有消息會通知。”民警一句話把蘇敏敏打發走。


    蘇敏敏沒辦法,隻能迴去。


    路過走廊,派出所拖地的阿姨和人聊天,隨口說了句:“泡在河裏那麽久了,隻能留下骨頭咯。”


    蘇敏敏腳步一頓,匆匆走出派出所。


    派出所出去是一條步行街,現在這個點步行街非常熱鬧,許多父母帶著孩子們外出散步。


    蘇敏敏想去街裏頭買點東西迴去吃。


    路上碰見一小姑娘撞了她一下,沒有說聲道歉急匆匆往前邊走。


    她後麵追著一個男孩叫住前邊的小姑娘,見那小姑娘撞了她,急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心情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


    男孩鞠躬致歉後,追上前邊的小姑娘,拉扯著她,“姐,你別生氣了,我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你有錢嗎?滾開啊,我煩你!”


    這一幕似曾相識。


    小時候祁星河搶了蘇敏敏最珍愛的玩具,蘇敏敏向父母告狀,但是那對父母都不向著她,她哭著跑了出去。


    大晚上一個小姑娘跑出家門,卻隻有蘇明冉一個人追了出來,哄了一路。


    蘇敏敏停下腳步迴過神,望著那對姐弟,弟弟安慰著姐姐,姐姐不領情,弟弟卻不生氣。


    那個弟弟一定很喜歡自己的姐姐,很愛自己的姐姐,而自己曾經擁有過,蘇明冉為她寫過的飄帶是最好的證明。


    她一直渴望著被家裏人重視,所以才拚了命去討好嚴倩,去討好蘇任華,到頭來什麽都不曾得到過。


    而她渴望的被人疼愛,被人關注,蘇明冉都曾努力地做過。


    自己做了什麽?


    冤枉蘇明冉,陷害他,甚至冷眼旁觀,對他惡語相向。


    蘇敏敏蹲坐在路邊,抱著自己的頭,眼淚倔強地不肯落下去。


    她這人很笨,又被周圍形形色色的物質社會泡久了,從渴望父母的關懷到獲得更多的金錢來滿足自己,忘了周圍最珍貴的情意。


    失去了本該珍惜的人。


    天色暗了,小吃街邊的人越來越多,蘇敏敏孤零零地坐在街邊,每一個人從她麵前路過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成群結伴的,隻有她自己孤單一人。


    她活該。


    蹲麻了,蘇敏敏站起身,抹去多餘的淚水,摸著手腕上的同心結,大步走向人群。


    ……


    蘇家自從蘇陌被徹底趕出公司後,家裏頭的氛圍一直處於陰沉的狀態。


    蘇任華每天都在念叨著錢,蘇家的債務越滾越多,當務之急就是再賺一筆大錢,但蘇任華的能力比起蘇陌來說差得不止一點,也隻能幫著祁星河造造勢,成天都和一些狐朋狗友喝酒耍樂,其他的什麽也做不成。


    祁星河手術後的後遺症逐漸變得明顯,時不時得去醫院返工,成天問蘇任華要錢,要的次數多了,蘇任華也會煩躁,即便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也會嘴對方一兩句。


    家庭氛圍頓時緊張。


    嚴倩被迫成為家庭主婦,一大家子的衣服洗不完,打掃家裏上上下下,又要每天聽蘇任華念叨,成天和蘇任華吵架。


    對於祁星河,嚴倩還是很關心,偏祁星河並不吃她這一套,絲毫不給嚴倩麵子,嚴倩鬱鬱寡歡。


    從前家裏最出風頭的蘇陌不出來走動了,他把在自己關在房間裏,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沒人打擾他,蘇家的人好像忘記了蘇陌的存在。


    房間內,蘇陌正在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他盯著蘇明冉用過的東西發呆。


    前天蘇敏敏派人給他送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是蘇明冉在山上祈福的飄帶,有幾條是關於他的。


    【祝願哥哥心想事成,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的哥哥真的很厲害,他是我最崇拜的人,祝願哥哥身體安康。】


    【我希望哥哥能夠喜歡我,能夠看看我,可以分給我一點愛,就一點點,不期望能夠像祁星河一樣喜歡我,能夠有祁星河的四分之一,我就很滿足了。】


    【哥哥……好像沒什麽可以祝福的了,那可不可以祈禱哥哥少討厭我一點點?】


    蘇陌盯著這些內容,看了很久,久到不知不覺坐了一個晚上。


    蘇明冉的東西在這個家已經很少能夠見到了,蘇陌花了很多心思才翻找出來。


    他特地去他們曾經一家子拍過照的照相館,請求老板把蘇明冉p進照片裏。


    老板疑惑:“為什麽當初不一起照?我記得你們家,你們家確實有個年紀小的,我還奇怪,為什麽照片上沒有他。”


    蘇陌隔了會兒,輕聲道:“會補迴來。”


    老板覺得莫名其妙,按照蘇陌的要求把照片p了進去,但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p好的照片被蘇陌放在他的床頭櫃上,還有一張大相框的照片,他準備放在客廳的正中央。


    從前他總是覺得蘇明冉拿不出手,不如祁星河高貴,都是些幼稚可笑的虛榮心作祟。


    祁星河被父母所偏愛,而他從小受到嚴格的教育渴望父母的偏愛,心自然也跟著偏向了祁星河。


    越長大身邊的人全是對他的奉承,就連蘇敏敏對他也是帶著討好,忘了真誠的可貴。


    那些飄帶,蘇明冉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的?


    明明他對蘇明冉那麽糟糕,蘇明冉是怎麽做到不計前嫌為他祈福的?


    原來這才是親情嗎?


    蘇陌的整個世界觀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


    他的世界裏利益為先,沒人告訴過他真誠的可貴。


    現在挽迴還來得及嗎?


    蘇陌很痛苦,他不斷地迴想著蘇明冉失蹤前的那通電話,自己到底說了什麽,那時候蘇明冉該有多絕望?


    蘇陌舉著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房間裏清脆的巴掌聲響了好幾下才漸漸平息。


    許久後,蘇陌扛著大相框進客廳,把原先放在家裏的相框替換成現在的。


    客廳內蘇任華正在打電話,到處借錢。


    現在祁星河在外以“寧雲深”這個名字外出活動,他靠著一張完美無缺的臉,在短時間內在某平台上突破了五百萬粉絲。


    蘇任華安排祁星河參加一趟戀綜混個臉熟,再正式入圈。


    祁星河已經拍了兩期綜藝了,就等著節目播出,而蘇任華開始為祁星河錄製新歌準備發歌。


    這些都需要錢,數目不小,用房子抵押的錢該還該用的都差不多了,再不按照規定的時間把抵押房子的錢賺迴交給銀行,這棟房子就要被銀行給收走。


    蘇任華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拄著拐杖握著手機到處走。


    他的腳已經修養了很多天了,卻越來越嚴重,查不出原由。


    急匆匆掛斷電話再打另外一個,蘇任華挪著身子往前方一看,差點魂都要被嚇跑。


    相框上,蘇明冉的臉正對著他,似笑非笑,像是一種詛咒。


    蘇任華身體抖了抖,下一瞬氣極地拄著拐杖走到蘇陌身邊,“你把這東西放在這裏做什麽?快給我拿走!”


    蘇陌頓了一下,倒是聽話地收了起來。


    第二天,蘇任華起床時路過客廳,他打算去廚房倒一杯水,發現客廳裏多了好幾張蘇明冉的照片。


    有的是p的,更多的是在某學校網站上摳下的圖片,擺放在客廳的各個角落裏。


    詭異的事,全都往蘇任華這個方向看,像是無數雙眼睛盯著蘇任華。


    蘇任華嚇得根本不敢動彈,他整個人仿佛被蘇明冉包圍了。


    這樣的恐懼之下,他出現了幻覺。


    他看見眾多的蘇明冉趴在他的肩頭,輕聲地道:“爸,你過得很好,我過得不好,你把我害死了。爸,來陪我好嗎。爸,來陪我……”


    蘇任華的拐杖被他丟在地上,身子沒了支撐,往後仰,撞在了玻璃門上。


    玻璃不堪重負,倒了下去,紮在了蘇任華的小腿。


    蘇任華慘叫連連。


    幾分鍾過後,蘇任華實在疼得不行,扯著嗓子喊人。


    蘇家裏祁星河外出看臉,嚴倩和蘇陌都在家裏,蘇任華叫了半個小時,沒有一個人下來。


    他小腿上的血流了滿地都是,嗓子因為連續的唿叫,聲音變得沙啞。


    五十分鍾後,嚴倩才下樓,見到客廳裏血流了一大片,驚得差點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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