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阿姨輕輕撫摸著蘇明冉的頭發,“有的父母的確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你鋼琴彈得很好,長得也俊,但這一切都和你那對父母沒有關係,不被喜歡不是你的錯。”


    蘇明冉望著夏阿姨,眼睛裏的水霧越來越多,想起小時候被父母厭棄地丟在走廊裏,哥哥的無視,姐姐的取笑,祁星河的挑釁。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問著麵前這位陌生的夏阿姨,“可是阿姨,為什麽他們不喜歡我?我已經很乖了。”


    明明他的成績比祁星河還要好,明明他不求父母任何貴重的東西,明明他不需要父母多加操心,為什麽他們都不喜歡他?


    夏阿姨抱著蘇明冉,安撫著他,“這不是你的錯,孩子好好長大。你還在讀書嗎,畢業後離開這裏。”


    蘇明冉揪著女人胸前的衣襟,終於哭了出來,“我想離開,我要找人,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夏阿姨並不清楚蘇明冉嘴裏的“找人”指的是什麽,但她心疼同情蘇明冉的處境,卻也無能為力。


    蘇明冉忍不住抱著麵前的人,可悲的想著,他從小到大渴望的母愛,隻在這一刻得到過,他很想一直抱著。


    夏文秀從前院階梯離開,她發現自己的前襟並沒有被那個孩子哭濕,隻是有一些抓痕。


    那個孩子就算情緒崩潰了也不會給別人找麻煩,這麽優秀的孩子那對父母到底為什麽如此對待他?


    夏文秀想不明白,但她看清了蘇家那些人的嘴臉,打電話給他的兒子。


    “淩煊嗎?蘇家的那筆生意可以不用談了。”


    “我在他們家碰見一小孩,大概比你小一點,在蘇家活得很慘,還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親生的都能那麽虐待,更何況是筆生意,可惜我救不了那孩子……”


    夏文秀打電話的功夫,客廳裏的熱鬧減淡,祁星河的鋼琴一曲完畢,眾人還是誇獎,誇獎的話卻遠沒有剛才誇蘇明冉時那麽真心。


    蘇敏敏在一旁看熱鬧,她非常喜歡看祁星河出醜的模樣。


    而祁星河像是察覺出什麽,微眯著眼掃向蘇敏敏。


    蘇敏敏咳嗽一聲,忙說自己要去廁所。


    蹬著高跟鞋,蘇敏敏去自家專門接待客人的洗手間補妝,按著粉餅往臉上輕拍著。


    她想起離開時,祁星河舉著她的耳機嘲弄的神情,手上的粉撲拍到最後越是用力,粉餅被狠狠地砸在了大理石台麵上,灑了一水池。


    祁星河最近越來越過分,明知道那副耳機她花費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祁星河偏要搶走。


    那副耳機是蘇敏敏特地買來準備去小姐妹團裏炫耀的。


    蘇敏敏從小被蘇任華推出去招待客人,所以認識了很多達官貴人家的女孩。


    兒時她們就喜歡攀比,長大了這毛病還沒改。


    她們有個姐妹群,群內都是和蘇敏敏一樣家庭很好的女生,群裏經常有姐妹得到了珍貴的首飾或者別的稀罕物曬在群內。


    在蘇家所有的資源都傾向於蘇陌和祁星河,蘇敏敏隻能從這兩人中剩餘的資源裏挑揀一些相對好的,自然比不上群內其他姐妹。


    而她在娛樂圈工作了那麽些年,錢賺得全都上交,自己剩餘的不算多,與姐妹們攀比起來總是落下風。


    群內有些姐妹是知道些她在家裏的處境,經常拿話譏諷她。


    蘇敏敏剛到手的耳機是某位國際上聞名已久的女星帶過,剛上市被人迅速搶購一空,蘇敏敏通過圈裏的人脈才得以買到郵遞過來,想著在群內炫耀。


    這是她非常難得比那群姐妹最先搶到的東西,偏被祁星河破壞。


    祁星河總是愛搶她的東西,她忍了祁星河許多年,從來不敢當麵發作,總愛在背地裏耍一通脾氣。


    廁所的門忽然被打開,進來兩位貴婦,瞥見水池裏的情況麵麵相覷。


    蘇敏敏極快地整理好表情,露出得體的微笑,“剛剛手滑了,可惜我的一盒好粉餅。”


    “,原來是手滑,我還以為誰給我們敏敏氣受了。”


    “不就一盒粉餅,迴頭讓嚴倩再給你買一盒新的。”


    幾位貴婦說著話,蘇敏敏點開手機,她的小姐妹群裏有人@她。


    【咱們的大明星敏敏在哪兒?】


    【還大明星,上迴名導的電影她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呢。】


    【大明星你剛到的耳機呢?到底有沒有鑽?是什麽鑽?看一下啊!】


    蘇敏敏指尖重重戳著手機屏幕,迴答著:【給我弟弟了,等會兒。】


    【不會是根本沒買騙我們的吧?】


    【,我早跟你們說過了,他們家啊,最不喜歡她,她父母寧願花錢給養子也不願給她。】


    【同情理解。】


    【算了,還想著耳機到底好不好看,我問別人去。】


    【大明星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老男人養你啊。】


    蘇敏敏掐著手掌心,她忽而瞥見一位貴婦整理衣服時手腕處顯眼的鑽石手鏈。


    昂貴的珠寶首飾要麽材料珍貴,要麽有個著名的前主人,這條鑽石手鏈兩樣都占據了。


    手鏈的前主人是歐洲二十世紀某位公主戴過,手鏈上鑲嵌的珠寶不多,但每一顆寶石幾乎完好。


    這條蘇敏敏知道它的價值,當初她在網上看了很久,據說在拍賣會上競價到七百五十萬美元,被一名不知名的富商買走。


    蘇敏敏心思一動,揚起笑容,“您的手鏈真好看,可以給我看看嗎?”


    ……


    蘇家上下的傭人全被蘇任華叫到了客廳,家裏請來的貴客手上戴著的手鏈不見了,事情嚴重。


    “你們上上下下到處搜,看有沒有人拿走陳太太的手鏈,那手鏈價值連城,非常昂貴,都給我小心點找!”


    蘇任華揮著手讓下人去找,安撫著他身旁的貴婦,“您別著急,可能手鏈掉在哪個地方。”


    陳太太是當地最大港口老總的太太,經貿往來都得由她家丈夫說得算,蘇家萬萬不能得罪。


    “我那手鏈是我家先生和我結婚十周年的禮物,之前戴在手上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掉。”陳太太瞥著蘇任華,這句話意思很明顯,她懷疑有人偷走了。


    “可您一直戴在手上,要是別人拿走您也知道不是嗎?”


    陳太太噤聲片刻,頗為胡攪蠻纏,“手鏈是在你家不見的,要麽賠我一個新的,要麽給我找到。”


    七百五十萬美元的鑽石手鏈,已經絕版,且是二十世紀某位公主戴過,絕無僅有的手鏈,就算再多的錢,也買不迴一條一樣的。


    蘇任華的腦門微微出汗,把家裏所有人都叫了過來,蘇明冉要出門打工都被蘇任華給吼了迴來,剩下的幾位賓客也都被蘇任華挽留。


    對客人,蘇任華自然是好聲好氣地詢問,不敢搜身。


    “蘇先生您把我們當成什麽人了?陳太太有貴重的手鏈,我手指上戴著的八百萬美元的戒指會看上她的?”


    “早知道蘇先生把我們當成賊人,我就不和你們家談合作了。”


    蘇任華好生安撫,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幾個兒女身上。


    祁星河和蘇陌都被蘇任華跳過,一個手鏈他不相信他這兩個兒子會拿。


    嚴倩張開手臂意思是隨便蘇任華搜身,蘇任華想著嚴倩不喜歡這類物品,跳過。


    他的目光在蘇敏敏和蘇明冉身上徘徊。


    蘇敏敏掉著眼淚,“爸爸,我是女生但我也知道羞恥心,我怎麽可能偷東西?你可以隨便搜我的身!”


    蘇任華盯著蘇明冉,“把你背上背的背包拿下來。”


    蘇明冉麵無表情地看著蘇任華,丟下背包。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懷疑。


    傭人上前搜蘇明冉的身,沒有找到,往書包裏翻找。


    最後在他破了一個小洞的舊書包裏,發現了鑽石項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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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我沒偷◎


    許多年前,蘇明冉曾被冤枉過偷東西。


    他們一家被邀請去參與重要的飯局,飯局上蘇任華發現自己帶的煙不夠,使喚蘇明冉去買包煙。


    祁星河在旁邊鬧著要迴去,蘇任華沒辦法,讓蘇明冉順便幫祁星河買冰淇淋安撫祁星河。


    祁星河非要跟著一起去。


    兩個小孩來到一家便利店,祁星河不光看上了冰淇淋,還看中了非常酷炫的打火機。


    蘇明冉告訴他,他們的錢付不起打火機的錢,祁星河不聽,趁著蘇明冉付錢的功夫自己塞進兜裏。


    兩人過超市的防盜門,機器響個不停。


    店長氣急敗壞地攔下他們。


    很快蘇任華來了,店員剛說“你家小孩偷東西”,蘇任華的一巴掌掃過蘇明冉的臉頰。


    “蘇明冉,蘇家有錢,你要什麽我沒給過你,現在學會偷東西了!”


    蘇任華剛談黃了一筆生意就接到了店長的電話,氣不打一處來,不分青紅皂白斥責蘇明冉。


    街上看熱鬧的人很多,和多年後的今天一樣,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蘇明冉身上。


    當年蘇明冉極力辯駁,向蘇任華解釋著自己沒有偷東西,東西是祁星河拿走的,是祁星河想要,他阻止過,沒有用。


    現在的蘇明冉渾身緊繃抬著頭站著,他不為其他人解釋,他為自己解釋。


    “東西不是我拿的。”他根本不知道客人手裏戴著一條價值昂貴的手鏈。


    一字一句說得很用力,蘇明冉沒有看任何人,一直盯著客廳敞開門的天空,他清楚沒有人會信他的辯白。


    所有人不信他不要緊,他向上蒼傾訴,他沒有偷。


    “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東西自己張腿跑到你書包裏頭的?”


    “蘇明冉你當年就是個慣犯,偷超市裏的打火機冤枉你弟弟,現在又偷。”


    “我看我得報警,讓警察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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