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縣令剛歸府,就被蘇府來人喚。


    雖心存不悅,但鑒於某人的吩咐,他豈敢有絲毫懈怠?


    於是,他親率人馬,匆匆趕至蘇家。


    他先是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隨後目光轉向桌旁正放下手中物件的蘇笙笙,“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笙笙隨同家人一同見過禮後站起,聞聽此言,就有些無語。


    她要知道怎麽迴事,還叫他來幹嘛?


    但她還是將事情的經過詳細道來。


    一旁,剛返迴家中仍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蘇瑞麟,也不由得冷眼瞥向蘇念薇。


    而蘇念薇,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副無辜的神情。


    地上的熒光腳印依舊醒目,桑縣令畢竟多年辦案,經驗老到,很快便領悟了蘇笙笙話中的深意。


    隻是……眼下唯一知曉內情的丫鬟已然自盡,蘇念薇的言辭又滴水不漏,難道真要動刑不成?


    若在以往,他自會毫不猶豫地大刑伺候……但如今,情況卻截然不同。


    街上流傳著玄冥王與白家公子同日提親的傳言,他原本以為這隻是流言蜚語,畢竟誰會拒絕王爺的提親呢?


    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選非他想的簡單……


    想到那人的指示,桑縣令再也不敢擺什麽官架子,他轉向蘇笙笙,試探地問道:“不知蘇小姐可有什麽想法?”


    他此行已算到場,也證明了蘇家並未殺害婢女。


    至於蘇家女子之間的糾葛,還是由蘇家自行處理為好。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嘛。


    蘇笙笙聞言,不禁微微蹙眉。


    她讓他前來,正是為了避免動用家法。


    蘇家人個個溫文爾雅,蘇念薇又矢口否認,若不用些狠辣手段,隻怕難以問出真相。


    沒想到,這縣令竟想將燙手山芋踢迴給她。


    她冷眼瞥向仍在抹淚、裝腔作勢的蘇念薇,沉聲道:“坊間有異能之士,能憑筆跡察人,猶如大師畫家之筆墨丹青,繡娘之繡工針腳。而人的手指指紋,更是世上獨一無二,絕無相同之理。”


    縣令聞言一愣,雖心中疑惑,但仍耐著性子聽她繼續講述。


    蘇笙笙走到擺放在外的案牘前,緩緩道:“一花一葉,大千世界,皆各不相同。而這人的手指指紋,更是如同身份印記,絕無雷同。”


    雖這個朝代尚無指紋識別之術,但指紋畫押卻已屢見不鮮,算得上是大數據積累之初期,隻是尚未達到質變之境。


    蘇念薇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眾人的目光也從她臉上移開,轉而聚焦在戴上手套的蘇笙笙身上。


    “此物乃是從貓脖頸處取下的銅鈴,內藏信條。”蘇笙笙淡淡地瞥了一眼麵色冷淡的蘇念薇,“蘇念薇既然聲稱她隻是投喂野貓,那自然未曾觸碰過這通信之物。但若這銅鈴之內,留有她的指紋……”


    蘇笙笙並未繼續說下去,但眾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且不論她所言指紋獨一無二之說的可信度,單是在場人數眾多,若唯獨她的指紋與物證相符,此事便會顯得極為蹊蹺,九成九是有問題的。


    “此珠自貓身取下後,唯青檸一人觸碰,即便指紋有所重疊,亦能層層剝離,還原底紋。”蘇笙笙一邊仔細解說,一邊熟練地采集著青檸的指紋,“大人或許還記得,上次食香樓失火案,線索最終斷於南詔國的易容奇術。”


    桑縣令已踱步至案牘旁,聞此言不禁麵露尷尬,但好在蘇笙笙並無諷刺之意。


    “自那以後,我便開始研究指紋,留存備用,並備下這些工具,以期能派上用場。”蘇笙笙將指紋置於特製的放大鏡下,那精細的紋路在燈光下清晰可見,“而地上女子會南詔禦獸術。”


    縣令聞言一凜,態度認真起來。


    若被幕後人屢次得手,可就真打他臉了。


    外間,一盞特製的工作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他依照蘇笙笙的指引,走到指紋片架前。


    與此同時,鮑二已按住蘇念薇,將她的十指指紋一一采集在紅泥上。


    蘇笙笙記憶力超群,無需直視指紋,便能如畫卷般在腦海中展開,逐一指引桑縣令進行比對。


    僅換了兩片指紋片,桑縣令便瞪大了眼睛,驚唿道:“對上了,是食指,蘇念薇的食指!”


    蘇家人聞言,紛紛圍攏過來,眼中既有震驚,又有難以置信。


    他們一一上前核實,最後齊刷刷地看向地麵上神色漠然的蘇念薇,“真的是你?”


    即便到了此刻,他們仍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眼前這個一向溫順的蘇念薇,竟是幕後黑手。


    蘇笙笙同樣困惑不解,她實在想不出蘇念薇這麽做的動機。


    畢竟,她這麽做並得不到任何好處,這也是她之前一直未曾懷疑蘇念薇的原因。


    今日之所以懷疑她,是因為被誣陷之人通常會驚慌失措、極力否認,而她卻能從容應對,甚至主動提供時間地點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這恰恰是兇手才會有的下意識行為,因為隻有真兇才最清楚自己作案的時機。


    但蘇念薇應答如流,沒有一絲停頓,甚至前後說法完全一致。


    這隻能說明,她在心裏已經反複演練過每一個細節,甚至連丫鬟被抓都未能讓她亂了陣腳。


    “說,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蕉氏怒不可遏,再次揚起手掌,這一次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念薇的臉頰瞬間紅月中起來,她卻隻是低低一笑,抬起頭看向怒目而視的蘇家人。


    帶有血絲的嘴角,嘲弄地勾起,淡漠的臉上一片諷刺,眼底薄涼浮漫出來。


    莫說蘇家人,就連為官多年的桑縣令也未曾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麵。


    這究竟是怎樣的扭曲心理,才能笑出如此瘮人的笑容?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無可辯駁。


    然而麵對憤怒的蘇家人,蘇念薇卻隻是笑道:“不是一家子姐妹嗎?怎麽?我做錯了事,你們就不能寬容一次嗎?”


    “做錯事?”蕉氏氣得渾身發抖,一想到女兒所遭受的屈辱,如今還……有了身子……以後如何安身立命都不知,她就恨不得殺了蘇念薇。


    但這一次,蕉氏被老夫人攔住了,“讓她說,我倒要聽聽,她這心思是如何生出來的?”


    蘇老夫人自問蘇家從未虧待過蘇念薇,四房是他們自己貪心不足,但笙丫頭已經手下留情了。


    可蘇念薇安居後宅,自問蘇家上下都未薄待過她,何至與外人串謀害自家人?


    蘇念薇目光從氣喘不定的老夫人臉上掠過,最終落在相互扶持的蘇景山和李氏身上,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恨意,“我娘是怎麽死的?你們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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