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準備離開了,以後有緣再見吧。”時透未來看著一臉衰敗的悠真,淡然說道。


    『離開啊……』時透玉子踢了悠真一腳,再一次跑過來,將自己這個已經大變樣的女兒抱在了懷裏,『不要太早來找我們,我們會一直等你。』


    在生離死別上,時透玉子看的很開,既不會哭的撕心裂肺,也不會有任何分別時的悲傷,隻會默默的將自己的思念和不舍都掩埋起來。


    『就算想不起來也不要緊,也不用感到彷徨和害怕,我們都在。』


    “……”時透未來垂眸,下意識的伸出手,觸碰到了時透玉子身上那層柔軟的布料。


    彷徨和害怕嗎……


    也許有吧。


    但這種感情,時透未來早就已經忘了。


    悠真沉默不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對他而言,上弦鬼這三個字的殺傷力,無異於再讓他穿一次女裝去產屋敷宅邸麵前,給那些同僚跳個舞。


    要問悠真為什麽用這個形容詞來對比,原因也很簡單。


    在他出發去追蹤那隻惡鬼之前,跟自己的同僚喝酒,喝到興起以後的悠真,不知道腦子抽了個什麽風,讓自己的鎹鴉去問當時的鬼殺隊主公,可不可以穿巫女服,在主公家門口跳一段神樂舞。


    然後很喜感的是,半夜被喊醒的主公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反而笑眯眯的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喊了起來,一家人穿好了衣服,靜等著喝醉了的悠真過來。


    悠真也真的來了。


    就是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來看熱鬧的柱。


    那時的悠真,穿著一身白紅相間的巫女服,手持神樂鈴,在產屋敷的宅邸中,銀白色的月光落在身上,在其他柱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翩翩起舞。


    或許他們也沒想到,平常一起喝酒的同僚,居然會如此的擅長神樂舞。


    清脆的鈴聲伴隨著風聲,在產屋敷衍宅邸的這一舞,搏得了所有觀眾的掌聲。


    那天過後的悠真,在發現那些同僚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以後,忍了好幾天問出口,才知道自己在喝醉的時候,幹了這麽一件想讓他自己立刻找個縫鑽進去的大事。


    這是在悠真心底,唯一一件隻要想起來,就能讓自己都哭笑不得的事。


    “不必擔心。”


    時透未來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一定要說出這句話。


    但時透未來猶豫了一忽兒,才在上一句話的後麵又銜接上了這句話。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不知道人類的感情意味著什麽了。”


    確實在很久以前,時透未來就已經失去了共情能力。


    目睹了慘案,也隻會平靜的一笑而過。


    有的時候,不僅覺得那些人類死的好,還會覺得那些看起來很可愛的孩子,吃起來口感一定不錯。


    『如果我沒死,一定把那個騙玉子的家夥狠狠的揍一頓。』頹廢過後的悠真又生龍活虎了起來,捏拳將自己的胸膛捶的悶響不斷。


    『閉嘴吧你。』時透玉子狠狠的瞪了悠真一眼,『別在這馬後炮了。』


    “我大概知道你們有很多話想對我說。”時透未來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但我並不喜歡浪費時間。”


    看著神色冰冷,容貌異於常人的女兒,時透玉子終是捂住了自己的臉,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懲罰她。


    時透玉子是想過自己的孩子會被鬼舞辻無慘養成什麽樣,但她發現,自己終究是想的太過美好了。


    “為什麽要哭……?”時透未來對天發誓,她是真不知道時透玉子為什麽要哭。


    『沒什麽沒什麽,玉子隻是舍不得你而已。』眼看場麵開始失控,悠真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


    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可能坐視媳婦和孩子之間鬧了個尷尬。


    “舍不得……”時透未來垂眸,良久以後,才淡淡的說道,“我走了。”


    心念已至,時透未來幾乎是立刻就脫離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看著時透未來的身影消散,悠真神色凝重的抱著時透玉子,難得認真了起來。


    看樣子,時透未來的情況,比悠真想的還要嚴重。


    悠真確確實實知道鬼這種生物,向來都不屑於沉溺在人類的情感中,行事作風也很是沒有約束,就是個根本不知道善惡,隻知道自己玩樂的群體。


    『玉子。』悠真抱著自己的妻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現在的鬼殺隊,能給咱們女兒一個解脫了。』


    悠真並不覺得自己的孩子會像妻子那樣,決絕在太陽下自盡。


    若是自己的孩子想,那根本就坐不到上弦鬼的位置上。


    悠真所擔心的,不是鬼舞辻無慘會不會斬殺,而是怎麽才能幫自己的孩子,脫離鬼血的詛咒。


    以鬼之身在活著的時候殘害了那麽多生命,怎麽可能會有好下場。


    『我不想讓未來死,但好像真沒辦法。』時透玉子的笑,隱隱的染上了一抹絕望。


    若是自己當初能再強一點,能察覺到那個化名月彥的年輕人就是鬼舞辻無慘,盡早把那個不想與自己兄長交惡的家夥趕出去,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慘劇了。


    『你聽我說。』悠真深吸了一口氣,『咱們的孩子,現在已經是一隻徹頭徹尾的鬼了,就算對咱們還殘留著來源於本能的依賴,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悠真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知道。』時透玉子擦了擦淚珠,『但是悠真,這種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孩子在泥沼越陷越深的滋味兒,其實並不好受。』


    『我們已經死了,按理來說,別說能說上幾句話了,連再次看見孩子都是奢望。』悠真的手在虛空一抓,做出了那個刻進了他每一寸骨血的動作。


    拔刀。


    就這樣吧。


    悠真懷念的看著自己的手,試圖再次找到握刀的感覺。


    『既然我們已經死了,就別再管外麵的事情了。』救了一輩子人,最後把自己命都搭進去的悠真,算是徹底的放下了那點對現世的留念。


    救了這麽多人,到最後自己妻子孩子深陷囹圄的時候,自己卻沒辦法在場。


    妻子死了,孩子被變成了鬼。


    越想,悠真臉上的笑就越發苦澀。


    所以,家破人亡就是救人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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