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依舊坦然,但唿吸紊亂了一瞬的蝴蝶香奈惠,時透未來就知道,隻要是個獵鬼人,就會很排斥這種被變成鬼的絕望。


    哪怕是覺得可能存在性格好的鬼,也是如此。


    偏生童磨還在那煽風點火,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甚至還坐在一旁評頭論足,時透未來就覺得,這家夥在上弦鬼裏討不到好,不是沒原因的。


    就這張嘴,還有不會看情形的腦子,就注定了這家夥去哪都是被討厭的那個行列。


    “說好的看戲,你就閉嘴吧。”時透未來沒好氣的把帽子對準童磨的臉丟了過去,把蝴蝶香奈惠抱得更緊了。


    開什麽玩笑,她是惡趣味起來了,但要是真想變,早就把自體內的鬼血分出來一部分了,哪還在這逼逼賴賴那麽久。


    學猗窩座那套傳銷手段,她還沒那麽沒品。


    “好兇啊幻姬。”童磨接住帽子,看到自己帽子上那顆珠子不翼而飛以後,瞬間垮了臉。


    他還挺喜歡那顆黑漆漆的珠子的。


    “人我帶走了,你自己玩去吧。”時透未來輕哼一聲,扛著蝴蝶香奈惠就要走,但沒走兩步,就噔噔噔的跑了迴來,湊到童磨麵前暗含警告的說,“另一隻小蝴蝶也是我的,你別動。”


    沒記錯的話,還有另一個脾氣暴躁,頭戴蝴蝶飾品的小姑娘呢。


    要是讓童磨就這麽啃了,豈不是虧死了。


    童磨被懟的一愣,隻能點點頭,任由時透未來扛著他看好的食物,還有他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扇子揚長而去。


    一直等到屋子裏隻剩下他自己的時候,童磨抱著帽子,委委屈屈的盤腿坐下,整個人呆呆愣愣的,腦袋上仿佛還能看到一個飄出來的白色虛影。


    黑死牟的後代這麽霸道的嘛……?


    被堵住嘴的蝴蝶香奈惠就這麽動彈不得的被扛到了懸崖下的一處山洞裏,宛如紫水晶一般的漂亮眼眸中,此刻滿是疑惑。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連我的血鬼術都反應不過來,還不如迴家種地。”把蝴蝶香奈惠丟下來以後,時透未來先是碎碎念了一句,緊接著整理了一下從童磨那裏順來的東西,心滿意足的笑了。


    瞅瞅這扇子,這衣服,隻能說這家夥沒白當這麽久的教主,讓信徒去做的東西,不管怎麽看,做工都是極好的。


    “你都已經殺了那麽多的鬼了,為何還殘存著這樣的願望。”時透未來撐著下巴,好奇的問道。


    人與鬼和諧相處……


    這不就跟讓狼和羊和諧相處一樣嘛。


    都是食物鏈上的物種,哪有那麽容易和諧相處。


    “在成為鬼之前,他們也是人。”蝴蝶香奈惠渾身上下都被發絲綁的緊緊的,但還是支撐著坐了起來,平靜的說道,“成為鬼,是他們的不幸,而我想做的,就是讓這份不幸消失。”


    斬鬼這些日子,蝴蝶香奈惠不是沒有見過那些瀕死的鬼落下眼淚的一幕。


    其中蘊含的悲傷和悔恨的氣息,曾不止一次的,讓奔波在第一線的蝴蝶香奈惠陷入了深思。


    鬼…一定是惡嗎?


    鬼是惡,因為他們會以人類為食,每活著一隻鬼,都會促成不知道多少個家庭的悲劇。


    鬼不是惡,因為他們在臨死的時候,會對自己的惡行產生一種名為懊悔的情緒。


    這種割裂的感覺,蝴蝶香奈惠看在眼裏,自然也會落在心裏。


    “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聽到蝴蝶香奈惠所說的話時,時透未來的心底,其實並沒有泛起太多的波瀾。


    別人想憐憫,那是別人的事。


    自己因為這份憐憫自尊心受挫,那是自己的事。


    按照時透未來會鬼殺隊的認知,能加入鬼殺隊,其實十個人裏麵,有九個是因為曾被惡鬼狠狠的傷害過。


    有的因為惡鬼失去了兄弟姐妹,有的因為惡鬼失去了父母好友。


    所以,人和惡鬼之間的仇恨連鎖,從一開始,就是無法斬斷的。


    隻要鬼還在吃人,人還在因為鬼失去一切,這份綿延了上千年的恨,就永遠都不會出現和解的那一天。


    而且時透未來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件事。


    成為鬼,被鬼血侵蝕,然後順理成章吃下人類的血肉,其實根本原因,是順應了自己的內心。


    被強製變成鬼無法逆轉,脫離第一次饑餓的那一瞬,依舊選擇吃人,那絕對是服從了內心最原始的欲望。


    這個答案很飄渺,飄渺到時透未來也不確定這件事是否為真實。


    不過是不是真實的,實際上已經無所謂了。


    “想過。”蝴蝶香奈惠低下了頭,隨著一點點升起的太陽,緩緩地吐露出了自己的心聲,“他們是高傲的,我的憐憫,隻會激怒他們,讓事情繼續向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正因為知道,才覺得更要踐行這條路。


    蝴蝶香奈惠默默的攥緊了拳頭,自己的日輪刀留在了剛剛那個房間裏,若是麵前這個上弦鬼鐵了心把自己變成鬼……


    那大概,真的跑不了呢——


    心大的蝴蝶香奈惠,已經開始放空自己的腦子了。


    時透未來在思考一個問題。


    在鬼舞辻無慘的眼皮子底下保住這兩個獵鬼人,很明顯就是在癡人說夢。


    如果不殺蝴蝶香奈惠,把她變成鬼,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珠世那裏,還有能抑製住對人類血肉渴望的藥,總的來說,也算是個可行的路。


    “合作吧。”


    良久以後,時透未來抬起頭,認真的看向了蝴蝶香奈惠。


    “誒?”蝴蝶香奈惠唿吸一滯。


    合作?


    她沒聽錯吧?


    “成為鬼,跟在我身邊,然後在未來對上那位大人以後……聯合鬼殺隊的劍士,殺了我。”


    說出這句話,並非沒有依據。


    時透未來並不相信產屋敷耀哉,同樣也不信其他獵鬼人。


    但眼前這個少女不一樣,她說出來的話,雖然有綻於浮華之夢的誘導成分在,但何嚐又不是蝴蝶香奈惠心底最真實的話。


    時透未來很擅長辨別謊言。


    “對於鬼殺隊來說,能穩定殺掉一隻上弦鬼,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喜訊吧。”


    說著,時透未來笑了出來,說出來的話,也宛如摻了毒藥的蜜糖。


    “變成鬼以後,你好奇的事情也會迎刃而解,不是嗎。”


    這樣一場以人性為賭注的豪賭……


    正如產屋敷耀哉與自己的賭局一樣,時透未來也想看看,如果一位立場堅定的柱,在成為鬼以後,會不會走出另一種結局。


    如果蝴蝶香奈惠憑借自身的意誌,忍住了對血肉的渴望,珠世研究出來的藥全部都給她,也不是不可以。


    橫豎自己都是要死的鬼,這種好東西,還不如留給其他有需要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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