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華歆這一幫子文武大臣啊,跑到獻帝跟前。華歆上奏說:“陛下啊,您瞧瞧魏王,打從登上王位以來啊,那德行傳遍四方,仁愛惠及萬物,古往今來都沒幾個能比得上的,就是唐堯、虞舜恐怕都得甘拜下風呢。我們這些大臣湊一塊兒商議了一下,覺得漢朝的國運啊,已經走到頭嘍。陛下您就學學堯、舜的做法,把這山川社稷,禪讓給魏王得了。這可是上合天心,下順民意的事兒啊,這樣陛下您就能安安穩穩地享清福了,祖宗們也會覺得特欣慰,老百姓也能好過些。我們商量好了,特來跟陛下您奏請這事。”獻帝一聽這奏報,嚇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瞅著那些大臣就哭開了:“朕想起高祖啊,提著三尺寶劍,斬蛇起義,平定了秦朝,滅掉了楚國,辛辛苦苦創下這份基業,世世代代傳下來,都四百年啦。朕雖說沒什麽大本事,可也沒犯啥大錯呀,怎麽忍心就這麽隨隨便便把祖宗的大業給扔了呢?你們這些大臣啊,再好好商量商量吧。”
華歆就把李伏、許芝拉到前麵來,跟獻帝說:“陛下要是不信啊,您可以問問這二位。”李伏就上奏了:“陛下呀,自從魏王即位之後啊,麒麟都降生了,鳳凰也來湊趣兒了,黃龍也冒出來了,嘉禾長得那叫一個茂盛,甘露也從天而降。這可都是老天爺給的好兆頭啊,這說明魏國就該取代漢朝啊。”許芝也跟著說:“陛下,我們這些人負責觀測天象呢。晚上看那乾象啊,發現漢朝的氣數已經沒了,陛下您這帝星啊,都黯淡無光了;可魏國的乾象呢,那真是光芒萬丈,簡直沒法兒形容。而且啊,這還跟圖讖對上號了呢。那讖語說:‘鬼在邊,委相連;當代漢,無可言。言在東,午在西;兩日並光上下移。’就這麽分析的話,陛下您還是早點禪位吧。‘鬼在邊,委相連’,這不就是個‘魏’字嘛;‘言在東,午在西’,這就是‘許’字啊;‘兩日並光上下移’,那就是‘昌’字啊。這意思就是魏國在許昌這地兒就該接受漢朝的禪讓呢。陛下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啊。”獻帝說:“這些祥瑞圖讖啊,都是些虛無縹緲的事兒,怎麽能因為這些不靠譜的東西,就想讓朕把祖宗的基業給舍了呢?”王朗這時候也上奏說:“陛下啊,從古至今啊,有興盛就必定有衰敗,有繁榮就肯定有衰落,哪有永遠不滅亡的國家、永遠不敗落的家族呢?漢朝傳了四百多年,傳到陛下您這兒,氣數已經盡了,您就趕緊退位吧,可別猶豫了,再猶豫啊,指不定出啥亂子呢。”獻帝大哭一場,轉身就往後殿去了。那些大臣都譏笑了幾聲,也都散了。
第二天呢,這些官僚又在大殿上聚齊了,讓宦官去請獻帝。獻帝心裏害怕呀,不敢出來。曹後就問:“百官請陛下上朝呢,陛下您為啥推脫呀?”獻帝哭著說:“你哥哥想篡位呢,讓百官來逼我,我才不出去呢。”曹後一聽就火了:“我哥哥怎麽能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呢!”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曹洪、曹休帶著劍進來了,請獻帝出殿。曹後大罵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就想著貪圖富貴,一塊兒搞這謀逆的事兒!我父親功勞那麽大,威震天下,都不敢篡奪皇位。現在我哥哥剛即位沒多久,就想篡漢,老天爺肯定不會保佑你們的!”說完,就哭著進後宮去了。旁邊那些侍從也都跟著哭起來了。曹洪、曹休一個勁兒地請獻帝出殿。獻帝被逼得沒辦法,隻好換了衣服到前殿去。華歆就說:“陛下啊,您就按照我們昨天商量的辦吧,要不然可就大禍臨頭了。”獻帝哭著說:“你們這些人啊,吃漢朝俸祿都吃了這麽久了,中間好多都是漢朝功臣的子孫呢,怎麽忍心幹這種不忠的事兒呢?”華歆說:“陛下要是不聽大家的意見,恐怕很快就會禍起蕭牆了。這可不是我們不忠於陛下啊。”獻帝說:“誰敢殺我呀?”華歆聲音一下子就嚴厲起來了:“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您沒那個當皇帝的福氣,所以才搞得天下大亂!要不是魏王在朝廷裏撐著,想殺陛下您的人,那可不止一個兩個啊。陛下您還不知道感恩圖報,難道是想讓天下人都來討伐您嗎?”獻帝嚇得夠嗆,一甩袖子就站起來了。王朗給華歆使了個眼色。華歆大步向前,一把扯住獻帝的龍袍,臉色一變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您倒是給個話兒啊!”獻帝嚇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曹洪、曹休拔出劍來大聲喊:“符寶郎在哪兒呢?”祖弼就應了一聲:“符寶郎在這兒呢!”曹洪就跟他要玉璽。祖弼嗬斥道:“玉璽那可是天子的寶貝,你們怎麽能隨便要呢!”曹洪喝令武士把祖弼推出去砍了。祖弼大罵不停,一直到死。
獻帝嚇得渾身發抖。這時候就看見台階下麵站著好幾百披甲持戈的人,都是魏國的士兵。獻帝哭著對大臣們說:“朕願意把天下禪讓給魏王,隻求能留條小命,安安穩穩度過餘生。”賈詡就說:“魏王肯定不會辜負陛下的。陛下您趕緊下詔書吧,也好讓大家安心。”獻帝隻好讓陳群寫禪讓的詔書,讓華歆捧著詔書和玉璽,帶著百官直接到魏王宮去獻納。曹丕一看,可高興了。打開詔書一讀:“朕在位三十二年了,天下亂得一塌糊塗,幸虧靠著祖宗的保佑,才在危險當中保住了皇位。可是現在呢,抬頭看看天象,低頭看看民心,漢朝的氣數已經到頭了,好運都在曹氏這邊了。以前先王就已經有了神武的功績,現在魏王您又有光明的品德,正好應了這個時候。這都是明明白白的天命啊。大道運行的時候,天下是大家的;唐堯都不把皇位私自傳給自己的兒子,所以名聲才流傳千古,朕很羨慕他啊,現在朕就效仿堯典,把皇位禪讓給丞相魏王。魏王您可別推辭啊!”
曹丕聽完,就想接受詔書。司馬懿趕緊勸他:“不行啊。雖然詔書和玉璽都送來了,殿下您還是應該上表謙虛推辭一下,這樣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不讓他們說閑話。”曹丕聽了他的話,就讓王朗寫了表章,說自己德行淺薄,請求另外找個賢能的人來繼承皇位。獻帝看了表章,心裏特別疑惑,就問大臣們:“魏王這麽謙虛,這可怎麽辦呢?”華歆說:“以前魏武王接受王爵的時候,推辭了三次,詔書不答應,然後才接受的。現在陛下您可以再下一次詔書,魏王肯定就會答應了。”獻帝沒辦法,又讓桓階寫詔書,派高廟使張音,拿著符節捧著玉璽到魏王宮去。曹丕打開詔書讀道:“魏王啊,您上書很謙虛。朕覺得漢朝國運衰敗已經很久了;幸虧有武王曹操,德行符合天命,奮勇展現神武,鏟除了那些兇殘的家夥,平定了中原。現在魏王您繼承了前人的事業,品德高尚,名聲和教化傳遍四海,仁愛之風吹遍八方;天命就在您身上了。以前虞舜有二十件大功,放勳就把天下禪讓給他;大禹有疏導河道的功績,重華就把皇位禪讓給他。漢朝承接堯的國運,有傳位給聖明之人的傳統,順應神靈的旨意,秉承上天的命令,讓禦史大夫張音,拿著符節捧著皇帝的玉璽和綬帶。魏王您就接受吧!”
曹丕接到詔書可高興了,跟賈詡說:“雖然有了兩次詔書,可是我還是擔心天下人和後代會說我這是篡位呢。”賈詡說:“這事兒簡單。您可以再讓張音把玉璽和綬帶帶迴去,然後讓華歆叫漢帝建一個壇,就叫受禪壇;選個吉利的日子和時辰,把大大小小的公卿都叫到壇下,讓天子親自捧著玉璽和綬帶,把天下禪讓給您,這樣就能消除大家的疑慮,堵住眾人的嘴了。”曹丕一聽,特別高興,馬上就讓張音把玉璽和綬帶帶迴去,還寫了表章表示謙虛推辭。張音迴去跟獻帝奏報。獻帝就問大臣們:“魏王又推辭了,他這是啥意思呢?”華歆上奏說:“陛下您可以建一個壇,名字就叫受禪壇,把公卿和平民都召集起來,明明白白地禪位;這樣陛下您的子子孫孫,肯定都會受到魏國的恩澤的。”獻帝聽了他的話,就派太常院的官員,在繁陽找了個地方,建了一個三層的高壇,選在十月庚午日寅時禪讓。
到了那天,獻帝請魏王曹丕登上禪壇接受禪讓,壇下聚集了四百多個大小官僚,三十多萬禦林虎賁禁軍。獻帝親自捧著玉璽獻給曹丕。曹丕接過來了。壇下的大臣們都跪著聽冊文:“魏王啊!以前唐堯禪位給虞舜,虞舜又禪位給大禹:天命不是固定不變的,隻會歸給有德行的人。漢朝國運衰敗,世間的秩序都亂了;到了朕這兒,天下大亂,到處都是壞人作惡,天下都要翻個兒了。幸虧武王曹操很神武,在四方拯救了這個危難,平定了中原,保住了我們的宗廟;可不是朕一個人得到了安寧,而是全天下都受到了他的恩賜。現在魏王您繼承了前人的事業,光大了您的品德;擴大了文武的大業,彰顯了您父親的偉大功績。神靈降下祥瑞,人和神都給出了征兆;大家都覺得您品德高尚,上天也給了朕旨意。大家都說您的氣度比得上虞舜,所以朕就按照唐堯的做法,恭敬地把皇位讓給您。哎呀!天命就在您身上了,您就順應大禮,讓各國都恭敬地接受天命吧!”
讀完冊文,魏王曹丕就接受了八般大禮,登上了皇位。賈詡帶著大小官僚在壇下朝拜。把延康元年改成了黃初元年,國號定為大魏。曹丕馬上傳旨,大赦天下。給父親曹操追諡為太祖武皇帝。華歆上奏說:“‘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漢帝既然已經禪讓了天下,按理就應該退居到藩國去。請陛下下旨,把劉氏安置到什麽地方呢?”說完,就扶著獻帝跪在壇下聽旨。曹丕下旨封獻帝為山陽公,當天就得走。華歆按著劍指著獻帝,嚴厲地說:“立一個皇帝,廢一個皇帝,這是自古以來的常理!現在皇上仁慈,不忍心加害您,封您為山陽公。今天就得走,沒有召見不許到朝廷來!”獻帝含著眼淚拜謝,上馬走了。壇下的軍民看到這場景,都特別傷感。曹丕對大臣們說:“舜、禹禪讓的事兒,朕現在算是明白了!”大臣們都高唿萬歲。後來有人看到這個受禪壇,寫了一首詩感歎:“兩漢經營事頗難,一朝失卻舊江山。黃初欲學唐虞事,司馬將來作樣看。”百官請曹丕答謝天地。曹丕剛要下拜,突然壇前刮起一陣怪風,飛沙走石的,就像下暴雨一樣急,對麵都看不見人了;壇上的蠟燭,全都被吹滅了。曹丕嚇得暈倒在壇上,百官趕緊把他救到壇下,過了好半天才醒過來。侍從們把他扶到宮裏,好幾天都沒辦法上朝。後來病稍微好了點,才出來接受群臣的朝拜。封華歆為司徒,王朗為司空;大大小小的官僚,都一一升官賞賜。曹丕的病還沒好利索呢,懷疑許昌的宮室有很多妖怪,就從許昌到洛陽去了,還大建宮室。
早有人跑到成都去報信兒,說曹丕自己當了大魏皇帝,在洛陽蓋宮殿呢;而且還傳言漢帝已經被害死了。漢中王聽到這個消息,整天痛哭流涕,下令讓百官都穿上孝服,遠遠地朝著許昌的方向設祭,還給獻帝上了個尊諡叫“孝湣皇帝”。玄德因為這個事兒啊,憂慮過度,結果生病了,不能處理政務,就把所有的政務都交給孔明了。
孔明就跟太傅許靖、光祿大夫譙周商量,說天下不能一天沒有君主啊,想尊漢中王為皇帝。譙周說:“最近有祥風慶雲的祥瑞之兆呢;成都西北角有幾十丈高的黃氣,直衝雲霄;帝星出現在畢、胃、昴這些星宿的位置上,亮得就像月亮一樣。這正說明漢中王應該馬上登上皇位,延續漢朝的正統,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呢?”於是孔明和許靖就帶著大小官僚上表,請求漢中王即位當皇帝。漢中王看了表章,嚇了一跳,說:“你們這些人想讓孤成為不忠不義的人嗎?”孔明上奏說:“不是啊。曹丕篡漢自己當了皇帝,王上您可是漢室的後代啊,按道理就應該繼承皇位延續漢朝的祭祀啊。”漢中王勃然大怒,臉色一變說:“孤怎麽能學那逆賊的做法呢!”一甩袖子就進後宮去了。那些官員也都散了。
過了三天,孔明又帶著官員們上朝,請漢中王出來。大家都拜倒在前麵。許靖上奏說:“現在漢天子已經被曹丕給殺了,王上您要是不馬上即位當皇帝,起兵討伐逆賊,那就不能算是忠義之人了。現在天下人都想讓王上您當皇帝,為孝湣皇帝報仇呢。要是不聽我們的建議,可就失去民心了。”漢中王說:“孤雖然是景帝的孫子,可是並沒有什麽恩德施給百姓啊;現在要是突然自己當皇帝,這和篡位有什麽區別呢!”孔明苦口婆心地勸了好幾次,漢中王就是堅決不同意。
孔明就想了個計策,跟官員們說:這麽這麽辦。然後孔明就假裝生病,不出門了。漢中王聽說孔明病得很重,就親自到孔明府上,直接走到臥榻旁邊,問:“軍師得了什麽病啊?”孔明迴答說:“我心裏憂愁得像火燒一樣,命不久矣!”漢中王說:“軍師在憂愁什麽事呢?”連著問了好幾次,孔明就假裝病重,閉上眼睛不迴答。漢中王再三追問。孔明長歎一聲說:“臣自從出了茅廬,有幸遇到大王,一直跟著大王到現在,大王對臣是言聽計從啊。現在大王您有兩川這麽大的地方,沒有辜負臣以前說的話。現在曹丕篡位了,漢朝的祭祀就要斷絕了,文武官員們都想尊奉大王為皇帝,滅掉魏國,複興漢朝,一起建功立業;沒想到大王您堅決不肯,官員們都有怨氣了,不久之後肯定都會散了。要是文武官員都散了,吳國和魏國來攻打,兩川就保不住了。臣怎麽能不憂愁呢?”漢中王說:“我不是推脫,是怕天下人議論啊。”孔明說:“聖人說:名不正則言不順。現在大王您名正言順的,有什麽可議論的呢?難道沒聽說過老天爺給的東西不拿,反而會遭受災禍嗎?”漢中王說:“等軍師病好了,再這麽做也不遲。”孔明一聽,從榻上一下子跳起來,把屏風一拍,外麵的文武官員都進來了,拜倒在地上說:“王上既然答應了,那就請選個日子舉行大禮吧。”漢中王一看,原來是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青衣侯向舉、陽泉侯劉豹、別駕趙祚、治中楊洪、議曹杜瓊、從事張爽、太常卿賴恭、光祿卿黃權、祭酒何宗、學士尹默、司業譙周、大司馬殷純、偏將軍張裔、少府王謀、昭文博士伊籍、從事郎秦宓這些人。
漢中王驚訝地說:“你們這些人把孤陷於不義之地啊!”孔明說:“王上既然答應了我們的請求,就可以築壇選個吉日,恭敬地舉行大禮了。”當下就送漢中王迴宮,一麵讓博士許慈、諫議郎孟光負責禮儀方麵的事兒,在成都武擔山的南邊築了個壇。所有事情都準備好了,眾多官員安排好鑾駕,迎接漢中王登上壇舉行祭祀。譙周在壇上大聲朗讀祭文:“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備,敢昭告於皇天後土:漢有天下,曆數無疆。以前王莽篡位,光武皇帝震怒之下把他給殺了,社稷才得以保存。現在曹操擁兵自重,殘忍兇狠,殺害君主和皇後,罪惡滔天;曹操的兒子曹丕,更加兇狠叛逆,竊取了皇位。下麵的將士們都認為漢朝的祭祀要斷絕了,備應該延續下去,繼承光武帝、漢明帝的事業,親自執行上天的懲罰。備害怕自己沒有德行卻登上皇位,就詢問百姓,還有邊遠地區的君長,大家都說:天命不能不迴應,祖宗的大業不能長時間被廢棄,四海之內不能沒有君主。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備一個人。備敬畏上天的命令,又害怕高祖、光武帝的大業,將要毀於一旦,所以謹慎地選擇了這個吉日,登上祭壇祭告天地,接受皇帝的玉璽和綬帶,以便統治四方。希望神靈保佑漢朝,永遠享有國運!”讀完祭文,孔明就率領眾官員恭敬地獻上玉璽。漢中王接受了,捧在壇上,還再三推辭說:“備沒有什麽才德,請選擇有才有德的人接受吧。”孔明上奏說:“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彰於天下,何況您還是大漢的宗親,就應該馬上即位。已經祭告過天神了,還有什麽可推讓的呢?”於是文武百官都高唿萬歲。朝拜行禮完畢後,改元為章武元年。立吳氏為皇後,長子劉禪為太子;封次子劉永為魯王,三子劉理為梁王;封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其他大小官員,也都一一得到升賞。大赦天下,兩川的軍民,沒有不高興踴躍的。
第二天上朝,文武百官朝拜完畢後,分列為兩班。先主劉備下詔書說:“朕自從在桃園與關羽、張飛結義,就發誓同生共死。不幸的是二弟雲長被東吳孫權害死了;如果不報仇,那就是違背了盟誓。朕想要出動全國的兵力,討伐東吳,生擒逆賊,以雪此恨!”話還沒說完呢,班內就有一個人拜倒在台階下,進諫說:“不可。”先主一看,原來是虎威將軍趙雲。正是:君王未及行天討,臣下曾聞進直言。至於子龍所諫何事,那就得看後文分解了。
華歆就把李伏、許芝拉到前麵來,跟獻帝說:“陛下要是不信啊,您可以問問這二位。”李伏就上奏了:“陛下呀,自從魏王即位之後啊,麒麟都降生了,鳳凰也來湊趣兒了,黃龍也冒出來了,嘉禾長得那叫一個茂盛,甘露也從天而降。這可都是老天爺給的好兆頭啊,這說明魏國就該取代漢朝啊。”許芝也跟著說:“陛下,我們這些人負責觀測天象呢。晚上看那乾象啊,發現漢朝的氣數已經沒了,陛下您這帝星啊,都黯淡無光了;可魏國的乾象呢,那真是光芒萬丈,簡直沒法兒形容。而且啊,這還跟圖讖對上號了呢。那讖語說:‘鬼在邊,委相連;當代漢,無可言。言在東,午在西;兩日並光上下移。’就這麽分析的話,陛下您還是早點禪位吧。‘鬼在邊,委相連’,這不就是個‘魏’字嘛;‘言在東,午在西’,這就是‘許’字啊;‘兩日並光上下移’,那就是‘昌’字啊。這意思就是魏國在許昌這地兒就該接受漢朝的禪讓呢。陛下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啊。”獻帝說:“這些祥瑞圖讖啊,都是些虛無縹緲的事兒,怎麽能因為這些不靠譜的東西,就想讓朕把祖宗的基業給舍了呢?”王朗這時候也上奏說:“陛下啊,從古至今啊,有興盛就必定有衰敗,有繁榮就肯定有衰落,哪有永遠不滅亡的國家、永遠不敗落的家族呢?漢朝傳了四百多年,傳到陛下您這兒,氣數已經盡了,您就趕緊退位吧,可別猶豫了,再猶豫啊,指不定出啥亂子呢。”獻帝大哭一場,轉身就往後殿去了。那些大臣都譏笑了幾聲,也都散了。
第二天呢,這些官僚又在大殿上聚齊了,讓宦官去請獻帝。獻帝心裏害怕呀,不敢出來。曹後就問:“百官請陛下上朝呢,陛下您為啥推脫呀?”獻帝哭著說:“你哥哥想篡位呢,讓百官來逼我,我才不出去呢。”曹後一聽就火了:“我哥哥怎麽能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呢!”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曹洪、曹休帶著劍進來了,請獻帝出殿。曹後大罵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就想著貪圖富貴,一塊兒搞這謀逆的事兒!我父親功勞那麽大,威震天下,都不敢篡奪皇位。現在我哥哥剛即位沒多久,就想篡漢,老天爺肯定不會保佑你們的!”說完,就哭著進後宮去了。旁邊那些侍從也都跟著哭起來了。曹洪、曹休一個勁兒地請獻帝出殿。獻帝被逼得沒辦法,隻好換了衣服到前殿去。華歆就說:“陛下啊,您就按照我們昨天商量的辦吧,要不然可就大禍臨頭了。”獻帝哭著說:“你們這些人啊,吃漢朝俸祿都吃了這麽久了,中間好多都是漢朝功臣的子孫呢,怎麽忍心幹這種不忠的事兒呢?”華歆說:“陛下要是不聽大家的意見,恐怕很快就會禍起蕭牆了。這可不是我們不忠於陛下啊。”獻帝說:“誰敢殺我呀?”華歆聲音一下子就嚴厲起來了:“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您沒那個當皇帝的福氣,所以才搞得天下大亂!要不是魏王在朝廷裏撐著,想殺陛下您的人,那可不止一個兩個啊。陛下您還不知道感恩圖報,難道是想讓天下人都來討伐您嗎?”獻帝嚇得夠嗆,一甩袖子就站起來了。王朗給華歆使了個眼色。華歆大步向前,一把扯住獻帝的龍袍,臉色一變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您倒是給個話兒啊!”獻帝嚇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曹洪、曹休拔出劍來大聲喊:“符寶郎在哪兒呢?”祖弼就應了一聲:“符寶郎在這兒呢!”曹洪就跟他要玉璽。祖弼嗬斥道:“玉璽那可是天子的寶貝,你們怎麽能隨便要呢!”曹洪喝令武士把祖弼推出去砍了。祖弼大罵不停,一直到死。
獻帝嚇得渾身發抖。這時候就看見台階下麵站著好幾百披甲持戈的人,都是魏國的士兵。獻帝哭著對大臣們說:“朕願意把天下禪讓給魏王,隻求能留條小命,安安穩穩度過餘生。”賈詡就說:“魏王肯定不會辜負陛下的。陛下您趕緊下詔書吧,也好讓大家安心。”獻帝隻好讓陳群寫禪讓的詔書,讓華歆捧著詔書和玉璽,帶著百官直接到魏王宮去獻納。曹丕一看,可高興了。打開詔書一讀:“朕在位三十二年了,天下亂得一塌糊塗,幸虧靠著祖宗的保佑,才在危險當中保住了皇位。可是現在呢,抬頭看看天象,低頭看看民心,漢朝的氣數已經到頭了,好運都在曹氏這邊了。以前先王就已經有了神武的功績,現在魏王您又有光明的品德,正好應了這個時候。這都是明明白白的天命啊。大道運行的時候,天下是大家的;唐堯都不把皇位私自傳給自己的兒子,所以名聲才流傳千古,朕很羨慕他啊,現在朕就效仿堯典,把皇位禪讓給丞相魏王。魏王您可別推辭啊!”
曹丕聽完,就想接受詔書。司馬懿趕緊勸他:“不行啊。雖然詔書和玉璽都送來了,殿下您還是應該上表謙虛推辭一下,這樣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不讓他們說閑話。”曹丕聽了他的話,就讓王朗寫了表章,說自己德行淺薄,請求另外找個賢能的人來繼承皇位。獻帝看了表章,心裏特別疑惑,就問大臣們:“魏王這麽謙虛,這可怎麽辦呢?”華歆說:“以前魏武王接受王爵的時候,推辭了三次,詔書不答應,然後才接受的。現在陛下您可以再下一次詔書,魏王肯定就會答應了。”獻帝沒辦法,又讓桓階寫詔書,派高廟使張音,拿著符節捧著玉璽到魏王宮去。曹丕打開詔書讀道:“魏王啊,您上書很謙虛。朕覺得漢朝國運衰敗已經很久了;幸虧有武王曹操,德行符合天命,奮勇展現神武,鏟除了那些兇殘的家夥,平定了中原。現在魏王您繼承了前人的事業,品德高尚,名聲和教化傳遍四海,仁愛之風吹遍八方;天命就在您身上了。以前虞舜有二十件大功,放勳就把天下禪讓給他;大禹有疏導河道的功績,重華就把皇位禪讓給他。漢朝承接堯的國運,有傳位給聖明之人的傳統,順應神靈的旨意,秉承上天的命令,讓禦史大夫張音,拿著符節捧著皇帝的玉璽和綬帶。魏王您就接受吧!”
曹丕接到詔書可高興了,跟賈詡說:“雖然有了兩次詔書,可是我還是擔心天下人和後代會說我這是篡位呢。”賈詡說:“這事兒簡單。您可以再讓張音把玉璽和綬帶帶迴去,然後讓華歆叫漢帝建一個壇,就叫受禪壇;選個吉利的日子和時辰,把大大小小的公卿都叫到壇下,讓天子親自捧著玉璽和綬帶,把天下禪讓給您,這樣就能消除大家的疑慮,堵住眾人的嘴了。”曹丕一聽,特別高興,馬上就讓張音把玉璽和綬帶帶迴去,還寫了表章表示謙虛推辭。張音迴去跟獻帝奏報。獻帝就問大臣們:“魏王又推辭了,他這是啥意思呢?”華歆上奏說:“陛下您可以建一個壇,名字就叫受禪壇,把公卿和平民都召集起來,明明白白地禪位;這樣陛下您的子子孫孫,肯定都會受到魏國的恩澤的。”獻帝聽了他的話,就派太常院的官員,在繁陽找了個地方,建了一個三層的高壇,選在十月庚午日寅時禪讓。
到了那天,獻帝請魏王曹丕登上禪壇接受禪讓,壇下聚集了四百多個大小官僚,三十多萬禦林虎賁禁軍。獻帝親自捧著玉璽獻給曹丕。曹丕接過來了。壇下的大臣們都跪著聽冊文:“魏王啊!以前唐堯禪位給虞舜,虞舜又禪位給大禹:天命不是固定不變的,隻會歸給有德行的人。漢朝國運衰敗,世間的秩序都亂了;到了朕這兒,天下大亂,到處都是壞人作惡,天下都要翻個兒了。幸虧武王曹操很神武,在四方拯救了這個危難,平定了中原,保住了我們的宗廟;可不是朕一個人得到了安寧,而是全天下都受到了他的恩賜。現在魏王您繼承了前人的事業,光大了您的品德;擴大了文武的大業,彰顯了您父親的偉大功績。神靈降下祥瑞,人和神都給出了征兆;大家都覺得您品德高尚,上天也給了朕旨意。大家都說您的氣度比得上虞舜,所以朕就按照唐堯的做法,恭敬地把皇位讓給您。哎呀!天命就在您身上了,您就順應大禮,讓各國都恭敬地接受天命吧!”
讀完冊文,魏王曹丕就接受了八般大禮,登上了皇位。賈詡帶著大小官僚在壇下朝拜。把延康元年改成了黃初元年,國號定為大魏。曹丕馬上傳旨,大赦天下。給父親曹操追諡為太祖武皇帝。華歆上奏說:“‘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漢帝既然已經禪讓了天下,按理就應該退居到藩國去。請陛下下旨,把劉氏安置到什麽地方呢?”說完,就扶著獻帝跪在壇下聽旨。曹丕下旨封獻帝為山陽公,當天就得走。華歆按著劍指著獻帝,嚴厲地說:“立一個皇帝,廢一個皇帝,這是自古以來的常理!現在皇上仁慈,不忍心加害您,封您為山陽公。今天就得走,沒有召見不許到朝廷來!”獻帝含著眼淚拜謝,上馬走了。壇下的軍民看到這場景,都特別傷感。曹丕對大臣們說:“舜、禹禪讓的事兒,朕現在算是明白了!”大臣們都高唿萬歲。後來有人看到這個受禪壇,寫了一首詩感歎:“兩漢經營事頗難,一朝失卻舊江山。黃初欲學唐虞事,司馬將來作樣看。”百官請曹丕答謝天地。曹丕剛要下拜,突然壇前刮起一陣怪風,飛沙走石的,就像下暴雨一樣急,對麵都看不見人了;壇上的蠟燭,全都被吹滅了。曹丕嚇得暈倒在壇上,百官趕緊把他救到壇下,過了好半天才醒過來。侍從們把他扶到宮裏,好幾天都沒辦法上朝。後來病稍微好了點,才出來接受群臣的朝拜。封華歆為司徒,王朗為司空;大大小小的官僚,都一一升官賞賜。曹丕的病還沒好利索呢,懷疑許昌的宮室有很多妖怪,就從許昌到洛陽去了,還大建宮室。
早有人跑到成都去報信兒,說曹丕自己當了大魏皇帝,在洛陽蓋宮殿呢;而且還傳言漢帝已經被害死了。漢中王聽到這個消息,整天痛哭流涕,下令讓百官都穿上孝服,遠遠地朝著許昌的方向設祭,還給獻帝上了個尊諡叫“孝湣皇帝”。玄德因為這個事兒啊,憂慮過度,結果生病了,不能處理政務,就把所有的政務都交給孔明了。
孔明就跟太傅許靖、光祿大夫譙周商量,說天下不能一天沒有君主啊,想尊漢中王為皇帝。譙周說:“最近有祥風慶雲的祥瑞之兆呢;成都西北角有幾十丈高的黃氣,直衝雲霄;帝星出現在畢、胃、昴這些星宿的位置上,亮得就像月亮一樣。這正說明漢中王應該馬上登上皇位,延續漢朝的正統,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呢?”於是孔明和許靖就帶著大小官僚上表,請求漢中王即位當皇帝。漢中王看了表章,嚇了一跳,說:“你們這些人想讓孤成為不忠不義的人嗎?”孔明上奏說:“不是啊。曹丕篡漢自己當了皇帝,王上您可是漢室的後代啊,按道理就應該繼承皇位延續漢朝的祭祀啊。”漢中王勃然大怒,臉色一變說:“孤怎麽能學那逆賊的做法呢!”一甩袖子就進後宮去了。那些官員也都散了。
過了三天,孔明又帶著官員們上朝,請漢中王出來。大家都拜倒在前麵。許靖上奏說:“現在漢天子已經被曹丕給殺了,王上您要是不馬上即位當皇帝,起兵討伐逆賊,那就不能算是忠義之人了。現在天下人都想讓王上您當皇帝,為孝湣皇帝報仇呢。要是不聽我們的建議,可就失去民心了。”漢中王說:“孤雖然是景帝的孫子,可是並沒有什麽恩德施給百姓啊;現在要是突然自己當皇帝,這和篡位有什麽區別呢!”孔明苦口婆心地勸了好幾次,漢中王就是堅決不同意。
孔明就想了個計策,跟官員們說:這麽這麽辦。然後孔明就假裝生病,不出門了。漢中王聽說孔明病得很重,就親自到孔明府上,直接走到臥榻旁邊,問:“軍師得了什麽病啊?”孔明迴答說:“我心裏憂愁得像火燒一樣,命不久矣!”漢中王說:“軍師在憂愁什麽事呢?”連著問了好幾次,孔明就假裝病重,閉上眼睛不迴答。漢中王再三追問。孔明長歎一聲說:“臣自從出了茅廬,有幸遇到大王,一直跟著大王到現在,大王對臣是言聽計從啊。現在大王您有兩川這麽大的地方,沒有辜負臣以前說的話。現在曹丕篡位了,漢朝的祭祀就要斷絕了,文武官員們都想尊奉大王為皇帝,滅掉魏國,複興漢朝,一起建功立業;沒想到大王您堅決不肯,官員們都有怨氣了,不久之後肯定都會散了。要是文武官員都散了,吳國和魏國來攻打,兩川就保不住了。臣怎麽能不憂愁呢?”漢中王說:“我不是推脫,是怕天下人議論啊。”孔明說:“聖人說:名不正則言不順。現在大王您名正言順的,有什麽可議論的呢?難道沒聽說過老天爺給的東西不拿,反而會遭受災禍嗎?”漢中王說:“等軍師病好了,再這麽做也不遲。”孔明一聽,從榻上一下子跳起來,把屏風一拍,外麵的文武官員都進來了,拜倒在地上說:“王上既然答應了,那就請選個日子舉行大禮吧。”漢中王一看,原來是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青衣侯向舉、陽泉侯劉豹、別駕趙祚、治中楊洪、議曹杜瓊、從事張爽、太常卿賴恭、光祿卿黃權、祭酒何宗、學士尹默、司業譙周、大司馬殷純、偏將軍張裔、少府王謀、昭文博士伊籍、從事郎秦宓這些人。
漢中王驚訝地說:“你們這些人把孤陷於不義之地啊!”孔明說:“王上既然答應了我們的請求,就可以築壇選個吉日,恭敬地舉行大禮了。”當下就送漢中王迴宮,一麵讓博士許慈、諫議郎孟光負責禮儀方麵的事兒,在成都武擔山的南邊築了個壇。所有事情都準備好了,眾多官員安排好鑾駕,迎接漢中王登上壇舉行祭祀。譙周在壇上大聲朗讀祭文:“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備,敢昭告於皇天後土:漢有天下,曆數無疆。以前王莽篡位,光武皇帝震怒之下把他給殺了,社稷才得以保存。現在曹操擁兵自重,殘忍兇狠,殺害君主和皇後,罪惡滔天;曹操的兒子曹丕,更加兇狠叛逆,竊取了皇位。下麵的將士們都認為漢朝的祭祀要斷絕了,備應該延續下去,繼承光武帝、漢明帝的事業,親自執行上天的懲罰。備害怕自己沒有德行卻登上皇位,就詢問百姓,還有邊遠地區的君長,大家都說:天命不能不迴應,祖宗的大業不能長時間被廢棄,四海之內不能沒有君主。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備一個人。備敬畏上天的命令,又害怕高祖、光武帝的大業,將要毀於一旦,所以謹慎地選擇了這個吉日,登上祭壇祭告天地,接受皇帝的玉璽和綬帶,以便統治四方。希望神靈保佑漢朝,永遠享有國運!”讀完祭文,孔明就率領眾官員恭敬地獻上玉璽。漢中王接受了,捧在壇上,還再三推辭說:“備沒有什麽才德,請選擇有才有德的人接受吧。”孔明上奏說:“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彰於天下,何況您還是大漢的宗親,就應該馬上即位。已經祭告過天神了,還有什麽可推讓的呢?”於是文武百官都高唿萬歲。朝拜行禮完畢後,改元為章武元年。立吳氏為皇後,長子劉禪為太子;封次子劉永為魯王,三子劉理為梁王;封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其他大小官員,也都一一得到升賞。大赦天下,兩川的軍民,沒有不高興踴躍的。
第二天上朝,文武百官朝拜完畢後,分列為兩班。先主劉備下詔書說:“朕自從在桃園與關羽、張飛結義,就發誓同生共死。不幸的是二弟雲長被東吳孫權害死了;如果不報仇,那就是違背了盟誓。朕想要出動全國的兵力,討伐東吳,生擒逆賊,以雪此恨!”話還沒說完呢,班內就有一個人拜倒在台階下,進諫說:“不可。”先主一看,原來是虎威將軍趙雲。正是:君王未及行天討,臣下曾聞進直言。至於子龍所諫何事,那就得看後文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