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子一直打量著沈貴儀的麵色,看著沈貴儀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不敢相信,到現在微微釋然。想必都是因為沈貴儀在心中進行了自我催眠的作用。


    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數,都是傻子。


    這句話果然是真的。


    一場宴會,沈貴儀因為注意力不在這裏,隻覺得過得很漫長。


    胭脂因為生怕沈貴儀做出什麽失儀的舉動,也是整個人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而夏梔子,現在發展的情況都很好,都是可控的情況,所以不覺得緊張,也不覺得漫長。反倒是一直關注著殿中的狀況。


    這次的宴會,那些臣女千金表現才藝是為了展示自己,皇上下令。


    除了那些臣女千金再表現才藝,其餘的宮妃也想一次一展魅力,想要獲得皇帝青睞。


    但是她們卻表現得太過心急,這次的宮晏雖然也是過年的意味,但是主要的事情都已經說明了,是為了給獨孤楓選妃,那她們現在做,不就顯得太突兀?


    加上你身為皇帝的女人,就算位份不高,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宮妃,居然當眾表現才藝,皇帝都沒說要你表演,是把自己當做戲子嗎?皇上的臉麵往哪裏擱?


    不過表現的也沒幾個,但是每次宮妃表演的時候,夏梔子就打量著獨孤傲的臉色,雖然不明顯,但是眼神之中的不滿還是看得出來。


    這幾個表演的宮妃,夏梔子直接排除了身邊有宿主玩家的可能性,畢竟如果真的有,不會讓自己輔助的角色這麽冒進的吧?


    且這幾個宮妃,後續怕是不會再獲得什麽隆寵了。


    夏梔子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跪坐的姿勢,這實在讓人覺得難受。


    所有的千金都表現完畢,皇帝獨孤楓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話,隨後就問獨孤楓的意思,獨孤楓推脫著不想這麽快給出答複。


    隨後,宴會有持續了一會兒,慢慢的就散了。


    位份高的先行離去,胭脂扶著沈貴儀慢慢退了出去。


    迴琉璃閣的路上,沈貴儀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她想起獨孤楓在宴會上說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再給出答複,想必是因為心中還有自己,所以娶親之事,覺得能推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這般想著,沈貴儀心中更覺得開心了。


    夏梔子跟在後麵,悄悄地脫離了沈貴儀身邊,而是走到前麵,獨孤楓的身後,夜色正濃,北風寒冷,燈籠裏的燭光照耀出來的亮度並不明顯,夏梔子又是慢慢靠近,是以,沒有人發現夏梔子不妥的行為。


    加上獨孤楓的身旁,走著一隊人,是許婕妤。


    許婕妤有個親妹妹,做姐姐的已經進宮,當妹妹的自然不好在進宮和姐姐爭。


    送一個進宮是為了鞏固地位,送兩個,那可是麻煩了。


    而今天,許婕妤的妹妹,也參加了這次的宴會,許婕妤自然是想自己的妹妹成為九王妃。所以現在找上獨孤楓,想要好好地聊聊。


    夏梔子聽了些許話頭,這個獨孤楓,果然是為了些許目的才接近沈貴儀的。


    下一刻,夏梔子直接踩住許婕妤身後一個宮女的裙擺,那個宮女直接重重的撲在了前麵若香的身上,也就是宋思虞的身上。


    許婕妤現在寵愛若香,自然讓她扶著自己,若香站不穩,許婕妤自然也差點兒摔倒,但是幸好學過武藝,穩住了,但是也晃了晃。


    宋思虞等人就沒這麽好運了,直接摔在了獨孤楓麵前。


    雪天路滑,夏梔子就做出這樣一個假象,隨後也假裝滑倒,讓許婕妤撲向獨孤楓,自己也趁著這一勢頭,撲向獨孤楓哪裏。


    夏梔子做這一切的目的不是為了傷害許婕妤,而是為了借此,從獨孤楓身上拿走什麽東西,好讓自己在沈貴儀麵前編造謊話的時候,能讓她信服自己。


    摔地的夏梔子趁著天色昏暗,還有人多的時候,直接撲到了獨孤楓的腰間,順走了一個作為裝飾的玉佩。


    做過這麽多次任務,也執行古代的遊戲,那些玉佩代表身份,那些是作為裝飾,夏梔子還是能分得清的。


    夏梔子踩住那個宮女的裙子的時候,宮女撲到了宋思虞,夏梔子也作勢摔倒,更是推了宋思虞一把,宋思虞摔向獨孤楓的時候,就直接朝著獨孤楓的懷裏而去,獨孤楓沒辦法,隻好扶著她。


    本來許婕妤想要說自己妹妹的事兒,看著自己寵愛的丫鬟這個樣子,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


    宋思虞立刻起身,退出了獨孤楓的懷抱,隨後立刻告罪。


    夏梔子趁著這個時候,快速的把玉佩藏在袖子裏,隨後跟著其他的丫鬟一起,立刻擺正好姿勢,紛紛求饒。


    獨孤楓臉色很難看,許婕妤同樣黑著臉,但是現在宮晏才結束不久,很多大臣還沒有離去,若是這個時候發火,大過年的,怕是不太妥當。


    於是獨孤楓先開口,聲音冷冽的說道:“算了,雪天路滑,本王也不是度量這麽小的人,算了。”


    許婕妤同樣說道:“沒聽見嗎?還不起來,趴在這裏給誰看啊?”


    於是夏梔子和著一幹宮女才慢慢起身,繼續前行。


    因為這一事故,許婕妤也沒有心思說,獨孤楓必定會在氣頭上,說了也討不了好。隨後找了借口離去。


    夏梔子同樣混在其中,朝著關雎宮的方向走去,之後越走越慢,直到脫離了隊伍,沒人發現,這才朝著琉璃閣飛奔而去。


    夜裏下了一場大雪,直接掩蓋了夏梔子奔跑的腳印,無人發覺。


    迴到琉璃閣,夏梔子先迴自己的房間,打了熱水,洗了個熱水澡,穿好衣服,身為二等宮女的秋思過來找到夏梔子,說是沈貴儀找她。


    本想找機會把想好的話告訴沈貴儀,但是現在找自己,所為何事?自己有沒有機會,今天就把想說的話告訴沈貴儀?


    夏梔子整理好,去了沈貴儀的房間。


    沈貴儀披散著頭發,裹著被子,失神的望著桌子上的燭火。


    夏梔子慢慢的走近,行禮道:“參見貴儀。”


    沈貴儀沒說話,眼神都沒動,夏梔子望了望燭火,有望著沈貴儀,再次說了一遍:“奴婢於歸,參見沈貴儀。”


    片刻,沈貴儀才終於恢複神色,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於歸啊,你來了。”


    夏梔子輕聲道:“貴儀召喚奴婢,有什麽事吩咐?”


    “倒是沒什麽需要吩咐的。”沈貴儀說道:“還記得皇上第一次招我侍寢的事兒,我讓你去請罪嗎?”


    夏梔子以為沈貴儀是想問罪,立刻乖順的跪下,道:“奴婢記得,貴儀,怎麽了?”


    “你別怕,我不是現在要算什麽賬,還記得我當時說,你是個做事沉穩的,你去說,我放心。”


    “謝貴儀誇讚。”


    到現在為止,夏梔子還是不明白,沈貴儀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今日的宮宴,你聽見了我和胭脂的對話吧?”


    夏梔子心裏一慌,難道沈貴儀現在是想滅口?


    把無數的可能性和後果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夏梔子穩住心神,淡定的說道:“奴婢好奇宮宴,一直望著那些小姐表演才藝呢,沒有聽到貴儀吩咐的事兒,還請貴儀責罰。”


    沈貴儀突然笑了,道:“在這宮裏,想要活命,確實有的時候,就要做一個傻子,一個啞巴,一個瞎子。於歸,你很沉穩。”


    沈貴儀雖然一直在誇讚自己,但是夏梔子心中始終毛毛的。


    “你放心,我不是找你麻煩的。”沈貴儀說道:“我今天單獨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你不用再做些什麽想替我爭寵的事兒了,我知道,當主子的得寵了,你們做下人的才會跟著富貴,你幫著我找去疤痕的藥膏,我都知道,雖然胭脂一直說是她在做,但是騙不了我。”


    夏梔子不答話,隻是垂著頭,認真的聽著沈貴儀的話。


    “我早已心有所屬,也不怕直接告訴你,就是九王爺獨孤楓,但是他現在選妃,若是我不找機會和他說明我心中還有他,怕是他就真的選王妃了,他現在還不娶,一定是因為還想著我。你不必擔心,我不會連累你的,跟著我,你不會富貴,不如早些去別處當差吧。”


    夏梔子在心裏歎了口氣,聽這沈貴儀話裏的語氣,是想著獨孤楓對她還有意,現在看自己這個宮女對她這麽盡心盡力,所以為自己安排後路,她想自己去找獨孤楓表明心意?


    你想多了,你一直不娶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他想奪取皇位。


    夏梔子已經看出來了,這就是005當時說的,獨孤楓不是個好人,接近沈貴儀是別有用心的原因。


    沈貴儀沒什麽利用價值,正好沈貴儀又被沈尚書勒令不能再出府,所以獨孤楓正好擺脫沈貴儀。


    但是她不知道啊。


    聽完沈貴儀的話,夏梔子重重的磕了個頭,隨後帶著哭腔說道:“貴儀,你為奴婢的好,奴婢都知道,今晚奴婢確實聽見貴儀和胭脂姐姐的對話了,也察覺貴儀的不對勁,因為擔心貴儀,所以沒有跟著貴儀迴來,而是跟著九王爺去了,才發現九王爺其實四處留情,就連後宮的宮女都不放過。”


    “混賬。”沈貴儀怒了,但是想著這安靜的雪夜,若是被人聽見不好,於是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帶著威嚴,說道:“誰允許你這般編排九王爺的。”


    夏梔子抬頭,淚眼婆娑,雙手舉著從袖中拿出來的玉佩,道:“這就是剛才奴婢從一個宮女身上拿下來的,貴儀請看,這是否是今日九王爺所佩戴的。”


    沈貴儀今晚眼神一直看著獨孤楓,自然認得出,這就是獨孤楓佩戴的玉佩。


    但她還是不相信。把頭偏過,道:“是他沒注意,不小心掉了吧。”


    夏梔子搖頭,道:“貴儀,這真的是奴婢從哪個宮女身上拿下來的,哪個宮女是關雎宮許婕妤身邊的若香,奴婢去找哪個宮女的時候,正好聽見許婕妤想和九王爺商量,讓她的妹妹成為九王妃的人選。貴儀你今晚眼神一直看著九王爺,怕是不知道吧,許婕妤的妹妹表演的時候,九王爺可是一直看著呢,若說無意,奴婢可是不信,奴婢鬥膽猜測,九王爺想要娶許婕妤的妹妹,但是不好開口,畢竟當時皇上看了所有千金,給出的推薦都不是許婕妤的妹妹,九王爺不想應下,也不想推辭,所以說暫時不說究竟中意誰。”


    “那又如何?”沈貴儀直接從床上下來,赤著腳站在地麵。


    夏梔子繼續道:“貴儀你心中必定有猜測了,九王爺找到宮女若香,收買若香,讓若香引著許婕妤去見九王爺,去說這件事兒,且不巧,被奴婢看見了。”


    “於歸,你若在這般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夏梔子哭著搖頭,道:“貴儀,容許奴婢鬥膽,你說九王爺至今不娶是因為心中有你,可是貴儀可曾想過,憑九王爺的身份,再知道你的身份之後,又和你心生愛慕,你突然消失不見,真的愛你,不會擔心你發什麽了什麽事兒嗎?不會去沈府找你麽?一直不找你,原因無他,是因為......心裏並沒有你啊。”


    “放肆。”


    沈貴儀真的怒了,直接推開了夏梔子,夏梔子被推到在地,卻還是繼續說道:“貴儀,奴婢不過是個下人,但是貴儀對奴婢好,奴婢不想貴儀受傷。”


    “你知道什麽,他不找我是因為以為我介意他是一介白衣。”


    “貴儀,若是這樣欺騙自己,可以讓你心裏舒服些,那邊這般想吧,奴婢認錯就是。”


    夏梔子突然的服軟,不和沈貴儀爭執,沈貴儀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有一團出不來。


    發泄不出來,便更加產生了生生的自我懷疑。


    其實沈貴儀迴來後,心中也有過思慮,那就是若是獨孤楓真的愛自己,會不找自己嗎?


    但是她不敢去相信那個心底的答案。她隻能安慰自己,是自己的錯。


    但實則仔細想一想夏梔子的話,分明破綻百出,但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先條件在前,加上夏梔子及時的刹車,不再和沈貴儀爭辯,讓她心中想說的話一句也沒機會爭執的說出來,就算是有問題的話,就算是隻有一分相信獨孤楓其實對自己沒有多愛,但是現在,也信了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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