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隻有隔著這樣幾乎需要跨越生死的距離,她才能真正地看清楚她的心。


    艾諾莎在沒有一個人的街道上跑了許久,直到她體力不支,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她彎著腰,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身體的疲憊,有些空白的腦袋,急促的喘息導致無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身體的不適讓她的心靈得到了暫時的平靜。


    艾諾莎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冰冷的理智重新迴到了她的腦海,她的神色再次變得茫然起來。


    既然他不是她期待的那個人,那麽,她那麽費盡心思又有什麽用。她做的根本就無法挽迴什麽。


    艾諾莎慢慢地沿著街道往前走著。深夜冰冷的風灌進肺部,卷走了身體所有的溫度,讓她格外的冷。


    就是這時,她的電話突然響了氣來。


    艾諾莎看著手機上那個熟悉的號碼,許久後按下接通鍵。


    “什麽?”她不客氣地對這個半夜打電話騷=擾她的手下說道。


    可是,她聽見的卻是一個熟悉到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許久沒見了,我一直都想著你。”


    “……”艾諾莎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正打算說些“柔情蜜語”的漢尼拔·萊克特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眯起了眼睛。


    艾諾莎差點就將手機砸在了地上。


    媽呀!


    漢尼拔·萊克特!


    一想到漢尼拔在用莫裏亞蒂那種甜膩的語氣和她講話,她就想飛快地想逃迴自己的世界去。


    為什麽她一定要麵對一個會是自己男友的漢尼拔呢!


    太驚悚了!


    這時電話再次響了起來。艾諾莎看著來電顯示上的那個號碼,眼皮子直跳。


    是接,還是不接。


    猶豫了好久,艾諾莎最終還是接了電話。隻要想一想,漢尼拔是用誰的手機打來的電話,她就無法忽視。


    按下接聽鍵的那一刹那,漢尼拔冰冷的聲音直接傳了過來,“你再掛一次電話,我就殺了他。”


    “……”艾諾莎臉色頓時沉下。


    這個號碼的主人在漢尼拔的手中!


    那個連她都不知道是誰的原主手下的性命暫且不談,看漢尼拔這架勢,他是不準備罷休了。


    “你想要什麽?”她必須弄清楚漢尼拔執念的原因。


    “……你。”


    漢尼拔的聲音明明很溫和,可是,在艾諾莎聽來,卻讓她渾身發冷。


    對漢尼拔而言,最深沉的愛莫過於——吃的*了。


    如果漢尼拔愛原來的自己,那麽,她最終的結果就是以食物的形式和他融為一體;如果他不愛“她”,他會像對待一隻牲畜一樣料理了她。


    想到這裏,艾諾莎不禁打了個寒戰。


    如果她是與漢尼拔麵對麵,她可以使用讀心能力知道前因後果,可是現在……


    電話那頭,漢尼拔發現艾諾莎一直沒迴話,而這很不像她的風格。


    她不是那麽安靜被動的人啊。她一像都非常的張狂。


    依靠著自己敏銳的聽見,他聽著手機內艾諾莎細微的變得急促的唿吸聲,忍不住詫異地問道:“你在害怕……怕我?”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艾諾莎從這透著詫異的語氣中立馬推測出——原主似乎並不怕他。


    看來她與原主差別很大啊,特別是對待漢尼拔的態度上。


    這讓她怎麽演?


    艾諾莎揉了揉眉心,忍下心中的不適應,迴道:“我很抱歉,最近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可以晚幾天再聯係我嗎?”最好等她迴去了。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後,漢尼拔冷冷地迴道:“我非常的失望。”


    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艾諾莎抽了抽嘴角。


    你對她到底存著什麽希望啊!


    她站在街道邊,摸著下巴思忖起來。


    難道讓她想點辦法除掉漢尼拔嗎?


    可是,想到原主和漢尼拔的關係,她又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她隻需要一些時間,想辦法再重穿迴去,就能從這一切麻煩中解脫了。


    打定主意,艾諾莎立馬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了莫裏亞蒂。


    剛剛艾諾莎離開的餐廳,莫裏亞蒂正拿著刀叉,享用著艾諾莎點好的飯菜。


    他喜歡的口味,最欣賞的那位大廚的手藝,這種格調和環境……他能看的出來,艾諾莎確實下了心思。


    一想到剛剛艾諾莎那副失控的表情,他就有些心煩氣躁。


    那樣的神情,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做出的,那麽,原因呢?到底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呢?


    然後,他就接到了艾諾莎的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莫裏亞蒂猶豫了下,才接通了電話。


    艾諾莎有些焦急地對莫裏亞蒂道:“你可以幫我個忙嗎,我需要馬上離開這裏。”


    莫裏亞蒂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親切溫柔,“當然了,我現在就可以安排。”


    莫裏亞蒂沒有詢問原因,甚至都沒追問她什麽時候將錢返還迴去。


    艾諾莎愣了愣,然後微笑起來。這種體貼讓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艾諾莎連猶豫都沒有,立即找人將所有的錢重新還給了莫裏亞蒂。


    做完這些,她合起了手機。


    隻要離開這裏……


    艾諾莎仰起頭,看著這片星空。


    她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艾諾莎打車來到莫裏亞蒂說的那個機場,在登機之前,她發了條短信給華生。


    【我最近需要去其他城市找一個朋友,不要擔心我,過幾天我就會迴來了。】


    發完短信後,她直接登上了這架屬於莫裏亞蒂的私人飛機。


    就在飛機快要起飛的時候,機長卻過來說需要再等幾分鍾。


    艾諾莎疑惑地目送機長離開。然後,她依靠自己的能力,感應到了動靜。


    飛機外,有一輛黑色汽車飆進了機場,汽車慢慢地停了下來,有人走了出來。


    莫裏亞蒂拿掉眼睛,微笑著看著飛機的方向。


    艾諾莎非常意外莫裏亞蒂出現在這裏,可是,當看著他登上飛機,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時,她的心情卻意外地安定了下來,仿佛找到了依靠。


    艾諾莎不禁想起了那天莫裏亞蒂對她說【你完全可以依靠我】時,她是多麽希望這句話是真的。


    明明知道不能去相信,他並非是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心中這樣的感覺卻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她想去依靠他。


    艾諾莎怔怔地看著莫裏亞蒂,將內心所有的情感全部壓下。


    飛機不一會兒就起飛了。


    莫裏亞蒂坐在艾諾莎的對麵,笑著給艾諾莎倒了杯威士忌,“有些年份了,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艾諾莎嗅著近在咫尺的熏人的酒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說實話,她有很長時間都沒有碰過了。


    她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順著自己的衝動,拿起酒杯喝下一大口。


    刺激的香醇的酒順著喉管瞬間到達胃部,火辣辣的感覺同時湧了出來。


    艾諾莎感到自己的腦袋突然懵了下,下一刻仿佛所有的疲憊和思緒都被一掃而空,她感到無比的放鬆和自在。


    艾諾莎又是一口,直接將杯中的酒喝完。


    她用力放下酒杯,大聲對莫裏亞蒂道:“再來一杯!”


    莫裏亞蒂看著艾諾莎微微泛紅的臉頰,忍不住失笑。這是……醉了吧。


    他沉默地再給艾諾莎倒了大半杯。


    艾諾莎滿足地喝著酒,仿佛渾身每根毛孔都在舒展著,是那麽的滿足。


    她目光盈盈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伸長右臂,指尖在對方的鼻尖近處停下,然後慢慢地收迴了手。


    艾諾莎的眼中充滿了莫裏亞蒂完全不明白的太深沉的情感,可是,那種看著自己的神情卻很容易讓人入迷。


    仿佛全世界她隻剩下了他,全身心地專注和投入。


    在艾諾莎的手快要垂到了桌子上時,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溫度實實在在地在傳過來。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艾諾莎抽抽噎噎地說道:“你還活著,太好了你還活著……”


    “我以為你死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你答應過我,會永遠陪在我的身邊……你怎麽能殺死你自己呢!!”


    “吉姆,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已經不生氣了,我不再因為你騙了我而生氣了,所以……求求你,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


    艾諾莎言辭錯亂地說著,她一邊哭著,一邊喊著,仿佛要將內心被壓抑許久的話語一次性的隨著叫喊全部說出。


    莫裏亞蒂隻能依靠著艾諾莎的話語分析著。


    他以為她將他當成了另外的其他人,可是,這些話連貫起來反而變成了——她話語中指的人確實是她,不過,她以為他死了。


    一直縈繞在內心的疑惑脫口而出,“你究竟是誰?為什麽總是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呢?”


    迴答莫裏亞蒂的是艾諾莎茫然的表情。


    凝視著莫裏亞蒂好一會兒,艾諾莎再次重新認識到:“你不是他……”她縮迴了自己的手,“你不是他……這裏也不是我的世界……”她抱著頭,虛弱地趴在桌子上,忍著心中泛濫的思念和悲傷,喃喃道,“……我想迴家。”


    莫裏亞蒂靜靜地看著艾諾莎,然後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艾諾莎的頭發。他靠近艾諾莎,用幾乎耳語的聲音誘導地問道:“那麽,你是誰呢?”


    “我是……艾諾莎·巴菲特。”艾諾莎迷迷糊糊地迴道。


    莫裏亞蒂趁著艾諾莎半昏半醒再次問道:“而我又是誰呢?”


    艾諾莎沉默了一下,下一刻,艾諾莎猛地抬起了頭。


    她的眼神太過明亮,竟讓莫裏亞蒂有些無法直視的感覺。


    “你是……我的家人。”


    “……”


    艾諾莎醒來的時候感覺頭非常痛。


    她扶著額頭掙紮著從旁邊的沙發上坐起身來。


    她看了眼身上的毯子,才轉過頭看向依舊坐在桌子邊,對著電腦打著字的男人。


    艾諾莎啞著嗓子問道:“我喝醉了?”


    莫裏亞蒂轉過了頭,笑著迴道:“親愛的,你的酒量可真差啊。”


    艾諾莎凝視著莫裏亞蒂,突然,她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咄咄逼人地質問道:“你知道了什麽?!”


    莫裏亞蒂深深地看了艾諾莎一眼,誇獎道:“你的感覺可真靈敏。不過,我也確實沒必要瞞著你。”他雙手交叉,連眼角都透著笑意,“你將你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我。”


    哪怕是剛才已經通過讀心能力知道一些,可是,在聽見莫裏亞蒂這話,艾諾莎的臉色依舊變得鐵青。


    “你說,你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你稱唿我為家人,還有,你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布萊恩·摩斯以及德克斯特·摩根。”


    艾諾莎感到自己的手足都開始變得冰冷。


    而莫裏亞蒂卻依舊不放過,他點了下鼠標,等到頁麵打開,將電腦頁麵對向艾諾莎,“所以,我特地調查了下這兩個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居然是你的親哥哥啊。”他的笑容慢慢地加深,“我可是剛剛才知道。”


    艾諾莎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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