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威爾和艾諾莎兩人起來的時候,就陷入了一種若即若離的疏離狀態。


    威爾憑著本能意識有意地和艾諾莎分開一點距離,艾諾莎因為心事重重,就順其自然,和威爾保持了這種距離。


    兩個人這種沉悶的狀態,甚至影響到了無憂無慮正等著投喂的狗狗們。


    狗狗們同時仰起頭,圓圓的黑眼珠子滿是疑惑,連威爾來喂食時,都顯得怏怏的。


    威爾和艾諾莎之間這種僵硬的氣氛直到傑克·克勞福德打來電話才有所改善。


    威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完電話就要離開。


    眼見著威爾就要跑出去,艾諾莎開口喚道:“威爾,可以帶我去下市中心嗎?”


    威爾急忙停下,他側著身體,視線始終避開艾諾莎,沉默地點了下頭,然後才說道:“當然可以了。”


    威爾開車載著艾諾莎離開,一路上,威爾全身都在散發著抗拒的情緒。艾諾莎竭力忍耐著,才沒有讓自己爆發出來。


    當她是洪水猛獸嗎!就這麽害怕她!?


    艾諾莎慢慢地深唿吸一口氣,放鬆著自己的身體。


    她得耐心點,要不然隻會將威爾逼得越來越遠。


    那一刻,艾諾莎全身隱隱約約地危險的氣息開始散去,威爾下意識的瞥了艾諾莎一眼,卻發現她嘴唇緊緊地抿著,十分的不快。


    威爾的視線隻移到了艾諾莎的鼻子下方,就飛快地收迴了。


    夢境裏的一切始終盤桓在威爾腦海裏。艾諾莎冷漠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姿勢,無所不知的表情。


    這讓熟悉了艾諾莎的溫柔和包容的威爾非常的懼怕。他距離真相隻有一線之隔。如果跨過去,那後麵會是什麽呢?


    威爾將艾諾莎在市中心某條街放下。


    艾諾莎站在路邊,那一刻她臉上的冰冷瞬間崩潰。她脆弱地看著威爾,聲音沙啞地說道:“威爾,我愛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你。”


    威爾怔悚了下,神情慢慢變得柔和。他能夠看得出,艾諾莎此時的話語正是她內心的話語。


    也許是他的想得太多了。


    威爾朝艾諾莎露出溫柔的笑容,“晚上見。”


    艾諾莎微微笑了起來,“說定了。”


    目送威爾的汽車開遠之後,艾諾莎的表情立即變得危險起來。


    溫柔善良的外皮被撕下,她開始重新變成原來的自己。


    艾諾莎在路邊的商店裏買了個一次性的手機,然後直接撥通了某個職業殺手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直接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幫我殺了個人。定金我會先打到你的卡上,事後之後我會將剩下的錢打給你。目標具體的信息我會用郵件發給你。我希望你能在24小時內完成。”


    艾諾莎掛斷電話。如今她隻需要等待著結果就行。


    艾諾莎悠閑地在街道上逛著。她暫時將麻煩丟在腦後,用心感受著迎麵吹來的風,四周或是煩惱或是快樂的心聲,飄向天空的五彩的氣球,和小孩子們快樂的嬉笑聲。


    艾諾莎來到一個有著噴泉的廣場。她站在廣場中心,看著四周的人,然後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是這個時候,另一邊的廣場邊緣突然傳來了一聲音慘叫。她聽見了年輕男孩淒厲的唿喚聲,“不,爸爸!”同一時間,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幅幅畫麵——從汽車內伸出來的黑色的槍口,子彈擊中廣場上正在走來走去的男男女女的身上,下一刻恐慌傳播開來,人群四散開。


    腦海裏正在出現的畫麵和現實同時進行,等待艾諾莎迴過神時,已經好幾個人倒下去。


    該死的!哪裏來的殺手?


    艾諾莎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911。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就到達了。


    艾諾莎向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出示了證件,了解了案件的基本情況後,就撒手不管了。


    雖然暫時不清楚兇手是誰,但是,這名兇手出現得恰到好處。


    她派出去的殺手就可以完全隱藏在這個兇手的身影下。


    廣場上剛剛還到處都是人,如今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名警察在處理最後的事情。


    最後看了一眼剛剛被子彈擊中的地方一眼,還能清楚地看見地上刺眼的紅色。


    艾諾莎買了副望遠鏡,在漢尼拔住宅對麵的二樓憑窗眺望,等待著好戲。


    到目前來看,那個殺手暫時還沒動手。


    艾諾莎期間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吃了點麵包填飽肚子,就坐在窗戶邊靜靜地看著下方。


    她看見了有病人從漢尼拔的門裏出出進進,她也知道,她安排的那名殺手在幾個小時已經到達了這個地方,她正在她這棟樓的屋頂上,耐著心等待著漢尼拔出來。


    那麽,漢尼拔在做什麽呢?


    今天的預約的病人都已經來過,除了晚上7點多的威爾。漢尼拔實在太無聊了,沉默地看了自己的客廳一眼,拿上自己的外套,準備出門。


    他想會一會艾諾莎。


    漢尼拔走出了自己的家門。


    那一刻,艾諾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意。


    來了。


    她聽見了樓上沉穩冰冷的心跳聲。


    通過心聲,她仿佛看見了對方瞄準了鏡頭裏的目標,然後勾下了手指。


    哈,漢尼拔在這種情況怎麽可能會逃得掉呢!


    他一定會死!


    突然,在艾諾莎眨也不眨的注視下,漢尼拔仿佛聞見了空氣中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獵豹,突然向前大步邁了出去。


    子彈恰好擦過他的胳膊,帶出去一道血跡。


    下一刻漢尼拔立即蹲了下去。他捂住自己的胳膊,迅速跳到了路邊的柱子後。


    殺手的視線被擋住,他可惜地砸吧了下嘴,迅速帶上自己的東西,撤離。


    二樓,已經從座位上失態站起來的艾諾莎臉色鐵青。


    該死的!她不斷地罵道。


    有了之前廣場上的槍擊案,警察幾乎在三分鍾之內就到達了案發現場。


    艾諾莎也離開了這間租用的客房,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艾諾下了樓,看著警察將漢尼拔圍住,戒備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他們一邊與總部聯係,一邊派人前來對方的大樓查看情況。


    艾諾莎站在路邊,看著漢尼拔狼狽的樣子,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漢尼拔仿佛察覺到她了般,抬起頭,恰好與她的視線對上。


    艾諾莎決定暫時不離開了。她將愉悅的笑意暫時壓下,隨即做出一副慌張的表情,朝著漢尼拔跑了過去。


    艾諾莎穿越街道,慌張地喊道:“哦,天哪!漢尼拔,你怎麽受傷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漢尼拔當然非常清楚地看見了艾諾莎剛剛囂張的得意。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反應。


    因為剛剛受到槍擊,他的臉上才殘留著懼怕和不安的表情。他啞著嗓音迴道:“沒有關係。謝謝你的關心,艾諾莎。”他朝艾諾莎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那笑容裏似乎暗示著什麽。


    比如,知道她做了什麽。


    艾諾莎心裏“哦(第二聲)”了一聲,好心地上前扶住了漢尼拔。警察見艾諾莎似乎是受傷的人的朋友,也就放她過去了。


    她握住漢尼拔的手腕,語氣輕輕柔柔地說道:“我好擔心,你、會、死啊。”


    這語氣根本就是巴不得他趕緊走吧。


    艾諾莎從一開始就將敵意放在了明處。


    明知道他的可怕,明明在擔心和害怕,態度卻一直那麽囂張。


    甚至,還派人來殺他。


    漢尼拔突然覺得艾諾莎很對胃口。他感動地迴握住艾諾莎的手,笑著迴道:“謝謝你,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背對著警察,艾諾莎朝漢尼拔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


    漢尼拔的傷勢雖說也不嚴重,但是,胳膊一直在流血,警察們自然也自然趕緊送他去了醫院。


    作為“朋友”的艾諾莎自然陪同。


    醫院裏,醫生正在緊急處理漢尼拔胳膊上的槍傷。傷口倒是不嚴重,隻是擊中漢尼拔胳膊的子彈上塗上了毒藥,如今漢尼拔身體的毒素比較麻煩些。


    他們必須先查清是什麽毒藥。


    漢尼拔躺在床上,正在休息,艾諾莎坐在床邊,拿著刀子正在削平果。


    艾諾莎瞥了一眼漢尼拔,陰沉地笑了下,刀子隨意地割著蘋果皮。


    殺意非常的明顯。


    病房裏隻有他們兩人。即使這樣,漢尼拔都不會做出什麽大意的舉動。


    他一向都是那麽的小心謹慎。


    他輕輕地笑了下,一副真誠的表情感謝道:“謝謝你留在這裏照顧我。你真是太樂於幫助人了,艾諾莎。”


    艾諾莎拿著刀子,慢慢地朝漢尼拔靠近。


    漢尼拔甚至能夠聞見艾諾莎身上某個有名的牌子的洗發水的味道。


    艾諾莎森森道:“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是吧,漢尼拔。”


    她手中的刀子就貼在漢尼拔的胳膊旁,甚至一不小心,就能傷到他。


    漢尼拔必須承認,殺氣凜凜的艾諾莎可比平時小心地顧著威爾心情的她動人多了。


    特別是身上幹淨自然的味道。


    甜美的味道。


    那一刻,漢尼拔甚至有了點饑餓的感覺。


    他看了眼艾諾莎手上的蘋果,笑著迴道:“我有些餓了。”


    艾諾莎冷著臉哼了聲,將蘋果和刀子塞給了他。“自己削。想得倒是挺美的。”


    漢尼拔接過,隨意地笑了下,自己動手削了起來。


    艾諾莎給自己倒了杯冷水,壓火氣。


    威爾聽說漢尼拔遭遇槍擊的事情,立即和傑克過來看望漢尼拔。


    當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艾諾莎正拿著杯子喝水。


    威爾愣了下,疑惑直接放在了臉上。“艾諾莎,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艾諾莎見到威爾,渾身的氣勢頓時收斂,她溫柔地笑了下,放下杯子,說道:“正好碰上,句順便過來了。”


    威爾的違和感更加強烈了。艾諾莎可是討厭漢尼拔的啊!“那你在來什麽?”


    威爾的語氣更像是在質問,艾諾莎皺了下眉,表情依然溫和,但是語氣卻非常的冷,“嘲笑他。”


    威爾隻是沉默地看了艾諾莎一眼,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艾諾莎聳了聳肩膀,她懶懶地揮了揮手道:“那我先走了。”她側著身體,似笑非笑地看著漢尼拔道:“你可千萬要當心啊,漢尼拔。我可一點都不、希、望你死。”


    漢尼拔笑得非常的親近,“我會的,艾諾莎。請不要擔心。”


    艾諾莎冷冷地勾了下嘴角,轉身離開。


    威爾目送艾諾莎離開。


    他轉過身,奇怪地看向漢尼拔。


    漢尼拔看著威爾,微笑著迴道:“我覺得艾諾莎是一個好女人。”


    威爾深深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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