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莫一清,就如同是天生的謀士一般,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蘇力的小動作,察覺到這些的莫一清以死相逼,倔強的支起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將蘇力都轟了出去,那一路走來,鮮血流了滿路,蘇力不敢多說什麽,便是連忙後退,直到退出了房門,而後蘇力便是聽到了響動,隨後又安靜了下來。


    見到這一切的蘇億凉,淚如泉湧,她來到莫一清的房門口,拍打著木門:“莫一清,你出來!你出來呀!不要躲著我,我來了,蘇億凉來了!你開門啊——”


    她死死的拍打著木門,不敢輕易的推開,更不敢撞開這一扇門,因為她感應到了,莫一清就坐在門口,一旦自己一推,一撞,那麽傷的就是他。


    如今的莫一清,已經是殘敗之軀了,她哭紅了雙眼,最後跪坐在門口,手依舊不知道疼痛的拍打著房門:“莫一清你開門啊,你讓我看看你,我來了,你對我的心思,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開門,隻要你開門,我願意陪著你,陪著你一輩子好不好?你開開門。”


    莫一清對她的好,她看在眼裏,既然今生注定了和木西爵分道揚鑣,何不迴頭往後麵看看,她知道隻要自己一迴頭,莫一清就在自己的身後,他一直在等著自己,等著自己的這一番話,可是自己卻讓他等了好久好久,可是現在她不想讓莫一清等了。


    “億涼……開不開門都已經無所謂了,我與你注定緣淺,有你這一句話就已經很好了,我也知足了,如今我這一副鬼樣子,你倒是不見也罷,我怕嚇著你,再說來,莫一清本來就是生死無常之人,把這一切都忘了吧。”微弱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聽到這聲音的蘇億凉一下子呆住了。


    記憶中的莫一清,是那麽的出塵淡雅的男子,聲音就如同古琴的聲音一般,帶著磁性,可是現在的他,聲音卻是那麽的微弱:“莫一清,你出來好不好,我膽子大你是知道的,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強扯出一抹笑容,將自己的耳朵靠在門外,認真的傾聽著裏麵的聲音。


    “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我怕你瞧見我的狼狽……”莫一清輕笑了一聲說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歡快一點,可是那一聲輕笑,卻是擊潰了蘇億凉所有的勇氣。


    她痛苦的拍打著門,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都是因為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所以他們才這樣,現在,一個一個她所在乎的人,都離她而去了。


    “莫一清,我求求你,讓開,讓我打開門進去看看你好嗎?我命令你打開門,你說過你要保護我;你說過,以後你要幫著我;做我的左膀右臂;你還說過,你要陪在我身邊一輩子,哪怕是我不要你了,你也不會走的。”


    說到這裏,蘇億凉泣不成聲,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她隻知道,她想要進去看看,看看莫一清,看看他究竟怎麽了?


    蘇力堂堂七尺男兒,看到這裏,都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鼻子酸酸的看著這一切,莫一清對於蘇億凉的深情他看在眼裏,而蘇億凉的身不由己他同樣知道,這一切都隻能是造化弄人。


    “莫一清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蘇億凉一直在重複著這一句話,除了這一句話,她已經想不出來她要說什麽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無常或許會有這屬於自己的美好生活,會有一個愛他的妻子,也會有一個可愛的娃娃,幸福的生活著,可是這些在遇到她之後,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億涼啊,你真是個傻丫頭,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埋在心裏很久了,現在看來,也是時候說了吧。”微弱的聲音從房門內傳出來,蘇億凉無力的將自己的頭靠在門上麵,她和莫一清之間就隔著一道不薄不厚的木門,這對於蘇億凉來說,就如同是天塹一般難以跨越。


    當聽到莫一清這虛弱的聲音時,蘇億凉幾乎是反射的迴答著:“你說,你說什麽都可以,我都聽。”說到最後自己一直拍打門的手,也是無力的垂了下來,就這樣靠著這木門,等待著莫一清的話,認真的傾聽著,此刻無論是裏麵還是外麵,安靜極了,就連往日叫喳喳的鳥兒們,也是閉上了鬧喳喳的嘴。


    “第一次見你,一見傾心;第二次見你,情難自已;第三次見你,生死不離;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我不求其他,但求在你的心裏,留有一處屬於我的淨土,而我,丫頭,以前的不對盤,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以前的刁難,吹毛求疵,不過是因為我想對你好,而我此生並無所求,平生夙願,便是可以陪在你身邊,你一迴頭,就可以看見我。”


    “我一直都知道,他們都欺負你,討厭你,可是我想對你好,我喜歡你,我更想娶你。”莫一清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就在他話音落下時,敏銳如蘇億凉,哪怕是重傷才剛剛恢複的她,也是清楚的聽到了莫一清吐血的聲音,她抬眸看著緊閉的木門,泣不成聲。


    她一直都知道莫一清對自己的心意,也知道當初的一切,都是木西爵的設計,可是她卻是義無反顧的跳進了木西爵設計好的計謀當中,錯失了一切,也失去了自己的一顆心,為今,她對莫一清可以說的,便隻有對不起三個字了,如今想來,若是自己在清明一點,或許以前都不是這個樣子。


    當初不過是想要和木西爵逗逗玩玩,可是後來的玩樂卻是將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了,也正是因為自己,間接的害了莫一清,可是她不想要莫一清離開,她好不容易擁有的朋友,可以為她掏心掏肺,赴湯蹈火的摯友,她不願呀,看著木門,一字一句的喃喃著:“莫一清,對不起……”


    如果不是遇上她,遇上她這個災星,莫一清會是一個有著大作為的人,會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才。看著木門,蘇億凉眼淚滴滴滑落,額頭抵著門,手緊緊的貼在門上,心裏有著無盡的痛苦和愧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此刻,她不止一次的懷疑,是不是她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無止境的重複著這“對不起”三個字,好似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好受一點,迴想起自己和莫一清的點點滴滴,無盡的抱歉。


    對不起,是我害你真心錯付,害得你本是風華絕代的大護法,成為了這懦弱之人;對不起,是因為你我的遇見,讓你痛苦一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蘇億凉此生對不起唯一對不起的隻有一個你!


    “夠了,億涼,不要再說了,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我是對不起你,若是我在說出自己的心思,早日認清楚自己的心,恐怕事情也不會如此,平生無悔,便是遇上你……”聲音漸漸的變小,甚至是微弱得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正當蘇億凉豎著耳朵認真的聽時,莫一清說話的聲音沒有了,轉而傳來的,是一陣重物倒下的聲音。


    那一道聲音,就在蘇億凉的耳邊炸開,蘇億凉頹廢的跪坐在地上,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看見,一滴滴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滴落在地上,打濕了一片地,她就這樣呆坐著,甚至是忘記了一切。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初見莫一清時,雖然自己拿著月宮宮主所用的信物,可是莫一清卻不肯跪她絲毫,因為他覺得跪一個女人,太丟臉。


    而後的她,和莫一清各種不對盤,可是每一次的事實證明,的確是莫一清的選擇要比自己更加的好,更加的完美一點。之後的每一次行動,每一次事情,她都會看到一個共同點,但凡她出手,莫一清定然會跟在自己的身後,做自己的後盾,她也是很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莫一清守護。


    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合作著,相處隻是短短兩年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是此刻,因為她,莫一清本是碧空之下翱翔的雄鷹,卻是硬生生的折斷了自己的翅膀,留在她的身邊,為了她賣命,明明能力已經遠超於她了,卻是沒有半點的怨言。


    想到這裏,蘇億凉站起身子,胡亂的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未幹的眼淚,便是推開門進去了,進去看到一切的蘇億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失聲尖叫著:“莫一清——”房中什麽人也沒有,卻是滿屋子的血跡,血手印,血腳印,由此可見,在最後的時間裏,莫一清是多麽的難熬。


    可是房內卻是什麽也沒有,她迴頭看著房門口,在哪裏看見了痕跡,哪裏有著一灘血跡,血液的邊緣,帶著絲絲的白煙,那嫋嫋飄散的白煙,看在蘇億凉的眼底,卻是那麽的絕望,那麽的心如死灰,任憑她如何的唿喊,如何的緊握希望,莫一清終究是離她而去了。


    那一灘血跡,嫋嫋的白煙,蘇億凉知道,莫一清是好怕自己的樣子嚇到自己,所以用了他們一貫打掃戰場才會用的化屍粉,逐漸消散的白煙,就如同塵埃一般,消失在這個世界當中,他害怕蘇億凉瞧見他的狼狽,所以他就是到死也不給蘇億凉留下一個全屍,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好。


    蘇億凉此時的腦海裏,各種聲音,各種會議浮現,聽蘇力他們說,莫一清當初臉也毀了,全身的皮膚都開始腐爛了,而且還時常吐出一大口鮮血出來,看著這滿屋子的血跡,刺痛了蘇億凉的雙眼,走到莫一清睡過的床榻前,蘇億凉看見的是如同一張血海的床榻,全部都是鮮血,還沒有幹透。


    那時候的莫一清是該有多痛苦呀,承受著這一切刺骨的疼痛,這該是多麽的難熬呀,哪怕是人間煉獄的痛楚也不過如此吧。蘇億凉隻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幹了,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挖了一個大口子,那樣空蕩蕩的。


    蘇億凉木然的吩咐了莫一清身邊常呆這的小廝,讓他給莫一清立一個衣冠塚,自己則是麵無表情的迴了自己的小院兒,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迴到自己的小院兒坐著,坐在石椅上,看著藍天,看著它從白天變成了黑夜,看著一輪圓月高掛,看著一顆顆星星閃爍著自己的光芒。


    “莫一清,我以前聽老人們說,每一個人的離去,他們都會化為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守護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說到這裏,蘇億凉笑了笑,眼中含著淚:“我想,你那麽舍不得我,此刻你是不是也陪在我的身邊呢?以前你說過,你要永遠陪著我的,那此刻,夜幕中那一顆最亮的星就是你吧,我看見你眨眼了。”


    蘇億凉自言自語的說著,兩世為人,她經曆了別人不能經曆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背叛,利用等等,經曆的太多太多了,此刻她隻想要靜下心來欣賞這美麗的夜空,好好的籌劃著日後要走的路,她已經走錯了太多了,如今的她,當真是要步步為營了。


    視線轉迴到灼離他們這邊,童話見此,挑了挑眉,看向灼離:“看來,有些事情,不妨去問問摯天!方才若是我們看得沒錯的話,那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化屍散,而是動用生死劫之後的副作用,煙消雲散!我想,那莫一清,恐怕不是凡人吧。”


    其實也不怪童話這樣想,因為生死劫,除非是仙體,或者是修道之人,即將得道的時候,否則絕對動用不了生死劫,而方才他們看見那個莫一清,所動用的就是生死劫當中的死劫替換,那麽由此可以說明,莫一清,要麽是天界中人,要麽就是修道即將得道之人。


    可是剛才他們看了,莫一清不管怎麽說,都不可能是修道之人,那麽就隻能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天界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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