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我媽又被檢查出了胰腺癌,也就是說我很可能攜帶有癌症基因,如果結婚生子也許會遺傳給孩子。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就決定這輩子不會結婚了。”丁雨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聽到這種解釋,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傅天河語調輕鬆,仿佛在聊些什麽稀鬆平常的話題。大家隻知道傅天河少一隻眼睛,但對於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麽迴事,並不知情。丁雨竹:“那、那你現在治愈了嗎?”傅天河:“已經治愈了,這幾年來複查的結果都很好,但就算如此,基因上的問題也不會被改變,這個我們生物課上有學到過,你應該知道。”丁雨竹點點頭,她沉默片刻,輕聲道:“對不起,我沒想讓你說這些的。”傅天河笑道:“是我主動說的,畢竟我得拒絕你嘛。”這個理由讓少女意識到她的表白被拒,並不是因為她不夠漂亮或不夠優秀,雖然遺憾卻也沒太傷心。她歎了口氣:“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主動表白,之前都是人家對我這樣。”傅天河:“挺好的,也算是有了特別的人生經曆。”“你真不該這麽給我說的,搞得我現在好像覺得自己更喜歡你了。總之,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幸福的。”“你也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告白以雙方都順利接受的失敗告終。丁雨竹還得去練舞,她和傅天河告別,就趕緊離開了。傅天河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聽到體育館門口失望的喟歎,正要轉身迴去,卻意外在身後看見了一道更為熟悉的身影。“……陳,陳念?”半個“詞”的音剛冒出頭就被生生換成另一個字。傅天河渾身雞皮疙瘩齊齊起立敬禮,看陳詞的表情,顯然見證了方才的全過程。“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連聲音都沒有啊。”“不想打擾你們。”陳詞走到傅天河麵前,“那姑娘是哪個班的?”傅天河:“就咱隔壁班,練舞蹈的。”陳詞點點頭,那陳念應該會認識,他去特長班的次數比較少,看著對方也不眼熟。傅天河拒絕人家時還坦坦蕩蕩正氣凜然,結果麵對陳詞就渾身突然就燙的要命,細密的汗水從額頭和鼻尖滲出,莫名其妙地緊張了起來。是為什麽呢?是因為陳詞看到了自己被表白的現場,還是因為陳詞聽到了他說了自己家裏的真實情況?又或者二者皆而有之?“那個……你有什麽想給我說的嗎?”傅天河小心翼翼地問道。“有。”在體育生忐忑不安的目光中,陳詞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疊紙。“這是什麽?”傅天河接過來。“我給你整理的目標院校,報考方式,還有學習進度。”陳詞挺拔地站在體育館門前的孤燈下,向傅天河介紹著自己這兩天整理出來的資料。“什麽?”傅天河徹底傻眼了。他還以為前兩天在山上聊的那些,就是少年人再正常不過的思考未來罷了。沒想到陳詞竟然當真了,還整理出來了一份十幾頁的攻略。這種行動力,不愧是能考年級第一的大學霸。為了不辜負陳詞的心血,傅天河當場開始翻看。看到第一頁,他就繃不住了。“兩個月內提高三十分?化學考到及格?這是在開玩笑吧!”“沒開玩笑,我認為你很聰明,如果花時間去鑽研,肯定能提上去,特別是光化學這一門課就能提四十多分。”傅天河苦笑:“我真的學不好化學。”陳詞:“我會幫你的,如果你去找老師,他肯定也很樂意幫你,理科不分家,既然你能把物理學得這麽好,化學多下功夫也能救。”陳詞話說的很有道理,傅天河心動了,他仍有所顧慮。“但是我練體育這件事不能放下。”“放心吧,不會讓你丟掉的,畢竟這是你自己喜歡的事情。”陳詞頓了頓,輕聲道,“在汽修廠的工作可以停了,畢竟你才高二,這個階段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傅天河:“我要賺錢啊。”陳詞:“我借給你,就按照銀行的貸款利率收費,等你畢業之後能再打工就還給我。”傅天河說不出話來。第一次有人為他詳細地考慮這麽多,並且以半強製性的態度要求他去做。他挺喜歡汽修廠工作,但每周末都要去賺錢,確實有點累。在工作和學習之間,傅天河當然要選擇後者,他還沒傻到那種程度。等以後大學畢了業,他得再工作幾十年呢,想幹活有的是機會。陳詞:“這種情況下,從最弱勢的學科迅速提升成績最有效率,咱們爭取上半學期結束考到580,我覺得你可以做到。”580分,這對傅天河而言,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數字。l省是高考大省,因為人口實在太多了,分數線比較高,但這個分也已經足夠去報一些偏遠地區的985院校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傅天河眼眶熱熱的。他之前都沒考慮過的問題,陳詞卻都幫他想到了,而且隻是因為兩人遠足時的一場對話。分明沒有必要做到這樣的。明知道陳詞不喜歡和人有身體接觸,傅天河卻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住了麵前的少年。“謝謝你,迴家之後我會好好去看,然後認真考慮的。”體育生的懷抱火熱,陳詞的下巴剛好擱在他的肩窩,他身上還帶著未消的汗跡,運動背心前襟更是濕漉漉的,直接印在陳詞的襯衣胸前。他手臂力道堅定,讓兩個心都要隔著衣料,皮膚和肋骨貼在一起。這是陳詞最討厭的接觸,濕、熱。要放在之前,他絕對會立刻把傅天河推開。但陳詞沒有。傅天河的懷抱給他一種強烈的真實感,他的熱情,他的開朗,他的樂觀,全都如同實質的傳遞而來。當然還有他的唿吸,他的心跳。專門幫著傅天河選學校,並且監督他學習,對陳詞而言就是標準多管閑事,他自己時間都不夠用的,幹嘛還要額外費心去管別人。可他就是這麽做了,也許人的行為當中本來就存在著無法解釋的部分?躲在體育館門後悄悄圍觀的體育生隊友們傻眼了。什麽情況,傅天河拒絕了舞蹈班的班花,結果轉頭和男生抱在一起了?!哈???傅天河過了很久,才終於鬆開。他很想再跟陳詞多說說話,比如具體討論一下這份計劃的內容。但休息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他還要迴去訓練。“我迴家之後一定認真看。”傅天河再度保證道,“如果有不懂的就發短信問你。”“好。”體育老師的吹哨聲響起,體育館門後圍觀的腦袋們趕忙消失了,傅天河朝陳詞揮揮手,轉身跑進去,背影中滿含著興奮。此時正值第二節晚自習,操場上空蕩蕩的,隻有陳詞一人。他朝著知行樓走去,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方才傅天河堅定拒絕那女孩的模樣。不得不說,傅天河的解決方式完美展現了什麽叫做超高情商。幹脆利落地拒絕,然後又給了對方最能夠接受的理由,既照顧女孩的麵子,又實質性地解決了問題。陳詞徹底明白傅天河為什麽會如此討人喜歡了,他身上的種種品質,很難讓人生出討厭的心思。是一個各方各麵都跟他截然相反的人啊,他們倆能玩到一塊去,也算奇跡了。沙弗萊看到陳詞在晚自習中途迴來,總感覺他是去找傅天河了。應該是的吧,昨天他和傅天河還交流過彼此的情報,知道在自己和陳念共同做遊戲的期間,傅天河也約了陳詞一同出門。沙弗萊也覺得,是時候再次推進了。他們跟這對兄弟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改天找個合適的日子,就可以收網。要不然選在參加物理學競賽的那天?參加競賽的全部同學會提前一天乘坐大巴前往省城備考,如果那時他們偶然在車上或者賓館裏遇見,實在再合適不過。算算日子,他們還可以繼續逗這兩兄弟將近一個月呢。沙弗萊寫了張小紙條,推到陳詞的桌上。陳詞發現了紙條,把它打開。[手疼好些了嗎?]手疼?陳詞眉頭很輕地皺了下,他確定沙弗萊的這個紙條是給陳念說,陳念為了做遊戲,三天內畫了三十幾張素材。但他倒是沒聽弟弟抱怨過手都要斷了,陳念太興奮了,完全忘記了這點小小不然的痛苦。不排除沙弗萊在故意釣魚的可能性。沙弗萊想要他做出什麽樣的迴答呢?是故意順應紙條上的內容嗎?但陳詞偏不。他提筆在這句問詢下麵,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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