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圭靈草(下


    (一


    你的大帳。


    吳順焦慮地在你的床前走來走去。


    “為什麽人還不醒?”吳順不能忍耐了。他一把抓住劉統領的領子,幾乎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會不會是你搞錯劑量了?”他吼道:“他有內傷一直沒好,你們是知道的!”


    劉統領踮著幾乎懸空的雙腳,脖子被領子勒得不能說話。他臉漲得通紅,拚命搖頭,不斷看向關文良和謝雙成二人。


    關文良和謝雙成二人忙過來勸解:“吳大統領,吳大統領……”


    吳順長歎一聲,鬆開手,劉統領撲通一聲就跌坐在椅子上。


    你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你好像被嗓子眼裏的一點血沫給嗆到了。


    眾人都圍攏過去。


    劉統領檢查你的心跳和脈搏。他長出一口氣,雙腿一軟坐在床邊,擦著額頭上密密的汗珠。


    吳順問:“怎麽樣?”


    劉統領說:“不要緊了。他很快會醒來了。”


    (二


    訓練場。


    你再度騎上了月光。你策馬掠過木樁群。


    一道寒光帶著唿嘯的風聲劃過,木樁整整齊齊地斷裂了。斷口的截麵發出輕微的焦糊味道。


    你試著豎劈。刀鋒過後,木樁從上到下被整個兒劈成兩半。


    你又試了幾次,都能達到這樣的力度和速度。


    你覺得胸口有點發悶。但你認為可以克服。


    你對劉統領說:“夠用了。這樣就很好了。”


    (三


    現在距離你的死亡還有108小時。


    你平靜地睡著。唿吸均勻。


    關文良小心地給你蓋上毛毯。


    他悄悄地對謝雙成說:“你去休息會兒吧,歇好了來替我。我先在這裏守著他。”


    他說:“讓劉統領也去休息吧,讓他隨時待命。”


    (四


    現在距離你的死亡還有104小時。


    你睡夢中感覺身邊有些動靜。


    你掙紮了一下,沒能醒過來。你再次掙紮了一下,你睜開了眼睛。


    你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個人直直地跪在你的床前。你彷佛在什麽地方經曆過這種事情。然後你徹底清醒了過來,你看到吳順跪在那裏。


    你看到他淚流滿麵。你想起了他小時候也曾這樣跪在你的麵前。


    這時,你聽到吳順哽咽地叫了你一聲:“主人!”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稱唿過你了。


    你從枕頭上撐了起來,你伸手去拉吳順。


    你拉了一下,沒有拉動他。


    你說:“自己起來吧。不要浪費我的力氣。”


    吳順跪著不動。


    你坐了起來。你說:“順子?你這是做什麽?”


    吳順說:“我剛假傳了你的命令,讓楊彪過來見你。”


    你倒吸一口涼氣。你說:“我沒有跟你說清楚各部的分工嗎?楊彪的職責不在這裏。你的職責才在這裏。”


    吳順說:“我知道。”


    你說:“那你為什麽不履行職責?”


    吳順說:“我不要留在這裏!讓我陪你去死吧!讓我陪你一起去!”


    你看著吳順。你們互相看著。


    你斷然說:“不行!”


    吳順說:“你需要有人幫忙!你現在的情況,一個人很難做到!讓我幫你吧。你是需要我的。”


    你再次不容置疑地說:“不行!”


    吳順梆地一聲,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你說:“沒必要做這樣的犧牲。你和我不同。你還年輕。”


    吳順再次梆地一聲磕了一個響頭:“讓我跟著你!”


    你一把將吳順推倒在地上。


    你說:“給我起來!不準違抗軍令!這不是小時候遊戲胡鬧!”


    吳順從地上爬起來,再次頑強地跪著。他說:“我決心已定,不管怎樣,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你要是不準,現在就殺了我吧!這條命是你撿迴來的。它就是為你活著的!”


    你看著他。你說不出話來。


    你們就這樣相對著。你說:“我沒有時間和你整夜辯論。”


    吳順說:“這些年,我雖然叫你主人,叫你大將軍,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像是我的親生哥哥一樣。”


    他說:“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要是死了,而我沒有救你,我一定會殺了自己!我無法獨自活下去!”


    吳順說:”上天沒讓我死在雪地裏,讓我活到如今,就是為了讓我,在這最後的時刻,能夠幫到你!求你答應我!不要嫌棄我隻是個卑微的奴隸、低賤的仆從。雖然我的身份低微,無論如何也不配做你的兄弟,但,還是請讓我像你的親弟弟那樣,陪你一起去吧。我不能就這樣看著你孤孤單單地離去!”


    你聽了這些。你看著吳順。你久久沒有說話。


    然後,你眼中含淚說:“順子。我的弟弟。”


    你說:“我這一生,從來都沒有把你看成過奴隸或者仆從。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弟弟。”


    吳順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他跪在你麵前泣不成聲。


    你看著他的眼淚。


    你說:“好吧,順子,跟我走吧。希望我們來生,能夠成為真正的兄弟。”


    有些人生來是兄弟,卻無法成為彼此的兄弟。有些人生來並不是兄弟,卻能夠成為彼此的兄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吧。


    (五


    【心靈的獨白】


    “我就默然地停在這裏。2012年的那個深夜。我就對著屏幕,默然地停在這裏。我根本不關心,世界上都在發生什麽。我隻希望,時間就停在這裏。”


    “我很想你。我想得一下子就老了。”


    是的,現在我是唯心,寫這個故事的唯心,我不是故事裏的琴兒,我也是故事裏的琴兒。


    這故事就像是一條河,故事裏的陳琴兒是這河流的上遊,而寫故事的唯心是這河流的下遊。


    琴兒和唯心,她們是一個人嗎?她們不是一個人嗎?


    源頭清澈的山澗,它是這條河嗎?它不是這條河嗎?


    下遊寬闊的幹流,它還是那條源頭的河嗎?它不是從源頭流過來的那條河了嗎?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雖然說,這種意識流的寫作手法,因為模糊了客觀世界與主觀世界的界線,讓它們融匯混同,而很難被網文的主要讀者群理解,也沒有什麽大神作者敢於冒險去用,但我不在乎。


    因為意識流便是世間的真相。


    在這個我們以為如此這般的所謂物質世界當中,除了意識流,什麽都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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