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保溫杯放下的時候,看到我把我的杯子也遞給щww..lā


    我已經幫你擰開了蓋子。


    我說:“這個杯子也是新的,裏麵是泡的奶茶,也是溫好的。”


    你接過杯子,你又看了我一眼,你再次說:“謝謝。”然後你又一次一飲而盡。


    我站起來,從你手裏接過兩個空了的杯子,我走到客廳沙的邊幾上,你看到那裏有個熱水瓶。我把溫水再次加滿兩個杯子。


    你想走過來,但你的身體強烈抗議。


    我趕緊用眼神阻止你。


    我端著兩個杯子迴到爐火前。我們各自捧著自己的杯子坐在壁爐前。我們聽著劈柴燃燒出的聲音。


    我說:“我幫你燒了一壺水,灌了兩瓶。一瓶在這裏,另一瓶在你房間的門口,給你晚上睡醒了喝的。”


    你感到一陣暖流經過你。你看著我,輕輕地叫了一聲:“琴兒。”


    我輕聲說:“別這樣叫。也許大家還沒睡呢。”


    我說:“你爬山去了?”


    你說:“你怎麽知道的?”


    我說:“看你的鞋。”


    你說:“嗯。”


    我說:“一個人去的?”


    你說:“是。”


    我說:“那太危險了!”


    你說:“沒事,這山我之前爬過幾次。來這裏聯係集訓的時候。路線我熟悉,沒有什麽危險。”


    我說:“幹嘛去爬山?連訓練結束也等不了?”


    你說:“訓練結束,天就快要黑了。晚上就要住在上麵的基地,下不來了。我不想耽誤明天的工作。”


    你說:“突然之間,我就是想到高一點,冷一點的地方去。”


    我低頭不語。


    你看了我一眼,你的語氣很溫存。


    你說:“對不起,沒和你說一聲。讓你擔心我了。”


    你說:“心心,你看,我都迴來了,沒危險了。”


    我看到爐火在你眼睛深處跳蕩。


    我說:“你還沒吃晚飯吧?”


    你搖搖頭,說:“累,不想吃。”


    我說:“很累吧。”


    你點頭。你說:“以前爬到64oo米,沒感覺這麽累過。”


    我說:“多少吃一點吧。晚上這麽冷,餓著肚子會不舒服的。”


    我說:“等著。”


    你目送著我從火爐邊站起來,向自己的房間跑去。


    我跑了一步,感覺地板出一些聲響。


    於是我脫了鞋子,光著襪子悄悄地穿過了客廳。


    你端著一個圓形的塑料保溫飯盒,用一把勺子在吃飯。


    我用一個不鏽鋼的杯子在壁爐邊暖著老薑肉片湯。


    我說:“喝點湯?”


    你說:“哪兒弄的湯?”


    我說:“晚飯的時候,我從食堂帶迴來的。”


    我說:“我看到你沒去吃晚飯,怕你迴來錯過了,這附近也沒商店。”


    我說:“我把它包上棉墊藏在棉被裏,放了兩個熱水袋保溫。”


    我說:“飯菜的量夠嗎?”


    你說:“夠了。”


    你端著飯盒在吃飯,你的手一直在微微抖。


    我把不鏽鋼杯裏麵的湯遞給你。我說:“現在夠熱乎了。


    你說:“謝謝。”


    你接過熱湯喝了一口,你心裏暖烘烘的。


    你克製著自己不看我的眼睛。


    你知道,心裏的那點,就算是整個冰川融化在裏麵,也不能冷卻了。


    “指導,”我說,“生日快樂。”


    你吃驚地說:“什麽?”


    我說:“生日快樂。”


    那是我第一次對你說生日快樂,也是最後一次。因為,那就是你的最後一個生日。


    和浩瀚有如銀河的分離相比,相聚相守,越是甜蜜,就越是短暫得像一束流星在天際劃過的微光。轉瞬即滅。無法挽留。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它總是這樣的吧。它一直就是這樣的。


    我們麵對著壁爐裏紅色的火光,聽著木屋外的風聲唿嘯。


    你看著我。你說:“怎麽知道的?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身份證件上的日期並不是準確的。我不記得對誰說過這個日期。”


    我說:“從您心裏看到的。”


    你說:“怎麽看的?”


    我說:“就這樣看著您喝水,它就出現在我心裏。因為您心裏在想今天是我生日,它就出現在我心裏。”


    你說:“那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我說:“在想一個名字。”


    你眉毛輕輕動了一下。你看著地毯。你看著壁爐裏燃燒的木柴。你看著我。紅色的光映著我的雙眸。


    你說:“什麽名字?”


    我說:“琴兒。”


    我說:“你心裏在想琴兒這個名字。”


    我說:“你剛剛在想,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後您想到琴兒這個名字。你在想,她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你看著我。你不說話。


    我們再次看著壁爐裏跳蕩的火苗。


    高原上,古老的風在上百萬年的森林裏吹起層層波濤。


    良久。


    你說:“沒錯。今天是我生日。”


    你再次說:“謝謝。”


    “你還看到什麽?”你問。


    我說:“你在想之前在青海時見過的紅衣僧侶。他在你心裏的麵容非常和善,嘴角總是帶著溫暖的笑容。你在想他對你說過的一句話。”


    你說:“什麽話?”


    我說:“我看不到這句話。就像是湖麵上起了風浪,水麵變得淩亂,我看不到這句話的內容。”


    你說:“那我告訴你吧。他對我說,在我今年的這個生日結束的時刻,我會和一個人在一起。”


    “琴兒?”我說。


    你說:“是的。他對我說,我會和她在一起,在這個生日結束的時刻。”


    “就是現在?”我說。


    你說:“就是現在。”


    我們互相看著對方。那是無法言傳的時刻。


    “我為什麽能知道你心裏的事情?”我說。


    你說:“因為,你就是她。”


    我的眼淚湧了上來,心裏像被尖刀剜割一樣的疼痛。


    “可為什麽看不到那句話?”我說。


    你說:“因為它讓我們的心都亂了。我們的心裏,起了波浪。”


    “你以前就很喜歡登山嗎?”我問。


    你說:“是的。從小時候現自己恐高開始,我就格外喜歡嚐試一切需要登上高處的活動。就算是我父母,也從來不知道,其實我恐高。每個人心裏都有恐懼。但,我們不一定要那麽懦弱,被它控製到。我喜歡站在山峰的最高點。我站在那兒,就是為了要告訴恐懼,它並沒有力量。”


    我看著你。我感到振奮,也感到慚愧。在同樣的恐懼麵前,我們的態度,差距是如此的大。


    “那麽,指導,你知道恐高的原因嗎?”我說。


    “知道。”你說,“我曾從很高的地方落下來,粉身碎骨。”


    “那麽,我也曾從很高的地方落下來,粉身碎骨過嗎?”我說。


    你看著我。你說:“也許從前有過這樣的驚嚇。”


    你說:“我若在,都不會讓你那樣落下去的。”


    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我說:“我也不會。”我說:“我也不會讓你再次落入黑暗的深淵。”


    你看著我。你說:“這是今天的生日禮物嗎?”


    我說:“是的。這是一個承諾。一個生生世世的承諾。”


    你看著我。你說:“琴兒。”


    一陣顫抖經過我。


    你說:“如果你有了這樣的力量來救到我,你也就有了力量,從深淵裏救拔所有的生命。”


    你說:“我們有了那力量時,應該去深淵,救出所有被吞噬的人。”


    我點頭。我說:“嗯。”


    後來,我才知道,僧侶對你說的話,不完全是你告訴我的那樣的。


    他對你說的那句話是:在你今生的最後一個生日結束的時候,你會和她在一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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