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汽車駛進博桑基地時,另外一個更大的驚喜在等著我們。


    原來我們居住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公寓或者賓館,而竟然是:童話一般的木屋!


    大約40座千姿百態的木屋,散布在基地四周的居住地帶。


    它們有的大、有的小,風姿各異,但皆與周圍風光景色和諧地融為一體。在春夏秋冬四季的流轉當中,呈現出不同的童話景觀。


    每一棟大的木屋裏麵有7-8間客房,小的木屋裏有2-3間客房。


    每座木屋裏都有一個公用的客廳,裏麵有生火的壁爐,還配了一些沙發和一個小書架。大一點的木屋裏麵,若幹客房中間還有一個小的起居間。


    有的木屋還帶有休息陽台。


    每座木屋都裏麵有2-4個盥洗間,雖然裏麵的設施不是很豪華,但生活非常方便。


    除了裝修過的生活居住木屋之外,還有一些更原始的裝備木屋星星點點地分布在方圓60多裏的基地範圍內。它們更讓人心醉神迷。


    我們一行10個人被安排在兩座木屋裏。


    汪指導帶著4個隊員住在靠東邊的一座木屋裏。


    你帶著我和另外一個女生、s和另外一個男生,住在靠西邊的一座木屋裏。


    兩座木屋之間大約相距200米的距離。


    (二)


    當我們跟隨你在服務中心完成登記,拿了鑰匙,打開木屋的房門時,大家一眼就看到了客廳中有上下兩個火門的大壁爐,壁爐前的地板上還有一張半圓形的、柔軟的、踩上去深可沒踵的羊毛地毯,那個女生立刻就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


    大家立刻把沉重的裝備包和行李扔在客廳的門廊裏,興高采烈地往各個方向跑去,迫不及待地察看木屋裏的各個房間,東摸摸西看看,什麽都覺得新鮮有趣。


    你出於維持紀律的習慣,叫了兩聲,沒有發生效果,於是就笑了笑,隨便我們在房間裏上下亂躥。


    你把我們扔在門廊裏的裝備包一個一個提到公用的起居室,放置在櫃子裏鎖好的時候,我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誰分配住哪個房間,並且因為意見分歧而發生了嬉笑和打鬧。


    s拿起壁爐邊的一根劈柴,繞著各個房間追逐另外一個男生。他們在各扇門之間跑來跑去,木地板發出響亮的咚咚聲。


    當他們越過沙發的靠背,在沙發裏嬉鬧著滾成一團的時候,你走過去把他們一手一個提了起來,分開了。


    你說:“好了,先生們,房頂都要給你們掀翻了。”


    最初的興奮過去之後,我們5個人圍著壁爐坐了下來。


    旅行的疲倦開始逐漸占據了上風。大家都開始想到食物,想到床。


    你說:“這樣分配吧,女生住在靠裏麵的房間,男生住靠外麵的房間。我住靠門口的房間。”


    你的意見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於是,大家各自迴自己的房間去盥洗、換衣,安頓下來。


    你先幫另外一個女生把行李提到房間,你幫她檢查了一下房間的水電等設施,然後你又出來幫我提行李送到我的房間。


    你檢查了門窗、試了試房間的暖氣片,你按了按床,拍了一下枕頭,看了看被褥的厚度。


    你說:“先收拾一下,過20分鍾我來叫你們去吃飯。”


    你說:“這裏晝夜溫差很大,晚上很冷的,吃完飯我再去服務台,給你們拿幾床毛毯過來吧。”


    你說:“你衣服帶夠了嗎?”


    我都點點頭。


    然後你對我笑了一下,你說:“喜歡這裏嗎?”


    我說:“太喜歡了,這裏就像天堂一樣!”


    你聽了,再次笑了一下,你說:“好好享受。”然後你就帶上門出去了。


    我聽到你在走廊裏走動,我聽到你提起自己的行李包,我聽見你走到了客廳那邊自己的房間裏,我聽到你把門關上了。


    (三)


    當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述的幸福感: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和你住在一個屋頂下了。我們就像一家人那樣地,住在一個屋頂下了!


    在跨越生死、分別了如此之長的歲月之後,我們終於又像一家人那樣地,同住在一個屋頂下了。


    一時間,我被一種古老的熟悉感所包圍了。


    我就在這種強烈的熟悉感之中,幸福而疲倦地仰倒在床上。


    此時此刻,你在你的房間裏,也感受到了和我一樣的感覺,你也帶著和我一樣的感覺,仰倒在了你的床上。


    (四)


    第一次寫出木屋的故事時,我正在香港出差。


    我們的商務車路過了張國榮跳樓自殺的文華酒店。陪同我們的當地人,指給我們看那棟樓,向我們說了當年張國榮跳樓的情形。


    受到這個情景的刺激,同行的人開始談論起自殺的話題來。


    有一個同行者說起最近他愛人單位發生的事情:有個讀書的年輕人,因為計算機考試隻得了20分,受不了這種打擊,陷入精神沉鬱。周圍的人看出他的陰鬱和沉默,和他談話,勸說幫助了3天,但沒有發生效果,他還是從樓上跳了下來,就此葬送了大好人生。


    同行的另一個人從事過心理救援工作,他聽了以後就發表評論說:“對於鑽了牛角尖,一心想死的人來說,那種勸導談話,通常都是沒用的。那些大道理,想要自殺的人是聽不懂的。他心裏彷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


    他說:“想要去死的人,都不是瞬間決定的。在他決定之前,他深感沮喪和孤獨絕望,一般都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了。他心裏有個死結,沒法和人說,別人也沒法觸及。”


    他說:“他和世界之間,早已是不能溝通的。”


    他說:“如果沒有人能讓他感覺非常溫暖,不能讓他內心感動,單靠講講大道理,是救他不迴來的。”


    他說:“理性救不了被魔鬼套住脖子的人。反倒是一片無私的真愛,卻有那可能。”


    他說:“所以,現在的心理援救有點走入技術主義的歧途了。救援專家們好像忘記了,人之所以決定要棄絕世界,是因為感到世界無可眷戀。”


    他說:“無可眷戀的原因,就是沒有什麽愛能把他係住。”


    他這話沒有引起反對,也沒有獲得讚同。


    他這話就像沒說一樣,在車上沒有引起任何迴響。然後,討論的話題,就轉向了別的地方。


    但,這位同行者的話,它在我心裏引起了迴響。


    我很認同。


    (五)


    對所有的絕望者來說,這是一個孤獨者自立的世界。


    萬物皆與“我”敵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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