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初迴過頭,感覺眼前一亮。一個美麗且時尚還有些麵熟的亞洲女郎站在她身後。女郎身材高挑而苗條,明眸皓齒、顧盼神飛。她留著一頭酒紅色的波浪長發,穿著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露肩黃底碎花長裙,外罩一條帶流蘇的鮮紅色的鏤空針織披肩,戴一條貓眼石吊墜米珠頸鏈,手腕上戴一串藍瑪瑙多層手鏈,背一個很有民族風情的彩染竹編挎包,腳下穿一對棕色印度小蠻靴。


    夢初想起來了,這個窈窕淑女就是那晚在麗都跳椅子舞的亞洲美女。她跳得棒極了!


    女郎主動伸出手來,大大方方地笑說:“你好,我叫許曼晴。”


    夢初羞怯地伸出手,跟她柔若無骨的手握了握,笑說:“我叫如夢初。你的耳朵好厲害啊。”她對女郎感到由衷的欽佩。“曲有誤,周郎顧”,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光憑耳朵就聽出曲子錯誤的音樂鑒賞能力的。


    曼晴笑說:“沒什麽。我是經常跟著音樂跳舞的,所以對拍子特別敏感。不好意思,我有點唐突了。”


    夢初連忙擺手,結巴著說:“不不,感、謝你給我、指出了錯誤。”她的臉因為害羞而漲紅了。每次她跟陌生人第一次交流,都會感到很緊張。


    曼晴笑說:“很高興認識你,,夢初,byebye。”


    夢初跟她說拜拜,看著她跟一個漂亮的外國女孩一起走出餐廳。


    十點鍾,餐廳打烊。hugo和另一同事做完了廚房的清潔工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跟在門口等著的夢初迴家。


    路上,hugo問夢初:“剛才你彈的是什麽曲子啊?好像還是你第一次彈的那首吧?”


    夢初說:“叫《愛的紀念》,也叫《童年的迴憶》。”


    hugo說:“《童年的迴憶》?難怪呀,我聽著聽著,就想起我跟哥哥姐姐小時候的事來。我住的村就在山腳下。我們是大山的孩子,大自然就是我們的遊樂場,比城市這些遊樂場好玩多了。我們在山裏掏鳥窩,打彈弓,在溪裏打水仗,摸魚兒,還挖筍、采蘑菇、摘野果......山裏的氣溫比山外低,最冷的時候會下雪。那時候還能堆雪人,撲雪人,丟雪球......我們......以後有機會,你跟我們迴去看看......”


    夢初向往地說:“好啊。”


    hugo說:“其實我的家鄉還是挺美的,家人也很和睦,我覺得比城市好玩多了,就是窮了點、閉塞了點。”


    迴到公寓,他們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angel。她正跟權誌顯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哩!她穿著性感的紫紅睡裙互,跟權誌顯相依偎著,神態很親密。


    權誌顯看到hugo他們迴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們打招唿,笑著解釋:“不、不好意思,hogo,angel要暫時在這裏住下來了。她那個兇惡包租婆突然要加好多租,她無家可歸了。”


    angel笑說對權誌顯說:“主人,借我一張沙發就行。”


    權誌顯笑說:“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就行。”


    hugo和夢初相視一眼,隻好保持沉默,迴房間去了。


    關上門後,hugo輕聲說:“甭管她,她愛咋樣就咋樣。”


    夢初調皮地吐吐舌頭,笑著讓他坐到床邊,給他捶肩,溫柔地問:“累了吧?”


    hugo有些撒嬌地說:“手酸得快抬不起來了。”


    有人敲門,是權誌顯。他將頭探進來,笑著說:“angel買了些煙花,我們一起去空地放煙花吧。”


    hugo微笑著說:“算了,我累了。”


    權誌顯猶豫了一下,走進來,關上門,鄭重地說:“hugo,夢初,我想跟你們談談。是angel拜托我跟你們說的。其實,她的身世也蠻可憐的。”


    原來,angel的爸爸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的觀念。她媽媽懷她時,人人看她的肚子的形狀,都猜是個男孩,把她爸爸高興得合不攏嘴。因此,當angel出生後,他很失望,一直想再生個兒子。可是,妻子此後都沒有再懷孕,並且還於兩年後病逝了。她的爸爸一直很好賭,賭輸了,心情不好,就喝酒,漸漸地養成了很大的酒癮。他有時候喝醉酒,就會拿angel出氣。


    angel考上了某名牌外貿大學,卻不得不休學。因為她的當的士司機的爸爸醉酒駕車,撞傷了人。傷者要他賠償二十萬醫療費,才不去控告他。他家已沒什麽積蓄,都被他丟到賭桌上了。他們隻好把房子賣掉,租住在一個小房子裏。他也被公司解雇了。她沒有了學費和生活費的來源,隻好休學去打散工,維持生計。


    沒有了工作,她爸爸的心情更惡劣,也不好好去找工作,變本加厲地賭錢、喝酒,喝醉了,就打angel來出氣。angel被他打怕了,不敢反抗,隻好逆來順受。


    一天中午,angel下了班,正在家洗頭。天怡爸爸醉醺醺地迴來了。他不知道是酒精中毒還是腦抽風,竟然想要那個自己的親生女兒。幸虧他的力氣不是很大,又醉得腳都站不穩了。angel拚命掙紮,總算從他的魔爪下逃出門來。


    她隻穿著一件家居常穿的薄薄的t-shirt和長褲,頭發還滴著水。正是金秋十月。南方的秋天雖然不算很冷,也是有幾分寒意的。她彷徨地走在十字街頭,不知道何去何從。她不想去投靠朋友,她是個要麵子的人,不想朋友看到自己的狼狽相,也不想她們知道自己家裏的醜。況且,她也明白“長貧難顧”的道理。最後,她隻得暫時寄住在大姨媽家。


    爸爸時常來鬧,說要接她迴家。她當然是哭著鬧著不想迴去。大姨媽一家不堪其擾。恰好大姨媽是在國際婚姻介紹所工作,她有個顧客是法籍中年華僑,曾經離過婚,想找一個中國女孩為妻。姨媽就為他倆牽紅線,angel也沒有其他更好出路,就嫁來法國巴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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