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上抵著的硬物讓江宜清昏昏沉沉的頭腦瞬間迴了神,他不管不顧地用力去推壓在身前的alpha,“傅致衍,你別碰我!”


    掙紮間碰到了花灑開關,熱水忽地從頭頂灑下,江宜清和傅致衍的半邊肩膀都被淋濕了。


    江宜清今天的反常讓傅致衍有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他伸手關了開關,對江宜清的話置若罔聞,“媽媽就在樓下,想讓她聽到你就叫得再大聲一點。”


    “讓她聽到又怎麽樣?”江宜清嗓子幹涸,啞聲說:“你放開我,我現在就去和媽媽說清楚。”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傅致衍捂住了嘴,下一瞬江宜清很明顯聽到了蘇知韻上樓的腳步聲,傅致衍用眼神示意他別出聲。


    看傅致衍的反應江宜清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傅致衍之前經常以此來要挾他,但其實他根本不會將他們倆的關係告訴父母,也不想讓蘇知韻和傅陽平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在擔心什麽傅致衍?”江宜清自嘲般笑了笑,拉開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艱難出聲:“在爸爸媽媽的眼底下和我做這種事,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很刺激、很好玩?”


    第23章 “媽媽愛你”


    “小衍?”蘇知韻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從樓下走上來進了江宜清的房門,卻沒看到人影,聽到房間中的衛生間裏有聲響,便向那邊走去,“媽媽不是讓你去叫哥哥下來吃水果嗎,怎麽這麽久了還沒下來……”


    她邊喊著人邊敲衛生間的門,片刻後沒聽到有人應答她便推開了虛掩著的門,喃喃地說:“切好的蘋果都要放氧化了。”


    推開門的一刹,蘇知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怪異,傅致衍和江宜清都在裏麵,兩人之間隔了好幾步的距離,氣氛異常古怪。


    傅致衍臉色鐵青地抱臂倚靠在洗手台邊,江宜清則是哭得眼睛發紅,眼淚止也止不住,兩個人肩上的衣服都如出一轍般被淋濕了大半。


    蘇知韻憂心忡忡地問:“怎麽了這是?”


    衛生間裏開著排風扇,空氣中彌漫著很淡的薄荷味,像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又有點像是alpha的信息素。


    但蘇知韻看見傅致衍後頸上好好地貼著信息素阻隔貼,便沒有往其他方麵想,隻注意到了江宜清下巴上格外顯眼的紅印子,她心裏一驚,走到江宜清身邊,“小清,這是怎麽弄的,疼不疼?”


    從江宜清長大後第一次迴到傅家開始,傅致衍就對江宜清這個哥哥有些排斥,蘇知韻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兄弟倆之間鬧了矛盾,她蹙著眉問傅致衍,語氣中帶著指責,“你是不是欺負哥哥了?”


    “問我幹什麽?”傅致衍眼中積鬱,板著臉看向江宜清,意有所指地說:“你該問江宜清,他剛才說,要把他和我之間的事情和你說清楚。”


    蘇知韻瞪了傅致衍一眼,她把江宜清抱在懷裏,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嗓音溫柔:“和媽媽說說是怎麽迴事?”


    江宜清沒應聲,眼淚卻流得更兇了,他緊緊地攥著那根被他藏在口袋裏的驗孕棒,越發覺得委屈和無助,到後麵控製不住地開始嗚咽出聲。


    蘇知韻格外有耐心,任由江宜清靠在自己的肩上哭,一下一下地安撫著他,等江宜清緩過來了一些才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幹眼淚,語氣溫柔地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


    “沒、沒事。”冷靜下來一點以後,江宜清又開始退縮,他沒有勇氣。


    他怕蘇知韻不能接受,更怕失去本就不屬於他的父母和這個對他而言像是海市蜃樓一樣的家。


    隻要他還是傅致衍的哥哥,他就沒法在蘇知韻麵前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他哽咽著說:“我們就是……吵架了。”


    江宜清一出聲傅致衍就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他冷冷地笑了一聲,徑直從江宜清和蘇知韻麵前走出去,用力甩上了門,迴了自己的房間。


    傅致衍走後,蘇知韻又安撫了江宜清好一會兒,她問江宜清為什麽和傅致衍吵架,江宜清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他哭得頭痛欲裂,濕漉漉的衣服沾在身上很不舒服,“媽媽,我、我沒事了,你迴去休息吧,我也想早點睡。”


    蘇知韻給他擠了根毛巾敷眼睛,看著江宜清的狀態不太好,仍然有些擔憂,“不管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和媽媽說,小清,媽媽有時候雖然做得不夠好,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但媽媽永遠愛你。”


    她頓了頓,又說:“其實把你接迴來也不完全是因為澤語,媽媽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


    “把你送走那年你五歲了,應該都已經記事了,但是我們卻忽略了你的感受。”


    蘇知韻靜了許久,像是在想要怎麽和江宜清說這些話,“我當時……看到那份清清楚楚地寫著你和我們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子報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我那時候想,你不是我和陽平的孩子,那我們的孩子在哪裏呢?”


    “我很著急,很想找迴自己的孩子,輾轉找到當年給我接生的醫生和護士,又托了很多人才聯係到江正奇,然後我第一次見到澤語,他很瘦很小,身上的衣服也髒乎乎的,一直咳個不停,很害怕見到陌生人,縮在角落裏連話都不敢和我說,我真的好心疼。”


    “我當時很怨恨江正奇,連帶著也有些怨恨你。”蘇知韻說著說著忍不住開始抹眼淚,“憑什麽我把他的孩子養得這麽好,但我的親生兒子卻在那裏受苦,澤語他有先天性心髒病,江正奇嫌看病費錢,就根本不帶澤語去看病,後來我們帶著他去醫院,醫生說先天性心髒病手術的最佳時機是6個月到4歲,澤語他小時候耽誤的時間太多了。”


    江宜清認真聽著,在聽到蘇知韻說怨恨自己的時候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心狠狠地絞了一下,他覺得很不公平,把他和傅澤語抱錯的是護士,不帶傅澤語去看病導致傅澤語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的是江正奇,明明他什麽也沒做錯,憑什麽被怨恨的人卻是他。


    但他卻沒法為自己辯駁,江宜清知道,蘇知韻現在和他說的這些就是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蘇知韻的眼眶很紅,“媽媽當時很舍不得你,我和江正奇說想要把你和澤語一起帶迴去,但是江正奇不同意,他把你留在身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我們討要養育你的費用,爸爸媽媽想讓你過得好一點,每年都會給他十來萬。”


    江宜清知道傅陽平和蘇知韻曾經給過江正奇一筆錢,但他沒想到他們連續不斷地給了江正奇這麽多錢。


    江正奇是賭徒,他隻會把江宜清當作向傅家要錢的籌碼,然後將這筆額外之財拿去賭博。


    “澤語剛上高中的那段時間身體格外差,我們帶他四處去看病,在國外的醫院也住好一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的,後來澤語還是沒能撐過去……”


    “媽媽不知道你在江正奇身邊過得這麽不好,我們應該早一點把你接迴來的。”蘇知韻哽咽到說不出話,“小清,你會怪爸爸媽媽嗎?”


    江宜清啞著嗓子說:“不會。”


    江宜清有時候會感到慶幸,如果他出生時沒有和傅澤語抱錯,那他自小就會在江正奇動輒打罵的壓抑環境裏長大,連短暫的親情都不會擁有。


    所以他沒法責怪蘇知韻和傅陽平。


    “媽媽,”江宜清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當時懷我和小衍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怎麽突然問這個?”蘇知韻把這麽多年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心裏鬆快了不少,也沒發現江宜清的異常,她笑著說:“你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可乖了,一點也不鬧騰,不像小衍,總是在我肚子裏麵翻來滾去的,有時候還會不輕不重地踹我幾下。”


    蘇知韻臉上神情柔和,“但是懷著你的時候我什麽都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太挑食了,後來長大了也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那時候陽平的公司剛剛在起步階段,他很忙很忙,我們總是聚少離多,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孕期缺少alpha信息素的原因,所以才導致了孩子出生後身體不好……”


    江宜清越聽心裏越止不住的難過,“媽媽……”


    江宜清剛才話問出口就後悔了,他不是蘇知韻親生的,但蘇知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剛才一直在說的也不是江宜清,而是傅澤語。


    江宜清一直想要融入這個家,但說到底他和傅家沒有血緣關係,他不屬於傅家。


    “小清,對不起,”蘇知韻反應過來,“媽媽剛才不是故意的……”


    江宜清看出了蘇知韻麵上的尷尬,他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心慌意亂地開口:“缺少alpha信息素會對孩子有影響嗎?”


    “也不一定,這個因人而異,隻是除了這一點我想不出來為什麽澤語會有先天性心髒病,我懷他的時候一直很注意,我們家也從來沒有先心的遺傳,小衍就很健康。”


    “如果……”江宜清聲音艱澀,“如果omega懷孕的時候沒有alpha的信息素會怎麽樣?”


    “如果沒有信息素的安撫的話那肯定會很難受呀,我剛開始的時候吐得很厲害,隻有在陽平身邊會好一點。”蘇知韻有些無奈地摸了摸江宜清的頭,“小清不用想這麽多的,無論如何媽媽愛你這件事情是不會變的。”


    有一瞬江宜清真的想不管不顧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蘇知韻,驟然得知自己懷孕,他感到極度的無助和惶恐。


    可是或許蘇知韻真的愛他,但其中必然夾雜著一部分是由於傅澤語的緣故,在蘇知韻的潛意識裏,他就是代替傅澤語的存在。


    江宜清沒有任何歸屬感。


    蘇知韻出去的時候替他關上了房門,江宜清腦子裏亂糟糟的,他把身上半濕的衣服換下來,看著自己鏡子裏尚且平坦的小腹,甚至想著是不是驗孕棒出錯了。


    手機的震動聲拉迴了他的思緒,許豐陽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小清,那幅油畫畫好了吧?】


    【去m國留學的交換生申請已經通過了,你的機票在我這兒,你明天要是有空就來拿一下,月末你和老陸的學生一起去機場,m國藝術大學那邊會有人接你們。】


    【這幾天可以把東西收拾起來了。】


    像是在沉悶壓抑的海底看到了天光,今天晚上傅致衍和蘇知韻對他說的那些話壓得江宜清胸悶難受,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想逃離。


    第24章 “【視頻】”


    江宜清又一次失眠,他哭得太厲害,第二天早上醒來眼睛都是腫的。


    驗孕棒的準確率畢竟不是百分之百,江宜清想了一晚上之後還是決定去醫院做檢查,他到醫院的時候是下午,能預約到的最早的做b超時間是周五。


    後麵兩天他去許豐陽那兒拿了機票以後就基本上把自己關在學校畫室,似乎隻有當專心致誌地沉浸在畫中時才不會想到那些令人壓抑的事情。


    浮雕油畫幹透後,江宜清給畫上了清漆,打算過段時間就交給許豐陽。


    周五那天,江宜清又迴了一趟傅家,其實他在傅家沒什麽要收拾的東西,但出國的時間越來越臨近,江宜清不得不迴去拿一些證件。


    江宜清迴去沒提前和蘇知韻說,他進門時蘇知韻正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連有人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還是江宜清喚了她一聲她才迴過頭來。


    蘇知韻有些鬱鬱寡歡,見到江宜清臉上才露出個笑來,“小清迴來啦。”


    傅致衍和傅陽平都不在,家裏冷冷清清的,江宜清主動迴家,蘇知韻格外高興。


    江宜清卻沒由來地感到心虛,他試探性地對蘇知韻說:“媽媽,教授要開始在全國各地辦畫展,我跟著他一起去,可能要好一段時間不迴來……”


    蘇知韻似乎花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江宜清話裏的意思,“多久不迴來啊?”


    “還、還不確定。”傅致衍說的對,江宜清真的很不會撒謊,他一開口就磕磕絆絆的,“可能要三五個月不迴來。”


    “要這麽久啊……”


    m國藝術大學實行短學期,一年分為三個學期,每隔幾個月就會放一次長假,雖然來迴的機票比較貴,但是江宜清已經想好了要勤工儉學,邊讀書邊做兼職,賺的錢應該足夠在那裏生活。


    他這麽說是希望蘇知韻更容易接受一些,但是蘇知韻的反應卻異常的大,她故作鎮靜地拿了一杯水送到口邊,手卻開始不受控地抖,“小清能、能不去嗎?”


    對未知環境的恐懼和對蘇知韻的不舍讓他格外掙紮,但江宜清還是搖了搖頭,“我很想去。”


    蘇知韻張了張口,語無倫次地說:“可是、可是時間太長了,媽媽不能接受沒有你……”


    江宜清沒和蘇知韻說實話,也沒說自己什麽時候去、要去哪裏,他甚至都不敢看蘇知韻的眼睛,和她說了一聲以後就上了樓。


    江宜清要拿的東西不多,卻在理東西時在雜物間裏看到了一幅被壓在雜物下麵沾滿灰塵的畫。


    那幅立體紙藝畫是江宜清在傅致衍十八歲生日那天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一天晚上他被傅致衍標記,過得格外混亂,後來就再也沒見到過這幅畫,江宜清以為這幅畫被傅致衍放了起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隨手扔在雜物間裏,紙麵都破了個洞。


    有一瞬間江宜清又想到了那個他花了很長時間做的陶土人偶。


    如出一轍的被隨意丟棄。


    他送給傅致衍的東西,傅致衍根本不在意。


    -


    a市連著半個月的高溫天,天氣悶熱,炙熱的太陽掛在清澈澄藍的空中,周遭連一絲風也沒有。


    賽車訓練場上,傅致衍剛結束一圈訓練,抱著頭盔從賽車上下來,電子屏上顯示出剛才的訓練成績,傅致衍看也沒看,明顯的心不在焉。


    他在半小時裏發了三條朋友圈,都是僅江宜清一人可見,但是江宜清一條也沒點讚。


    中秋那天以後,他們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兩人鬧得有點僵,傅致衍摩挲著手上的頭盔,想到江宜清那天的狀態很不對勁,但又想不通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傅致衍無端開始感到煩躁,點開聊天框給江宜清發消息。


    【視頻】


    【哥,今天下午三點方程式賽車錦標賽,我給你在觀眾席留了座位。】


    【位置:a市國際賽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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