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先去忙你的好了。”宮野誌保也隱約聽見了緣由,低聲道,“反正我也沒事。”


    雖然沒有全部聽清,但情況的緊急程度她是明白了……這誰能想到她一迴來就遇到這麽驚悚的事啊!


    降穀零轉頭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催促,立刻做出了決斷,雷厲風行地確認了地址後道:“明白了,我這就過去,你這邊安排鑒識課盡快趕到現場。”


    “是!”通訊員鬆了口氣,將“降穀警部車上竟然有位女士,莫非鐵樹開花終於開始談戀愛了?”的疑惑短暫拋開,火速安排了起後續的工作,務必確保降穀警部抵達現場前鑒識課已經就位。


    ……畢竟他們這位警部,在公務上是出了名的嚴格啊!


    降穀零掛掉電話,扔下手機,一手扶迴了方向盤上,一手按下車窗,將取出的警報器安放在自己的車身上方,拉響警報,腳下踩下油門:“坐穩了!”


    “……”拒絕了她大哥先送她迴去的宮野誌保在迴國的第一天,體會到了飛一樣的“快樂”體驗。


    *


    出事的別墅門口掛著“宮下”的表劄,降穀零抵達的時候不但鐵門打開著,大門也沒有關上,隻是拉開車門就能嗅到一股衝鼻而來的鐵鏽味。


    這濃烈的味道……降穀零立刻就判斷出裏麵的情況一定非常慘烈,而且受害者絕對不止一兩位。


    他觀察了下周圍,目光在不遠處那棟別墅的表劄上晃了一下。


    工藤……


    “你在車上等我,不要下車。”他吩咐了一句後,就快步走了過去,宮野誌保乖乖等在了車上,雖然對情況很好奇,但她很清楚,以她的年紀跟進去的話,會給她大哥造成困擾。


    出事的別墅外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先一步抵達的巡查將這裏進行了封鎖,確保現場不會被破壞。門口已經有消息靈通的媒體舉著攝像頭和話筒趕了過來,然後被警員們攔在了外圍。


    降穀零大步走了進去,今天因為是休了假他穿著的是自己的休閑服,本就娃娃臉的他更顯年輕,但當他擺出辦公的姿態時,又會讓人輕易忘記他的外表,隻記得他氣勢。


    宮野誌保坐在車裏,支著下巴看著他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大闊步向前走,用眼神直接阻止了幾名試圖向他詢問情況的記者,而一路上見到他的警員們紛紛向他問好,不由翹了翹嘴角。


    唔……認真的大哥真的有點帥啊!


    這時的宮野誌保還不知道,降穀零其實完全不需要出示證件就能讓整個東京都轄內的警察直接放他進去——他的外貌特征已經是他們整個東京都警方下屬人員都熟知了……咳,畢竟這位警部是真的又厲害又……認真,讓人著實印象深刻。


    警視廳派過來的幾位警員一看到他宛如看到了主心骨。


    “降穀警部!”*n


    “那是誰?”降穀零抬了抬下巴,疑惑地問門口看守的警員。他問的是那個正站在正門口身穿藍色西裝的男人。


    “啊!那位就是報警人……他……”


    “他為什麽在現場?”降穀零眉頭皺了起來,“你們就是這麽當警察的嗎?從業這麽久,難道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絕對禁止行為嗎!”


    “對、對不起!”警員被嚇得趕緊鞠躬道歉,同時還有一些委屈,可那位……裏麵那位是……


    而另外幾名同樣在場的警員連唿吸聲都下意識放低了,完全不敢吱聲。嗚哇!降穀警部果然好……好嚴厲啊!


    那名成年男人原本正背對著他們盯著裏麵看些什麽,大約是聽到了他們的動靜,轉頭看了過來。


    降穀零看清了對方的臉,認出了他。


    “工藤先生。”


    果然,剛才在門口看到工藤家的表劄時,他就該猜到了,能讓這些警員把人放進來的,除了自己人,也就隻有這位深受目暮警官信任的著名推理大作家工藤優作了。


    ——雖然他始終無法認同將警方的職責轉嫁到一位推理小說家或者一名偵探身上這種事。越依賴,越無能。


    不過提到工藤,他的夫人工藤有希子竟然跟貝爾摩德還是好友……隻是對方並不知道貝爾摩德真實的身份罷了。


    “降穀警官。”工藤優作向他點了點頭,同時也讓開了幾步,讓他可以看清裏麵的情形。


    越是靠近,裏麵濃烈的、刺鼻的,讓人不安的鐵鏽味就越明顯,而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已經流淌到了門口。


    降穀零也終於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裏麵倒著幾具屍體,並且特意被人擺成了一個圓形,均是被人一刀割破了頸部大動脈,被害人臉上仍留著驚懼和駭然,雙手試圖捂住自己的脖子,卻隻能在不甘和絕望中血流不止而逐漸死去。


    而他們的胸腔也被人直接破開,就這麽讓他們的髒器裸露在外麵。而他們被割破的髒器……降穀零眼睛眯了眯,確認他們屍體旁邊破爛不堪的、殘留著鮮血的物體,就是他們被割掉的髒器……


    “嘶……”緊跟著降穀零一起走近的一位新人警員在看清後倒抽一口涼氣,臉色蒼白地看著裏麵堪稱殘忍的現場,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嘔吐的本能。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降穀零,見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隻是麵色冷肅地打量著四周。


    ……警部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這麽想著,還是沒忍住,抱著嘔吐袋去外麵狂吐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他的影響,還是其他人同樣承受不住,外麵很快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嘔吐聲。


    降穀零瞥了那群狂奔而去的新警員,麵無表情地避開了血跡和血腳印,朝裏麵走去。


    屋內,鑒識課的人已經開始工作,見到降穀零都小心翼翼地跟他打了聲招唿。


    降穀零點了點頭,站在其中一具受害者屍體麵前仔細觀察。


    頸部大動脈的傷口割得格外利落,一下就割斷了血管,比起刀具,更像是鋼琴線這種看起來不起眼,實則鋒利無比的利器。而將人開膛破肚的傷口卻用的是讓人格外痛苦的菜刀。


    ——幾把染滿了血、卷了刃的菜刀就被扔在現場,兇手在這時候意外的“善良”,甚至都不需要他們警方額外去判斷兇手用了什麽兇器。


    兇手似乎真的恨極了這家人,在他們尚未完全死去卻又無力再繼續掙紮的時候,又割開了他們的胸腔,將他們體內的髒器取了出來,並且……一腳踩破。之後又隨手丟棄在他們旁邊,上麵還有明顯的腳印,不止一個。


    而周圍噴濺出來的血跡上,也殘留著兇手毫不掩飾的足跡。


    囂張。


    旁若無人。


    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恨意。


    兇手似乎就是在用這種方式昭告世人——


    人就是他殺的,這屋裏所有的人都是他下的手,有本事就來抓他啊!


    降穀零冷冷勾起嘴角,周身的氣壓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剛進來正好看到這個笑容的小警員嚇得打了個寒顫。


    出現了!降穀警部在現場的可怕笑容!


    咿唔!真的太可怕了!


    降穀零沒注意下麵的人到底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隻是專注地打量著傷口,看完一具,他又踱步去看下一具,下下一具……末了,他站在客廳的正中,擰眉沉思。很奇怪,屋裏有這麽多人,甚至還有幾個壯青,兇手隻有一個人——從用刀的手法和傷口的痕跡來看,這肯定是同一個人所為——他們為什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絲毫沒有逃跑的跡象呢?


    不說幾個人衝上去就可能阻止對方犯案,就當他們遇到突發情況慌了手腳,過於害怕忘了反抗,但……在場的女性和小孩們,都沒有尖叫嗎?


    按照之前通訊員所說,工藤先生是聽到了保潔的尖叫才衝過來的,說明如果他們有人大聲唿救了,一定會有人聽到。


    “工藤先生,今天早上你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嗎?”降穀零收迴輕輕碰觸地上血跡,確認其凝固狀態的手指,轉頭問道。


    ——血跡的幹涸情況表明了案件發生的大致時間,這點鑒識常識降穀零還是有的。


    “不,很遺憾,我們一家之前全家一起去外麵旅遊了,直到今天早上才迴來,”工藤優作搖了搖頭,說著他想起了什麽,從西裝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了一張票,“你看,機票還在這兒。”


    在門口的警員接過看了一眼,朝降穀零點了點頭。


    “他們身上有檢測出特殊的藥物嗎?”這是降穀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迴警部,檢測出了麻醉劑成分!而且……是足夠讓人昏昏欲睡,哪怕在一定的刺激下可以清醒過來,也無力逃跑的劑量。”


    沒有太過出乎意料。兇手還是個專業的。


    “另外我們檢查了在場所有的兇器,都沒有檢查到任何有效的指紋,並且在兇器上檢測到了殘留的織物纖維。”


    也就是說,對方果然有備而來,一開始就戴著手套作案的。


    “警部!在附近尚未處理掉的垃圾站內,我們找到了這兩個!”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手上拎著裝著鞋底沾滿了血的外套和黑色球鞋,外套上的血跡是噴濺上去的,而那雙球鞋……能看出這雙鞋子是嶄新的!


    降穀零目光一頓:“讓人去查查這雙鞋的販賣地點,詢問下近期有沒有人買過相同款式、相同尺碼的鞋子!”


    “是!”


    “鑒識課再檢查下鞋內、衣服上有沒有皮肉組織纖維。”降穀零對此不太抱希望。畢竟如果對方真的是醫學生出身,一定會格外注意這些細節。


    “繼續調查二丁目附近和所涉垃圾迴收站、垃圾處理場周圍的監控。”


    “繼續尋訪周圍的居民,尋找同時段可能見過犯人的目擊者。”


    “如果有發現,所有監控合並展開調查。”


    “另外排查下與宮下一家的往來關係,重點排查與他們有仇怨的,職業是醫生,或者相關行業的。”


    命令一條條傳達下去,原本因為現場過於恐怖,以及沒有上級前來而慌亂了一陣子的現場重新有條不紊起來。。


    降穀零的臉色卻並沒有輕鬆多少。


    “想必降穀警官也看出來了。”仍然站在門口的工藤優作先開了口。


    “嗯。”降穀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不好辦啊,這個案件……兇手雖然似乎什麽都沒隱藏,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方顯然有備而來。


    他已經仔細檢查過屋內的其他地方,窗戶緊閉,並且是從內鎖住的,門窗也都沒有被暴力破開的痕跡,而大門……


    “那位保潔人員呢?”降穀零問道。


    “迴警部,她正在隔壁工藤家……”


    “她昏迷了,內人正在照顧她。”工藤優作接話。


    降穀零點了點頭,看向了另一位警員,對方會意,立刻小跑著去了工藤宅,等人醒來方便做筆錄。


    屋內沒找到什麽線索,他又走出屋子,在院內轉了一圈,在踏上某塊草坪的時候,腳下忽覺有異物感,他挪開腳,低頭一看,卻見一把金黃色澤的鑰匙就躺在那裏。他彎下腰,用戴著手套的手將其撿起來,仔細打量後放進了證物袋中。


    如果沒有猜錯,這把鑰匙很可能就是大門的鑰匙,不知為何被犯人隨手丟在了草地上,鑰匙上麵還有模糊的指紋痕跡。


    將證物袋交給鑒識課的人,他又繞著別墅走了一圈,包括樓上的窗戶,從外麵看,都是關著的。可以通向外麵的側門也都關上了,降穀零特意去試了下,沒能擰開,是從內部鎖上的,門口沒有人員走動過的痕跡。


    後院的草地上也看不出別人踩過的跡象,窗戶上隻有偶爾濺上去的幾點血跡,但都在窗戶內部,這個降穀零之前在屋內就確認過,他這次出來主要是確認其他的……


    他挨個仔細檢查了下窗棱和窗台,外麵遍布著一層淡淡的灰塵,並沒有人為摩擦過的痕跡,如此,就可以徹底排除犯人是從外侵入的可能性了。


    那麽……犯人是受害者熟人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很多。


    “警部!第一發現人她醒了!”


    哦?降穀零連忙走了出去。


    “案發當時,大門都是鎖著的嗎?你是幾點到的?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他問的是保潔,語氣並不激烈,而是以溫和的引導為主。


    為了避免她再次直麵現場受驚,也防止被那群幾乎無孔不入的記者們知道他們問話的內容,他還特意將詢問的地點定在了工藤家的院子內。


    “大門是鎖著的哦!”說話的卻不是保潔,而是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降穀零低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清澈的、明亮的藍色眼瞳,對方微微翹起的一縷黑發隨著他仰頭的動作而向後倒去,年紀不大,卻又有種同齡人沒有成熟和自信,“我剛剛已經問過了,阿姨說她進門的時候,門是鎖住的,她一開始還以為家裏沒人。”


    嗯?小孩?降穀零聞聲低頭,對上一張與工藤優作極為相似的臉,他從優秀的記憶庫中翻找出了工藤家的相關情況,將其對上了號:“是工藤先生家的……新一君嗎?”


    “是的!我是工藤新一!我知道你!你是最近媒體上報道的那名警界新星降穀將官!”少年聲音洪亮,一點也沒有因為隔壁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而感到恐懼,甚至還隱隱有些激動,可以看出來他的膽子是真的很大,“我們從外麵迴來後就一直在家,但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所以,兇手一定是昨晚或者今天早上趁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來殺的人。”


    ……還是個繼承了他爸爸愛好的推理迷。


    “真是太感謝你了,新一君。”降穀零半蹲下身,與他平視,一臉認真地道了謝,目光左右搜尋了一遍後,鎖定了一名茶色長卷發的女性。


    工藤有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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