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舟一直是人界最強陣法師,哪裏受過這種侮辱,這簡直比直接殺了她還令她難受。


    麵前的神威壓強大,還在繼續責問她,“我明明白白留下的神諭,你不去遵守,隨便畫了些東西,你倒是奉作圭臬!


    誰叫你做了傳承者,還來違背我意願的,嗯?


    不過是和青鸞一樣,狹隘地以為我也要對異族趕盡殺絕!我是全界飛升的上神,不是人修的一界之神!


    人修一直都壓製妖修,當年即便是應龍神者飛升,哪裏有做出過欺辱人族的事情來?


    最多暗暗製定些規則,給妖修一點傳承優待!你們怎麽就敢替我做決定!來將妖族封死在妖界!”


    無極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連唿吸都不敢出一點聲音,神女的威壓沒有故意散開,可是她的憤怒,叫他們渾身都抑製不住地顫抖。


    可青鸞此刻大受震動,難道她真的,沒有傷害妖修的意思嗎……


    “誰,因為施漫天和溫懷良不同意祭獻我,與他們動過手的,都、去、死。”


    隨著李亦柔話音落下,周圍的二十個元嬰修士之中,竟有十人陷入了極致的恐懼之中。


    他們大張著眼睛,腦海中一下子迴到了當年追殺他們夫婦的一幕。


    隻是這一迴,溫懷良或是施漫天每多一道傷口,他們身上也出現同樣的傷痕,更深的傷口!


    這些人,身體噗噗破裂,鮮血噴湧而出,最終仰麵倒下,幾乎是複刻了溫懷良的死狀。


    而沒動過手的人,都是無比慶幸。


    “孟輕舟……”她沒有直接動手,隻是勸說,所以還活著,李亦柔剛再念到她的名字,司徒川忽然跪了下去。


    隻是李亦柔冷冷看向他,他強忍著壓力,“神女,求您……”


    “司徒川,司徒家和孟輕舟,你隻能留一個,你選哪邊?”她氣笑了,還以為他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一樣蠢。


    隻是,有些真心的人,總是更得她偏愛一些。


    司徒川眼中哀傷,“我,我選師父……”


    孟輕舟閉上眼,落下兩行清淚,她究竟在做什麽……


    在乎她的人,她一直都在無所顧忌地傷害,可是這天下人,又有多少人在感激她。


    人與妖,原來在神眼中,都是一樣的。或許萬物在她們眼中,都沒有什麽差別,一樣是生命。


    神,是更像佛修的存在。不是為了享受權力和掌控世界。


    “雖然你開口了,但孟輕舟,打著我的旗號,實際行打壓妖族之事,我不能不罰。她必須九世淪為妖獸,一樣吃盡苦楚。”


    司徒川想說什麽,卻被青鸞打斷,“憑什麽她是九世!你還說你不偏心人修!”


    她開始亂叫,李亦柔轉向她,“你的師兄若肯為你求情,我也可以酌情考慮。”


    “你!”她和司徒川,連話都沒多說過一句,他憑什麽為她求情!她就是故意惡心她!


    “青鸞,願你十世為人,能夠真正體會人的疾苦。”說完,李亦柔看向司徒川,視線又落到司徒家和陸家派出的修士身上,“陸家,再無血脈誕生,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很快失去,窮困潦倒三生三世,受盡責難冷眼。”


    “司徒家,除司徒川外,無人可再誕生血脈。除他之外,所有流著司徒家血的人,都要艱辛度日。”


    她做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因為獸魂的緣故,放過了他,還減少了師父少受一世苦難。


    “你們幾個,迴去吧,我會恢複妖界靈氣,但是人妖兩界,我暫時會繼續隔離,唯有下界,可以混居。”她看向幾個妖修,“但誰若敢濫殺無辜,神罰必降。”


    妖修們就要逃命似的瞬移離去,“等等。”李亦柔開口,在他們耳中如同魔音,“你要留下,你傷過我的人,要償命。”


    其中一個殺害過季十堰,當時她隻傷了對方識海,他恢複得倒是很快。


    待她說完,那個人應聲死去,眼中出現熟悉的驚恐。


    接著她就帶著季十堰幾人消失了。


    司徒川看著失去靈魂,死去的師父和師妹,將師父的屍體收起來。


    李亦柔的神座多留在那裏幾秒,也一樣化作光點散去,讓他的心也跟著空去一塊。


    。


    “先幫我護法吧,元靈氣,我知道怎麽煉化了。”李亦柔出現在她存放神骨的地方,四隻神獸分列四方。


    空間中的元靈氣分解,不斷沿著地心注入對麵的妖界,李亦柔的神力極速空虛……


    隻是,原本在認真分解靈力的她,忽然張開雙眼,她明明快要返還迴妖界靈氣,可眼前的世界縮影,竟在一點點分崩離析!怎麽會這樣!


    世界縮影代表是這個世界,說明全界都在坍塌……


    她看著季十堰等人,化作光點消失,她自己的身體,也在崩潰消散,可是沒有一點痛覺!


    再次睜眼,李亦柔發覺自己居然正在登天階!


    這是……她看向天階盡頭,一道人形的光暈輪廓,在等待著她。


    她一步一步,向著那道光影走去。


    “恭喜小友成神。”溫暖的女聲響起,光暈發出聲音。


    她有種感覺,這位就是……天道……


    “你猜得沒錯。”光暈繼續,“完成救世,才是真正的飛升。神,必須有悲憫之心。”


    天道凝出如同月光一樣的光芒,照在李亦柔身上,為她神光加身。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那一切,隻是一場夢境嗎?”李亦柔忍不住想。


    天道感應到了她的想法,似是而非地迴答了她,“或許呢?你若什麽都沒做,便是真的;你若選擇擔起責任,沒有失去本心,便隻是夢境。”


    天道見她獲得了所有神光,“此界歸你掌管,要記得,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天階消失,李亦柔恍然有所悟,難怪,很多人飛升之後化作石像,或許就是徹底沉淪在那飛升的夢境之中……


    她看著離去的天道化身,身體變得異常輕盈,心隨意動,她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掌控世間萬物。


    此刻,李亦柔內視才發現,自己的靈台,忽然產生劇變。


    原本,她應當是施青羽,她的靈台化形與這一世不同,是一個星球的縮影,在寂靜的星空之中,緩緩旋轉。


    可是此刻,圓球變作花苞,綻開成一朵蓮花。


    蓮花擴大,變成寶座,上麵出現了渾身神光的小人。


    雨水飄落,蓄起無邊池水,無數蓮花從池水之中生長,綻放成一片花海。


    不是夢境!是世界的複製,類似另一條時間線!


    李亦柔忽然有所覺悟,飛升以後如果沒有選擇歸還神力,就會沉溺在那虛假的世界中,直至死去,真正的肉體也會化作石塑,將靈氣歸還天地。


    飛升沒有雷劫,是比雷劫更恐怖,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本心的一次真實曆練!


    天道會選擇的神,一定不會隻為自己,而不顧蒼生……


    所以天道並非無情,祂要的神,是明心見性,滋養萬物,而不是去主宰萬物,叫萬物感恩戴德。


    這才是真正的悟道、成神!


    李亦柔站立在這個世界最高處,神光在她的感悟之下,與她完全融為一體。


    她,真正成為了神,俯瞰這世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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