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道天雷終於開始醞釀,天雷滾滾,卻一樣遲遲不肯落下。


    玄悟身上練就的淬體佛光在第八道雷劫時終於出現,映照得她如同沐浴在陽光之下,顯出神聖的光輝。


    反觀李亦柔,身上處處焦黑,衣服也裂開幾處,臉上、身上,有些地方因為被雷擊中,掉落黑色皮膚下,染著血色,潦草又可憐。


    “師弟,你手都攥白了,沒事的,放鬆點。”洛寒初喊他一句,季十堰才鬆開手,要相信她,一定沒事的。


    最後一道天雷終於落下,李亦柔被擊中之後,直直後仰著倒下。


    季十堰動了一步,被洛寒初阻攔,他也在忍。不能添亂,要她自己起來,才算築基成功。


    李亦柔並未失去意識,心中什麽都明白,可就是感覺自己魂不附體,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為什麽,要讓我承受這麽多?我到底是誰?】她心底發出疑問,靈魂驟然升起,變得如同那些神像一樣高大,能夠俯瞰著整座天衍城。


    那些神像表情突然開始變化,有哭有笑,有喜有悲,有的平靜,有的憤怒,祂們開啟巨口,塵土隨著張口的動作紛紛掉落,似乎世界都在震顫。


    神像們一個接一個吐字出言,聲音仿佛烙印入李亦柔的靈魂,【因、果、循、環。】


    【為什麽都要說因果,能不能告訴我種了什麽因,要得什麽果!】她不能開口,卻傳達著自己的靈識想法。


    神像再次迴應,可李亦柔聽不到一點聲音,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她一下子拉迴自己的身體,她雙目之中恢複了神采。


    李亦柔硬撐著,重新坐起來,凝練丹田之中的靈氣,不斷融合壓縮,化為靈液,她再次築基了!


    天空出現一隻漆黑碩大的龍頭,很快消散而去,接著又顯現出一雙眼睛來,一目慈悲、一目嗜血,如一人一獸拚湊而成的眼睛,一樣幾乎眨眼間就消失了。


    季十堰取出披風,為她搭在身上。而玄悟早已築基成功,此時修為也穩定下來,正好睜開眼睛。


    “剛才,洛施主有看到嗎?”玄悟起身,看著遠處的神像,它們當時好像動了。


    洛寒初好奇,“什麽?”玄悟搖搖頭,“大概是貧尼陷入幻境了。”她手中取出一串佛珠來,撚動著,目光之中一派冷清,仿佛遠不可及的寒山雪。


    周圍人也紛紛議論,這兩人大概都資質不錯,竟都有天降祥瑞。隻是第二個,在祥瑞之中,還蘊含著明顯殺氣似的,大概是個不好惹的。


    可這兩人,看著都不像,一個溫柔內斂的女修,一個清秀淡然的佛修。


    “玄悟!”一個女子從看熱鬧的人群中冒出來,“你築基了!有見洛大哥嗎,他說要來這裏,我卻沒看到他。”


    玄悟正要開口,洛寒初趕緊給她們比了個閉嘴別聲張的手勢,插了進去。


    季十堰給李亦柔清理掉身上的灰塵,拉她起來,李亦柔對著他笑,“我築基了!”


    隻是洛寒初呢,換了張臉?她看向季十堰,對方點點頭,“是他。恭喜你!”


    兩個人相視而笑,空氣中都是歡喜。


    “司煦姐?”李亦柔裹上披風,看到玄悟旁邊出的女子,打了招唿,卻很意外。


    “亦柔?”司煦也愣了一下,她來時隻看到玄悟和一個漆黑的小修士,沒想到洗幹淨後竟然是李亦柔!


    “司煦姐?”季十堰也出聲了,李亦柔還好奇,他一般不會插話啊,怎麽也跟著她叫人了。


    結果就聽司煦更加驚喜,“小十堰!”


    “司、施主。”玄悟也才有機會打招唿,大概是這兩個字連在一起拗口,玄悟中間停頓了一下。


    這讓司煦忍不住笑了幾聲,“小玄悟,你每次叫我都很有意思!”她似乎一點不在乎玄悟的佛門身份,對她也沒有任何對佛修的恭敬,一伸手就摟著她,半壓在了玄悟身上。


    “你先換個衣服。”季十堰提醒她,給她取出之前去迷城的那套衣服,李亦柔換好後很快出來。


    “大家竟然都認識啊……”洛寒初此時搖著手中折扇,瀟灑開口:“既然如此,我請大家吃個飯。”


    季十堰卻搖搖頭,一臉認真地說:“不用了。我請吧,我比較有錢。”


    司煦卻爭搶起來,“我更有錢啊,小十堰,不用你們。”


    玄悟淡淡開口,“錢財乃身外之物,可惜貧尼卻有很多。”


    ……李亦柔知道,他們說的有錢,和自己這種有點錢不是一個等級。


    畢竟季十堰會煉器,而司煦卻敢說比他還富裕,另一個出家人,更是不打誑語。


    洛寒初和李亦柔的目光不知不覺在半空中交會,忍不住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了一下。


    其餘三人還在後麵邊走邊爭搶,李亦柔和洛寒初走在前麵,“你一個算卦的,不應該最賺錢嗎?”


    “我們很有原則,算不準不要錢的。”洛寒初歎氣,“很多人,不肯承認自己的悲慘命運,總是拒絕付錢。”


    李亦柔突然想起季十堰的師父,明明人家有孩子,他非算出人家命中無子,還梗著脖子不肯還錢,大概是一脈相承?


    “你呢,李亦柔,平日裏還靠什麽為生?”洛寒初好奇問道,李亦柔想了想,“二手靈植?”


    “嗯,也是一筆頗為‘穩定’的收入啊……”洛寒初以為她是依靠秘境中采集靈植,故意逗她。


    李亦柔微微一笑,“是啊,比不上算卦‘穩定’。”


    洛寒初被她噎到,後麵三人也決定好,這次由季十堰付錢。


    前麵的洛寒初迴頭,偽裝過的麵容一樣真心地高興,“那我們就去十二樓吃靈膳,那裏的靈酒也不錯。”


    “靈膳和我們膳堂的飯一樣嗎?”季十堰走迴到她身邊,李亦柔好奇問道。


    “不太一樣,精致一些,還可以選擇需要進補的部分。”


    李亦柔還沒有時間和機會去過酒樓,正好也能長長見識。


    “你,最近還好嗎?”她們二人跟在三人後麵,李亦柔也終於有時間和他聊聊,但又不能說太多。


    “還好,見到你就都好了。”季十堰與她並肩而行,跟隨著她的腳步,他們的聲音很低。


    可修士耳力太好,司煦眼中瞬間燃起八卦的小火苗,看向洛寒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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