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柔吐了口氣,迅速解釋一番,“我隻是覺得師父很奇怪,他近日都不管師兄師姐了,隻盯著我,一刻不放鬆。”


    王秀靈聽聞也微微詫異,畢竟修士自己也要修煉,這般看重弟子時時刻刻盯著的師父根本不曾聽聞。


    或許也是見小柔總是不務正業,太過心急,想要掰正她?


    王秀靈柔聲安慰道:“小柔,你放鬆點,聽長老的話,好好修煉就是。”


    李亦柔依舊一臉愁苦,王秀靈還當她想到凡世的醃臢事來,“他既已經收你為徒,便不是惦記你的皮相。況且你靈根不行,也不能是惦記你的肉身。”


    “你不必多想,就乖乖……”


    “靈根不行,惦記我的肉身?”她激動地抓住王秀靈的手臂,這是……這是什麽意思!


    王秀靈看她嚇到,趕緊摸摸她的腦袋,“這個你怕是不知,據說有奪舍這種邪功,高階修士會奪取低階天資卓越的修士肉身。”


    “但邪功都會受到嚴重反噬,沒人願意做的。況且也是我多嘴為了安慰你,有你師兄師姐,甚至門派之中那麽多選擇,就算你師父真有此心又怎會選你。”


    “別亂想,我這裏沒事,你快迴去修煉,以後莫要亂跑,免得再惹你師父生氣。”王秀靈見她臉色發白,又在瞎擔心,柔聲安慰,讓她快迴去修煉。


    等她離開,王秀靈跌坐在椅子上,好一陣喘氣,趕緊又吃了顆小柔給的補靈丹,終於理順胸中的憋悶。


    她怕最多也就再拖一兩月了,小柔又和師父有了隔閡,別因為總想著看她再將這情緒加深。


    李亦柔出了膳堂,思維混亂不堪,驚懼之下,一時想不明白,怎麽辦?!跑吧?先跑吧!


    她下意識做出抉擇,可一抬頭,卻正迎上韓餘真陰沉沉的目光。


    “師……師父……”李亦柔麵上如同見了鬼,心道,完了。


    韓餘真將她提上他的法杖,禦著它幾分鍾就飛迴了府邸。


    林春芳一直關注著,見師父歸來,師妹卻還在膳堂,被韓餘真質問,還幫她解釋,可師父麵帶怒容,轉身就走。


    她太過擔心,叫了師父一直喜愛的大師兄,想一起為師妹求求情。


    師父提著師妹的衣領將她推在院門口時,齊羽也急忙勸道:“師父,師妹也隻是為了看看昔日的掌事,隻短短一會兒,這不就迴來了……”


    “閉嘴!”韓餘真怒斥齊羽,這還是頭一迴,連師兄都被他叱責。


    齊羽也很意外,但他不像林春芳會失落難過,仍是平靜,隻是不再開口。


    李亦柔壓下心中驚懼,隻裝作想要出去一趟,別的還如從前無知,馬上道歉,“師父,我隻是去看看秀靈姨,她身體不好……”


    “逆徒!”韓餘真震怒不已,狠狠一巴掌甩在李亦柔臉上,她閃躲不及,也不敢躲,頭都被打得一偏。


    掩下眼底翻湧的情緒,她屢教不改,韓餘真開始動手鎮壓了,一如原主從前被叔叔嬸嬸毆打,都是要她絕對服從。


    李亦柔裝作害怕發抖,捂著臉,眼淚馬上流下,哀求道:“師父,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可仍舊出了意外。


    踏雪正巧在日落之際迴來,在院牆上看到韓餘真對李亦柔動手,它那麽嗬護的人哪能容得別人欺負,“喵嗚”大叫一聲,就向韓餘真撲來。


    而韓餘真一個築基修士,竟未能料到,反被踏雪在脖頸與臉頰上,劃了三道爪印。


    李亦柔驚了,完了!完了!她大叫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師父,我錯了,我再不敢了!”一邊想要護住踏雪。


    可她哪能敵過築基修士,韓餘真手一揮,她就被定在地上,踏雪也被他捏在手裏,撕咬掙紮得他滿手鮮血。


    李亦柔看到韓餘真眼中的滔天怒火,顫抖著語無倫次地哀求,“師父,求您,它像我的親人一樣,我求您!”


    “我再也不會貪玩,再也不理它,我將它放生!您饒了它吧,饒了它,我求您!!”


    李亦柔抱著他的腿,被他一腳踢開,她隻能不斷磕頭,額頭狠狠砸在地上,即便經過淬體,也被她一下下磕得滲出血來。


    “師父……求求您!徒兒再也不敢忤逆了……”


    “成日裏,就知道招貓逗狗!”韓餘真顯然未曾受過這樣的羞辱,還是來自一隻弱小靈獸,他又怎會在意李亦柔的哀求,“以後,你自不必再因這些玩意兒分心,好好修煉吧!”


    “不要!不!!!不!!!”李亦柔大喊,竟衝破韓餘真的禁錮,就要衝上去和它搶,林春芳和齊羽雖也心頭震動 ,可他們是旁觀者,理智尚在,趕忙死死拉住師妹。


    林春芳更是敏銳,及時摁住了李亦柔的兩隻手,師妹竟想要掐動法訣,對著師父!一個築基修士!她在找死!


    齊羽驚異於師妹的爆發力,林春芳一個人差點摁不住,趕忙幫著她,將李亦柔的手牢牢攥住。


    他倆的手竟被她掙紮抓動間,破了好幾處,可師妹的痛苦絕望呐喊,卻讓他們都顧不上這些。


    韓餘真將踏雪砸在地上,還使用了萬斤壓製的法訣,小小的踏雪在李亦柔眼前,被砸得麵目全非,成了一張薄薄的肉皮……


    “李亦柔,你以後,還敢對師父不敬,還敢不聽話嗎?”韓餘真目光中沒有一絲後悔憐憫,陰冷得一如既往,仿佛他不曾殺害一個生命。


    “徒兒……再不敢。”李亦柔仿佛恢複了理智,伸手抹去眼淚,深深跪伏在地。


    韓餘真心道,果然一個小貓而已,他伸手扶起李亦柔,“別讓外物毀了你的心誌!”這是一句勵誌之言,該讓這丫頭明白,他終究是為了她好。


    “徒兒知錯了。”李亦柔望向韓餘真,“經過此事,徒兒真正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


    她臉上滿是感激,甚至連林春芳都未能看出有任何不對,師妹……師妹……她不知該怎麽評價,小心地去清理那小貓的屍體。


    李亦柔這才看了她一眼,饒是林春芳一直以來除了對修煉都有些遲鈍,也被這一眼震得心中酸澀。


    那是怎樣的眼神,平靜之下夾雜著無數情緒。她明明痛徹心扉,卻不敢顯露分毫!


    她還以為師妹真的不在意了……


    怕師妹惦記,又怕師父一個除塵訣將屍體都抹去,林春芳趕緊從儲物袋取出一個布包來,裝作清理,表麵上動作粗魯,實際卻一點未落,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可這小貓卻很慘很慘,她隻能勉強將皮骨收集,鮮血滿地,它再迴不去原來的可愛模樣了。


    師妹頭也未迴,恭送師父離去以後,這才迴身,接過布包,小心地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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