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積極起身的她,步孤城忍不住調侃道:「你這哪裏像一個受了傷的姑娘家?」


    誰家姑娘不是破點油皮就唉唉慘叫,她居然還說自己受傷的地方隻有胳臂,其他都不礙事?因為這樣,他竟然覺得她可愛極了。


    不曾相處過,不知她的性子如何,可真正被觸動的那一刹那,他也具體說不上什麽感受,隻覺得心裏有一股浪潮翻湧著,推撞得他暈眩。


    而眼前這姑娘像一團雲,將他裹在半空,讓他暈乎乎的,卻一點都不覺得反感,甚至有些陶然。


    「咱們一起去吃神仙肉吧。」她已經趿拉上繡鞋。


    「京享齋的神仙肉?為什麽?」


    「我看你心情不好,吃了好東西心情自然就會變好。」這是她奉行的人生哲學,遇到一時不能解決的事,那就大吃一頓,到時便能百憂全消。


    「還有這個理?」


    「就是這個理。」


    用食物來安慰心情,這是歪理吧?他從未被這樣安慰過,無論心情還是胃腸。


    從來沒有人想到他也是人,而且年紀還不大,當他找不到發泄出口的時候,沒有人想到他也需要慰藉。


    但眼前這小姑娘卻什麽都想到了。


    「那走吧。」他伸出胳臂。


    「從牆頭出去?」偷渡啊,這可有趣了。


    「有何不可?隻要讓你院子的丫頭把嘴管好,有人尋你,多加掩飾就是。」


    這人很有做壞事的潛力。


    幾個丫頭見她家未來姑爺潛進小姐香闉,本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當作沒這迴事的,可這會兒要帶著受了傷的小姐出門去?


    這怎麽可以!


    隻是幾個丫頭很快就蔫了,不說未來姑爺的氣勢太駭人,單單站在那,什麽都沒做也能把人嚇得半死,她們沒膽子去挑戰他的威嚴,再則,她們是小姐的丫頭,不聽小姐的話,聽誰的?


    說到底,隻有點頭的分了。


    溫寧寧被裹得嚴嚴實實,由步孤城抱著躍上高牆,足點瓦片,輕車熟路的往溫家大門而去。


    溫寧寧被鬥篷遮掩得隻剩下兩隻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忍不住讚歎,「想不到你的輕功這麽好。」


    「功夫可以不好,輕功用來逃命的,自然得用心學了,還得學得爐火純青,才不會跑輸別人。」


    溫寧寧噗哧笑了出來,「你可是堂堂的大將軍,凡事得身先士卒,按你這等方正不阿的性格,怕是所有的人都逃光了,你也要忠於職守,恪遵使命,叫你逃,難囉。」


    「想不到你知我甚深,不把你引為知己,好像說不過去。」


    「這倒不用,那些個什麽紅粉知己、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我可不會,往後你少繃著臉罵我就行,其他的我不要求。」


    「我幾時罵過你了?」步孤城腳不沾地的飛身上馬,將溫寧寧放在馬背上,從頭到尾避開她受傷的那隻胳臂,待她坐穩,提起韁繩,用馬蹬踢了下馬腹,馬兒嘶鳴一聲,飛快的把侯府的牌匾甩在後麵了。


    「你自己憑良心說,心裏都不曾排揎過我?」她不依不饒。


    「你真要聽實話?」他的聲音有些飄。


    馬蹄噠噠,微風徐徐,溫寧寧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輕飄在空中,拂上了步孤城的下巴和薄唇,他覺得有微微的癢意,卻一點都不覺得排斥。


    【第十一章 馬背上的初吻】


    與女子同乘一騎對步孤城而言是很新奇的體驗,他身邊除了一群又一群的糙爺們,從未曾和女子這般親近過,這會兒偎著胸膛的柔軟身軀實在令人浮想聯翩,身上還有股女子特有的馨香,不是香料,淡淡的,聞久了還有一層更深的什麽,讓人想一聞再聞。


    「實話也沒什麽,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你就算真的排揎我又怎樣,我本來就不完美。」對溫寧寧而言,後麵那帶著熱度的身軀太有存在感了,她隻能微微彎曲著身子往前,可不管她怎麽躲避,都能感覺到他身體迸發出來的溫度,馬背顛簸,她實在沒辦法做到離他遠遠的,心裏隻能祈求葉家快點到。


    為了分散自己對他肉體的注意力,向來話不是很多的她隻好不停的找話說。


    步孤城騎馬,一邊要護著她,一邊還能出乎溫寧寧意料的伸出一隻手來揉亂她的頭發。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還有件事得讓你知道,過些日子均王府會變成大將軍府,我父親和母親他們會搬出去。」這件在外人看起來有悖倫常的大事他卻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對禮製、孝道勝過一切的時代來說,無論發生怎樣不合倫常的事,也鮮少長輩搬出宅邸,由晚輩取而代之的,連帶著王府的牌匾都要摘下來改換門庭。但步孤城認為與其她從旁人口中聽到什麽失真的捕風捉影,倒不如他親口告訴她,讓她有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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