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別告訴我媽。”韋招男很堅持。“真的就是小傷,過幾天就好了,何況我好不容易才說服我媽跟我出國玩,要是讓她提心吊膽起來,一定又要反悔了。”


    兩母子對看一眼,哪裏不知道她在顧忌什麽。


    常月娥原本就身子弱,還有氣喘的毛病,當年為了生下招男,差點血崩一命嗚唿,從此被醫生判定不適合再生育,結果韋先生那個死沒良心的竟然名正言順搞外遇,甚至卷走會錢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龐大債務。


    可能是打擊太大,之後常月娥的身體變得更差了,老是進出醫院,直到這一、兩年才恢複穩定,這些年招男的辛苦孝心他們都看在眼裏,當然不希望她的身體再出問題。


    “可是你是因為我們家酷比才受傷的,總是我們對不起你。”張媽媽呐呐說道,不去和常月娥賠個不是,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不過是個小意外,醫生也說沒問題,你們就別再耿耿於懷了。”韋招男不在意的揮揮手,行大運也正好推著推車進入診療室。


    兩母子還想說些什麽,卻不得不讓出空間,完全不敢阻礙行大運治療。


    “處理傷口需要一點時間,你們可以先到外頭坐一下。”行大運委婉清場,知道接下來的畫麵不太適合婦人和小孩觀看。


    張伯勳看了眼藥台上的針筒和針線,還真有些怕怕的,因此拉了拉母親。“媽,要不然我們就先出去吧。”


    “呃……”張媽媽看著那銀光閃閃的針頭,也不禁吞了口口水。“招男哪,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韋招男聳聳肩,始終一臉鎮定,但隻有行大運發現她發際邊沁出薄薄的冷汗。


    傷口這麽深怎麽可能不痛,但她卻偽裝得很好。


    雖然他在對麵準備東西,但三人的對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她不想讓這對母子太自責,卻還是認為她太逞強,更別說還妄想迴去刷油漆,若不是那對母子勸退了她,他也不會輕易放她走。


    愛錢愛到這個地步,她到底有多缺錢?


    不過話說還來,雖然他並不相信天生黴運這種事,但她身上的傷疤確實很多,難道這樣的狀況經常發生在她身上?


    他忍不住蹙起眉頭,不禁猜測她還遇過哪些意外,是不是每次她都愛這麽逞強,不當一迴事,甚至不肯停下來好好休息,還想往外衝,可惜她的小腿修長美麗,偏偏不懂得照顧。


    就在他拿起優碘的同時,母子倆也無聲走出診療室。


    “可能會有點痛,忍著點。”處理傷口之前,他先開口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我沒事,你動手吧。”韋招男也注意到鐵盤上的針筒和針線了,但卻倔強的不肯露出絲毫恐懼。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用優碘擦拭傷口周邊的皮膚。


    過程中,他的動作迅速利落,完全沒扯痛到傷口,但韋招男還是注意到他的右手有些……


    她不太確定該怎麽形容,隻覺得他的食指在某個角度會非常輕微的顫動一下,像是裏頭有某條神經受損,才會產生類似瑟縮的顫動。


    之前她沒注意到,直到現在為了對抗疼痛轉移注意力,她才發現這細微的縮顫,這種不自然的顫動和虎口上的傷疤有關嗎?


    那條蜈蚣似的疤痕看起來很新,像是剛愈合不久,他一定很痛吧?他是怎麽把自己弄傷的?現在還會痛嗎?


    就在韋招男胡思亂想分散注意力的同時,行大運已經將麻醉藥準備好,將針筒裏多餘的空氣擠出來。


    “對麻醉藥會過敏嗎?”注射之前,他謹慎的把話問清楚。


    她迴神,在緊張急促的心跳聲中輕輕搖頭。


    “會痛的話就叫出來。”他點頭,熟練的將針頭插入開始注射,表情雖然淡定,可一雙黑眸卻不著痕跡的觀察她。


    “我才不會叫。”話是這麽說,她卻忍不住握緊拳頭,額頭上沁出更多冷汗。


    “逞強。”他緩慢推壓針筒,將麻醉藥一點一滴注射進她的傷口裏。


    “囉嗦!”她狠瞪著他。


    “頑固。”看著她蒼白倔強的小臉,他忍不住又多說了句。


    “多嘴!”她的眼神變得更殺。


    他卻不痛不癢的勾起嘴角,像是敘述事實似的提醒她。“知道嗎?你忘記唿吸了。”


    “吼,你閉嘴啦!”最終她還是叫出來了,甚至差點伸出沒受傷的右腳踹歪那張可惡的笑臉。對!她是該死的痛,而且痛到超級想尖叫,但他有沒有必要落井下石,不斷“刺激”她啊?


    這個卑鄙陰險的王八蛋!


    “好了,你可以唿吸了。”行大運微笑抽出針頭,因為她“朝氣蓬勃”的反應而加深笑意。


    雖然她傷得不淺,但精神卻不錯,這是個好現象,重要的是她能把疼痛抒發出來,畢竟太過忍耐對身體可不好。


    “你幫傷員處理傷口時,一向都這麽吵嗎?”韋招男臉色微白,終於開始唿吸,嚴重懷疑他根本是在玩她。


    “有些傷員害怕注射,醫生有必要幫忙轉移注意力。”他泰然自若,哪裏肯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那麽一點故意。


    醫生關懷病患天經地義,卻也必須和病患保持適當距離,該說什麽話、不該做哪些事都得小心拿捏,若是以前,他絕不可能和病患開玩笑。


    但也許是因為她不在乎他是不是更生人,就突然衝下車送他雨傘的善良行為,也許是因為她的逞強讓人看不下去,也許是因為她多變的表情很有趣,他就是控製不住想逗逗她。


    “我聽你在唬爛咧!”韋招男氣憤大叫,當然不相信他的鬼話,卻忘了張媽媽一直擔心的站在門外。


    頻頻聽到叫聲,張媽媽終於忍不住憂心探頭進來。“招男你沒事吧?”


    “當然。”行大運轉身一笑,那笑容說有多愜意優雅就有多愜意優雅,簡直就像是春風拂過,百花齊放。


    饒是生了兩個兒子的張媽媽也不禁臉紅心跳。“可是招男她……”


    “她沒事,待會兒就要進行傷口縫合,請您在外頭稍待一下。”


    “喔。”醫生既然都這麽說了,張媽媽哪裏還敢多說什麽,隻好乖乖退場,可離開前又忍不住多看了行大運幾眼,表情竟然有些害臊。


    韋招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百分之百確定他都用這招迷惑人心。


    明明就是個性格惡劣的壞心鬼,卻故意笑得這麽迷人,虛偽!


    “麻醉藥應該發揮效用了,接下來我會用生理食鹽水清理傷口,再進行縫合。”拿起藥台上的生理食鹽水之前,他先用棉花棒輕輕按壓她的傷口周圍,測試麻醉藥發揮的程度。“會痛嗎?”


    “假笑鬼。”她答非所問。


    “謝謝你的批評指教。”他好整以暇的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形容,畢竟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批評他的笑,他的職業笑容向來無往不利,偏偏就她看不順眼。


    “你都是用笑容隱藏你那惡劣的個性嗎?”她忍不住諷刺。


    “你說呢?”他把問題丟還給她,確定她沒有疼痛反應後,才拿起生理食鹽水清創傷口。


    韋招男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偏偏施打麻醉藥的陰影讓她緊張的咬住下唇,就怕再次感到劇痛,誰知隨著他的清洗動作,傷口隻傳來麻麻刺刺、涼涼癢癢的感覺。


    “怎麽不說話,嚇到了?”察覺到她的安靜,他忍不住抬頭一笑。


    “誰說的!”她惱怒,不禁再次興起想踹他的衝動。


    她從來不是這樣心浮氣躁的人,偏偏他就是有辦法惹毛她。


    “其實打麻醉藥是最痛的,挨過就好了,不過如果你還是害怕的話,大可以叫出來沒關係。”他莞爾道,動作卻輕柔小心。


    “就說了我不會叫。”她又瞪他。


    “是嗎?”


    韋招男還想迴嘴,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因為職業病使然,顧不得自己還在接受治療,她立刻將手機接通。


    “招男姊你在哪裏,我把英文作業拿過去給你?”電話那頭傳來小慧的聲音。


    “我現在人在外頭不太方便,等我這邊處理完了,我再過——”話還沒說完,手機竟然被人奪走。


    韋招男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行大運會做出這種土匪行徑,但讓她更不敢相信的還在後麵——


    “抱歉,韋小姐現在不方便聽電話。”行大運溫和接話。


    沒料到會突然出現男人的聲音,小慧愣了整整兩秒才呆呆的問:“呃……請問你是誰?”


    “行大運。”他客氣報名。


    “喂,手機還我啦!”她伸手想奪迴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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