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城城外,灑落在激戰正酣的寶慶西城,幾縷濕悶的夏風吹過,帶來刺鼻的血腥氣息。


    “嘟~~嘟~~!”“轟~轟~”城上、城下的戰號聲、戰鼓聲震隆發憤、不絕於耳,但兩邊拚死廝殺的士卒卻似已有些麻木。


    “嗾~~嗾~~!”羽箭如蝗,帶著淒厲的唿嘯聲在城上城下飛舞不絕。不時有雙方的將士中箭倒下,慘叫此起彼伏。


    上百餘架雲梯搭在城牆之上,大西軍士兵陸陸續續地沿著雲梯向城頭攀爬。


    但城上清軍的守備也相當頑強,貝勒屯齊不懼矢石親臨一線。


    在滿兵的監督,再加多日的浴血廝殺下來,清軍也變得麻木,一見大西軍士兵攀上城頭,一撲而上,倒也將城頭守衛的有驚無險。


    城牆根腳下,無數被砸壞焚毀的雲梯、衝車殘骸堆積得到處都是,印證了這些日來攻防戰的慘烈程度。環繞在寶慶城四周的那條兩丈來寬的護城河也早已被填平。


    “快,快,給老子攻上來!”大西軍馬進忠已經攀上了寶慶城頭,一麵奮力與守軍交戰,一麵聲嘶力竭地招唿城下的將士盡快爬上城樓。


    “好!”孫可望兩眼放光,同樣顯得興奮無比,似乎破城就在眼前。


    將手中帥旗猛地前揮,孫可望放聲狂吼道,“上,今日一定要攻克寶慶城……”


    但還未等到孫可望將命令下達完畢,前方城池異變又生——在傲立於城頭的屯齊指揮之下,城樓上的清軍士卒忽然朝城下扔下無數瓦甕。


    “不好,清軍要放火!”一見清軍如此舉動,沙場經驗異常豐富的馮雙禮立即會悟了過來,驚聲叫道。


    “投!”隨著屯齊那極具穿透力的洪亮聲音響起,城頭上突然出現數十名手持火把的士兵,隨即一齊將手中火把投至城下。


    “唿~”地一聲,城下滾油一接觸火把,轉瞬之間便為烈火所籠罩,熊熊的火焰騰騰地燃起有兩尺多高。


    “上前,將城頭的賊兵給我幹下去!”屯齊毫不猶豫地又是一聲斷喝。


    “娘的!撤迴去。”馬進忠麵上現出既震驚又無奈神色,抽出腰間的短刀,劈倒幾個清兵後,隨即狂吼一聲,帶頭向後陣撤去。


    “哼~!”城樓上,屯齊輕哼一聲,冷冷的目光追隨著逃下城頭的馬進忠,隨即揚起右手,止住清兵的追殺。


    “可惡。可惡……”眼見攻城再次失敗,孫可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住地亢罵道。


    “葵宇,還好吧?”馮雙禮迎向‘狼狽’退迴軍陣地馬進忠,關切地詢問道。


    “我沒什麽,隻可惜這次攻城……”馬進忠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語氣中滿是遺憾地說道。


    “想不到這屯齊居然如此棘手。”馮雙禮凝望著遠處城牆上的屯齊,感慨地說道。


    這半個月,大西軍除了強攻之外,還用了很多方法試圖將屯齊激出城來,進而一舉成殲。


    但不想,屯齊對大西軍的所有手段全然不聞不問,以不變應萬變,隻是堅守城池。


    麵對大西軍采用的圍三闕一之法,屯齊做的更絕——直接將空出的一麵城門封死,完全將自己的退路斷絕,以示死守城池之心。


    “此人有勇有謀,行事沉著冷靜。更兼久經戰陣。實是一個難以應付地對手!”馬進忠點點頭,附和著馮雙禮說道。


    “命大軍暫且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填埋護城河!”孫可望眼中的怒意正在不斷積蓄著——可惡的寶慶城,竟將自己的一萬多大軍整整阻了近半個月時間;


    馮雙禮剛想勸說的時候,被馬進忠拉住了。馬進忠搖了搖頭,馮雙禮歎了一口氣,沉默不說話了。


    現在誰都可以看出,在李定國兩厥名王後,軍威大漲後,孫可望對他深感忌憚。


    本來該趁著斬殺尼堪,一舉全殲尼堪所統清軍,收複湖廣的。


    但孫可望怕李定國日後擁兵自重,對自己不利。竟然強令李定國駐守桂林,將馮雙禮、馬進忠兩員大將調迴自己的旗下。喪失了殲滅清軍的大好時機。


    馬進忠、馮雙禮都對孫可望妒賢忌能深深感到不滿,隻是顧忌他是大西軍的首領,隻能敢怒不敢言。


    望著寶慶城,孫可望雙眼冒著怒火。


    那李定國能輕鬆斬將奪帥,我可是秦王,這次親征怎麽能失敗。不,老子絕對不能失敗!老子一定要攻克寶慶,讓所有人都看到老子不比李定國差。


    但更為可惡的卻是屯齊,這家夥似乎總是能夠想出辦法應對自己大軍。


    “接下來這次,大軍全數出動,務必一舉給我把護城河推平!”孫可望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將這幾句話說了出來。


    “王爺放心,這一次我親自領軍上去填河!”馬進忠慨然出聲說道。


    “我也上!”馮雙禮地話很短,但其語氣和麵上神色卻自然地散發出一種堅毅。


    退卻的大西軍迴到原本的軍陣所在之處後,按照各自部、曲、屯、什重新集結起來。


    隨即,撞木、雲梯等簡單的攻城器械相繼配發到了士兵手中,幾架結構粗糙的衝車也被推到陣前。


    “嗵嗵嗵……”震撼人心地戰鼓聲急促地響起——大西軍統帥孫可望將手中帥旗奮力前揮,怒喝著發出了全麵攻城地命令:“先登城者重賞,城破後全軍三日不封刀。膽敢臨陣退縮者。殺無赦!”


    “攻城!”最後兩個字幾乎是被孫可望吼了出來。


    “嘟~!”號角兵迅速將孫可望的命令傳向了大西軍各部。


    持各式攻城器械的大西軍開始緩緩朝城牆方向移動起來。並隨著愈發急促地戰鼓聲,行進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經年累月的沙場廝殺中磨練出的經驗,讓大西軍士兵有技巧地閃避開了敵軍射下的大部分弓箭襲擊。很快地衝到城牆下方。


    “撞木衝門!”


    “架雲梯,登城!”身先士卒的馮雙禮,揮舞手中大刀格擋亂飛的流矢同時,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


    “咚~咚~!”兩、三根巨大的撞木同時朝寶慶南城門衝擊起來,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啪嗒~”聲,三十餘架雲梯幾乎不分先後搭上了城牆,隨即無數大西軍士兵高舉盾牌,口銜利刃,開始飛快地由雲梯向城頭攀爬起來。


    “滾油準備~。潑!”眼見大西軍已攻至城下,屯齊依然麵容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驚慌,一麵讓弓箭手繼續射擊,一麵沉著地指揮城樓內沿的士兵將已燒至滾燙的沸油抬至城樓外沿,向下傾倒下去。


    沸油從大西兵架設雲梯和撞擊城門的地方不斷地被澆下,不及閃躲的大西士兵立時被燙的皮開肉綻。


    不時有人捂著臉麵從雲梯上栽下城去,慘唿哀號之聲不絕於耳。


    “投火!”屯齊一聲斷喝之下,點燃的火把和幹草迅速被守城士兵丟出城外。立時之間,城外燃起一片火海,仿佛在燒烤著城牆。


    “弓箭手,朝城上密集齊射,壓製住敵軍!”馬進忠怒吼著指揮麾下弓箭手展開瘋狂射擊,同時自己手上的強弓也絲毫不做停歇地射殺城上一個個敵兵。


    “臨陣退縮者,殺無赦!”馮雙禮揮刀斬殺兩名意欲退卻的士兵後,奪過一麵大盾,親自沿著一架尚未燒著地雲梯迅速地向城頭攀爬上去。


    不多時,馮雙禮便技巧性地躲過無數流矢擂石,登上了城頭。


    “馮將軍已經登城!眾將士,隨我一起攻上去!”眼尖的馬進忠立時狂吼起來,激勵著麾下士兵奮勇登城。


    在弓箭手如蝗的箭雨掩護下,百多名大西軍士兵正簇擁著幾顆新伐的大木對城門發起重重地撞擊。


    每一次衝撞,都帶起悸動人心地悶響,那沉重的撞擊仿佛讓城牆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擂木滾石、沸油沸水,全部砸下去、倒下去!”


    “千萬不能讓他們撞壞城門!”城樓上,屯齊一麵大聲招唿著麾下士卒,一麵親自冒著敵軍的箭雨將一塊塊大石扔向城下。


    “大人!”突然間,一名士兵飛奔上北城樓,語氣急促地向屯齊稟報道,“城內有賊人做亂,正在衝向東門,想要開城門放敵軍進城!”


    “什麽?”屯齊麵色大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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