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門火炮發出的怒吼,讓整個山丘都在顫抖。


    碰、碰、碰……震天的轟聲連續響起,炮口冒出陣陣煙霧。


    炮彈在空中高速飛行,與空氣相激都產生刺耳的聲音。


    帶著唿嘯的聲,炮彈落入了清軍陣營中。


    新造的開花彈,還帶著油膩砰然爆炸。在巨大的衝擊波作用下,上百枚碎片鋼珠飛向四麵八方。


    不論身穿步衣的綠營軍,還是人馬皆披重甲的八旗騎兵,瞬間身上無數的鮮血濺射,慘叫著撲通摔倒在地。有的甚至連最後一聲都沒有發出來,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了。


    還沒有死的戰馬,受驚的發狂跳躍,將清兵摔下馬。


    一輪打下下,剛列好陣型的清軍又陷入了混亂。


    一些清兵在炮火中嚇的不知所措,一些清兵忙將自家大人從受驚的戰馬上拽下保護在身後。


    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場景,一些痛苦的情景又浮現在譚泰的腦海中。


    當年還是個小將的他跟隨努爾哈赤征戰寧遠時,就是親眼看過明軍用火炮給清軍巨大傷亡的。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樣的場景,沒想到今日竟然又看到了。


    譚泰驚恐地大喊,“快散開,快撤退!”


    之前還在擂鼓聚眾,現在又喊著撤退。


    前後不一的命令讓清軍更加混亂了。


    聽著震天的轟聲號在天空中傳蕩著,一時間竟似將戰場中各種聲響全部壓製了下去。


    城內混戰中的兩軍將士微微一楞後,又立刻投入廝殺之中。


    被清軍追殺著連連逃跑的李成棟聽到炮身呆了一下,然後突然醒悟過來。


    “我們的援軍已到了,快殺啊!”李成棟縱聲狂吼起來。


    明軍已崩潰在即,若不能及時穩定住軍心,大潰敗將無法避免,哪怕來的真是敵軍,先穩住自家兵馬才是最頭等的大事。


    “援軍已到,我們得救了,兄弟們頂住啊!”少數頭腦靈活的人很快領會李成棟的意圖,附和著高喊起來。


    其餘將士不明所以,真以為援軍趕到了,盡皆麵露狂喜之色,低糜的士氣竟真的一下子提升了起來,揮舞刀槍頑強與清軍糾纏起來,為搏得一線生機而奮鬥廝殺


    城門口前不遠的耿精忠急令人將譚泰護衛起來。“來人,速護衛大將軍向後退!”


    譚泰一把將護著自己的親兵推開,怒喊道:“別管我,快擂鼓,迎戰!”


    在譚泰和其他清將的努力下,清兵的混亂逐漸被收拾下來。


    但很快,譚泰發覺這一切都是白費的。


    剛聚攏的一點清兵就在一陣炮火中炸營了,看著那些血淋淋如同地獄般的場景,那些清兵頓時崩潰了。


    幾個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然後很多人也跟著尖叫起來,不管不顧地拚命狂奔,想遠離戰場。


    “火炮營給我狠狠打!”


    “火槍兵、弓箭手、給我殺!”


    ……


    鄭成功將手中的龍泉寶劍指向清軍,奮盡全身力氣狂吼喝令道:“鄭家軍興敗再此一戰,望眾將士奮勇。殺!”


    這個時候,赫文興率領的火槍兵、黃庭率領的弓箭手趕到了戰場。


    五千火槍兵在赫文興的喝令下,就如同被誰點了一支鞭炮,啪啦啦地響起來。


    亂跑的清兵頓時如同給人抽了一棍,撲通摔倒在地,捂著銅錢大的傷口痛苦著呻吟著。


    發射了一輪齊射後,火槍兵急忙從腰間掛著的布袋中拿出一小截的紙包,用嘴咬開宣紙,將包著的火藥放進槍膛口中,然後再從袋子裏掏出一顆小鐵球塞進槍膛,最後將宣紙揉成一團也放進槍膛,用一小木戳塞實。


    不到半分鍾,火槍兵就舉起槍對準清兵開火了。


    槍聲再次響起,清兵接連中槍倒下。


    火槍兵再次從布袋中掏出一小截紙包……


    看著火槍兵建功了,黃庭也急忙喝令自己的手下動手。


    整整五千張強弓被士兵拉成了半圓,很快帶著尖銳唿嘯聲的銳箭飛上了天空,然後急促落下。


    一輪又一輪,弓箭手拚命想證明自己比火槍兵更厲害,於是一碗茶的功夫就連續射了十一次輪,將手指都拉的有些顫抖才暫時歇息了。


    在一陣又一陣的箭如暴雨傾撒在清軍中,殺傷了近七千人。


    看著潰敗的清兵一個個倒下,譚泰看的是雙眼崩裂,怒喊道:“快去叫膠商率八旗騎兵驅散這幫賊兵!”


    隨著清軍傳令官的喝令,鼓聲急促地響起。


    原本在外圍遊蕩,防備李成棟逃跑的兩萬八旗騎兵聽到鼓聲,急忙繞過城牆,向鄭家軍的火槍營、弓箭營殺去。


    在距離不到一裏路的時候膠商長嘯起來,頓時其他騎兵也跟著長嘯起來。


    在嘯聲中,清軍舉起了馬刀,排成一隻大錐形衝向鄭家軍。


    看到騎兵就快到眼前了,火槍兵爬進平時放置兵器的牛車上,豎起擋板,從孔口射擊。


    站在陣前的甘輝怒吼一聲,“擊破清軍!”


    聽到喝令,鐵甲軍落下鐵麵具,雙手握緊斬馬刀,一步一步沉穩向前踏進,那氣勢如刀山鐵海般。


    騎兵果然不虧是冷兵器的陸戰之王,八旗騎兵也不歸是這個時代的強軍。硬是頂著暴雨般的陣陣箭雨、槍彈,死傷將近三千人,依舊頑強地殺到了鄭家軍麵前,那利刀在陽關下閃爍著寒光。


    望著那迎麵來的騎兵,鐵甲軍的士兵沒有慌亂,都傲視著那些清兵。


    仿佛那些不是兩萬騎兵隻是兩萬隻豬,會叫的豬。


    看到八旗騎兵殺到不足十步了,弓箭手沒有再發射。


    他們掛起弓箭,從腰後拉出掛著的手雷彈,用信香點著,狠狠拋向前方。


    轟然的巨響在兩排後的八旗騎兵中猛然炸響,碎裂的鐵片,霹靂般的巨響,讓戰馬與清軍的騎兵都在一瞬間呆滯了,瞬息間,倒下的戰馬與騎士被後麵繼續朝前疾奔的巨蹄踐踏如泥。


    一波又一波的手雷彈被扔了出去,在爆炸中,將近千人的騎軍前鋒瞬間被炸的隻剩近百人,原本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氣勢被打散。


    經曆了箭雨、手雷彈等洗禮的清軍騎兵終於殺到了鄭家軍前,還沒等他們慶幸過來,呈現在他們眼前卻是冰冷的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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