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謝逸。”“恩？”謝逸轉過頭來，溫柔地笑著看著他，“怎麽了？”“沒什麽，就是覺得真好。”許知魚衝他笑得眉眼彎彎，心想：在我無助的時候，在我慌亂的時候，在我身邊默默地支撐著我。對上許知魚這樣的表情，謝逸喉結滾動，壓低聲音道：“老婆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會上鉤的。”“你不是早就上鉤了嗎？”“那確實是。”謝逸從他手裏接過空掉的杯子，隨手放到一邊，“現在好了嗎？”許知魚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恩。”雖然心裏還是放不下這件事，但經過十幾分鍾的思考之後，許知魚還是姑且整理好情緒，投入拍攝。大概是為了根據數據決定是否要拍第二季，最後的一幕定格在了夏十歡與顧頃逆向而行、擦肩而過時，身側一瞬交握的雙手上。“恭喜許老師、謝老師殺青！”工作人員送上兩束一樣的花。許知魚跟謝逸並肩站著，雙雙接過花。“來拍一張，拍一張！”有人起哄，“趁著衣服還沒換，最後的清歡cp啊！”“對對對，我們清歡cp還沒合過影呢！”在大家的起哄聲中，許知魚把花換了個方向抱，跟謝逸靠近站著。“再近點！再近點！”拍照的人繼續起哄。許知魚低頭笑了一下，又朝謝逸那邊靠了靠。“哎呀，你倆離這麽遠，中間都能過飛機了！”聞言，謝逸單手抱花，另一隻手直接摟過許知魚的腰，把人帶到了自己懷裏。“哦！”對麵人群裏頓時爆出一陣驚唿。相機哢嚓哢嚓飛快拍著，把被拉近懷裏後許知魚抬頭看向謝逸、謝逸低頭與他對視、最後兩人會心一笑的一幕幕，全都盡數收集。“拍到了很美的畫麵啊！”負責拍照的宣發人員笑著翻看拍完的照片，“兩位老師就這麽殺青了，還有點不舍呢。”道具組的工作人員笑著說：“求求咱們齊導鄧編，拍第二季啊！”“那也得咱們許老師、謝老師有檔期才行。”齊導笑眯眯說。許知魚趕緊道：“隻要是齊導邀約，肯定會有檔期的。”“那我可信了啊？要是真拍第二季，我可不會輕易換人的哦。”在大家說說笑笑的氛圍裏，許知魚心裏依舊記掛著明天許冉頤迴家的事。他跟許冉頤約好了，隻要許冉頤迴家見到許清禾，問清楚事情，就立刻聯係他。晚上的時候，主創團隊跟三位主演一起去聚了餐。因為全劇組都殺青了，所以大家都十分開心，喝了不少酒。許知魚心裏有事，有勸酒的也沒拒絕，一杯接一杯，最後喝得有點多，到了最後，整個人斜坐在椅子上，靠在了謝逸懷裏。“齊導這算是我們小許跟小謝的媒人了吧？！”“哎呦，這麽說也是啊！新人給咱們齊導敬個酒唄。”謝逸看了一眼懷裏已經昏昏欲睡的人，自己端起酒杯：“他不能再喝了，我代他一起，敬齊導一杯吧。謝謝齊導，在那樣的情況下，願意給我們提供一個參與如此好的劇本的拍攝機會。”齊導跟他碰了一下，喝了。旁邊有人笑道：“小謝也很會說話啊！拍戲之前，我還以為小謝是那種冷酷不講話的人呢。”“謝老師是跟外表看起來不一樣的溫柔啊，也難怪許老師喜歡。”“謝哥，聊聊唄，怎麽把我們許老師追到手的啊？”聞言，許冉頤也抬頭好奇地看了過來，打趣說：“哥夫這張臉往哥麵前一放，追人就成功一半了吧？”“也算是？”想起之前跟許知魚聊過的話題，謝逸說，“不過還是主打一手陪伴。”謝逸覺得，自己能追到許知魚，完全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出現在許知魚最需要人陪的時間裏，出現在他所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以及一張足夠吸引到對方的好臉。“果然人不可貌相。”有人感慨，“小謝看起來就長了一張沒什麽耐心的渣男臉，沒想到簡直三好男友。”自從兩人不再藏著掖著之後，全劇組的人都發現了，麵對許知魚的時候，謝逸簡直是事無巨細地照顧到位。許知魚自己拍攝的時候，謝逸一定會在旁邊看著，等他一拍完，比助理還要先一步過去給他擦汗、遞水；兩個人一起拍攝的時候，拍完也是第一時間從助理手裏接過毛巾水杯，先照顧好許知魚，才去忙自己的……今晚更是。吃飯的時候都不需要許知魚表示什麽，謝逸就已經十分迅速地把菜夾到了許知魚麵前，魚肉還要先剔除刺再夾過去，蝦去頭剝皮，就連夾塊排骨，都要把裏麵的肋骨給抽出來。“要是讓我這麽照顧我對象，我是做不到的。”許知魚已經靠著謝逸徹底睡了過去，此時似乎是覺得睡得不舒服，在他懷裏拱了拱。謝逸順勢換了個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旁邊人見狀立刻起哄：“哎，剛誇完，這就表現上了！”“你想表現都沒人讓你表現呢！”聽著周圍人酒後閑聊，謝逸伸手摸了摸許知魚搭在身側的手，有點涼。於是小心翼翼地脫掉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許知魚身上。“小謝照顧人這麽熟練，一看就是老手了啊！”聽著這話，謝逸心裏一凜。就聽那人接著問道：“小謝家裏有弟弟妹妹？”“有個小一歲的表弟。”見對方誤會了，謝逸順勢說。“那看來小謝也是個好哥哥。”笑了笑，謝逸不置可否，心道，要是給葉景程聽到這話，怕是要連發十幾條朋友圈，吐槽這個發言是瘋了。喝到盡興，大家互相攙著出了飯店。謝逸因為要叫醒許知魚，所以走在比較後麵。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包間裏也沒剩幾個人，謝逸才輕輕喊著許知魚：“知知，醒一醒，我們迴酒店再睡。”“恩。”許知魚眼皮抬了抬，很快又落了下去。見狀，謝逸失笑，抬手輕輕捏了下他的臉頰：“睜眼。”“睜不開。”半睡半醒的許知魚，講起話來黏黏糊糊的。“再不睜開，我可要親你了。”謝逸小聲說，“大家可是都還在這看著呢。”許知魚絲毫不介意，甚至歪了歪腦袋：“那你親吧。”喝醉的許知魚簡直又軟又黏人，謝逸看了看旁邊忙著打包的人，見沒人注意這邊，低頭親上了他的唇。“唔……”因為迷糊而忘了換氣的許知魚終於醒了，一轉頭便看到那邊的人正笑眯眯看著自己跟謝逸，當即紅了臉。謝逸倒是不在乎，隻是笑著問他：“醒了？”“醒了。”許知魚垂下眼去，把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謝逸，“我們走吧。”“再等會兒。”謝逸拉住他，“你剛睡醒，身上還有些汗，外麵夜風涼，坐一會兒再出去。”“是啊，剛睡醒出去的話容易凍著。”旁邊的人附和。許知魚點點頭，乖巧坐在椅子上等著。謝逸問：“餓了嗎？要不要再吃點什麽？剛剛你光顧著喝酒，都沒吃多少。”“不了，我不餓。”許知魚低著頭。剛剛睡得迷迷糊糊，思緒還不清晰，此時睡醒，醉酒的腦子裏又全是許清禾的事情。察覺他語氣裏低落的情緒，謝逸抬手，輕輕拍著他的背：“明天冉頤就迴去了，別想那麽多了，事情總會有個結果。”“我怕……”許知魚咬了咬下唇，“我怕她真的是我的阿姨。”“為什麽？你不希望她是？”“不……我隻是害怕，如果她真的是我媽媽的姐妹，那一定是發生了特別糟糕的事情，才會這麽多年都不聯係。連姥姥去世，連我媽去世……都沒有聯係過。”確實，謝逸覺得許知魚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但他還是安慰道：“或許隻是聯係不到了。畢竟那個年代，離開太久之後，想要再迴頭找一個人，不像現在這麽容易的。我沒記錯的話，姥姥他們搬過兩次家吧？姥姥去世的時候，通信也不發達，姥姥去世之後，想要再找就更難了。”“恩。真的會是因為聯係不到了嗎？”許知魚期待地看向謝逸。酒醉之後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似眨眨眼，下一秒眼淚便會順著眼角滴落下來。“會的。那個年代出去求學、打工之後就跟家裏失去聯係的情況太常見了。”抬手幫他把垂下來的額發捋了上去，順手在他額頭探了探，酒汗已經幹了，“差不多可以走了。”“恩。”謝逸跟屋裏還剩的幾個人打了招唿，拉著他起身離開。昏黃的路燈下，走著走著，謝逸覺得身邊的人似乎不太對勁，轉頭一看，許知魚臉上已經滿是淚痕，登時心疼不已。抬手替他擦去臉頰上的淚，謝逸把他抱進懷裏。“我想媽媽了。”沒有經曆過十幾歲失去母親的事，謝逸即便心疼他，也知道自己永遠無法真的理解他此時的心情，隻能緊緊抱住他，任由許知魚也緊緊迴抱住自己。初夏的季節，謝逸外套下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此時完全能感受到溫熱的淚正一點點將自己肩膀處打濕。哭了好久，許知魚才停下，從他懷裏離開，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淚，小聲說：“你的衣服濕了。”“不要緊。”謝逸看著他哭紅的眼眶，湊過去在他眉眼處輕輕落下一吻，“現在心裏舒服了嗎？”點點頭，許知魚道：“我果然還是喝多了。”之前許知魚以為自己已經對父母的事釋懷了，可是在酒後，在情緒最為敏感的時候，還是壓不下心底湧起的一陣陣悲傷。其實在看到葉瑤楓跟謝長峰，還有謝逸家裏那些長輩的時候，許知魚心底裏是有一絲嫉妒的。嫉妒他們闔家歡樂，嫉妒他們還有那麽多話可以麵對麵來說……“就算不喝酒，你也有難過的權力。”謝逸用外套把人包在懷裏，“在我麵前，不需要勉強自己。不管是什麽樣的你，都是我喜歡的那個知知。”“可是我都已經二十七歲了……還哭得這麽丟人。”“二十七歲怎麽了？就算是三十七歲、四十七歲，一直到八十七歲，想哭就哭。是個人就會難過，人難過了會想哭，這是生理機製決定的。我們要尊重我們的生理機製，不要強行去做違背本性的事。”“那我都沒見你哭過。”“因為我沒有難過到想哭的時候。”謝逸說，“我最難過的事情，在你麵前，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