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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有陣子,不曾有誰讓他產生這種緊張的心情。


    馮老先生不過一個淡淡的眼風掃過來,他立時便覺得有股冷意……


    茶是從容地喝著,他坐在堂裏看看這裏的人、看看外頭的景兒——都說「京油子、衛嘴子」,這兒從地界到人的氣質和他剛剛離開的北平很不一樣……隻不過他無心細品,心思都放在剛剛上樓的那位老人身上。


    外頭馮老先生的汽車停在路邊,衣著整潔的司機正趁著這會兒工夫在擦車前擋風玻璃……前兩天京津都下了大雪,路邊樹下都堆著厚厚的雪堆。還有頑童擎著火紅的冰糖葫蘆笑著跑過……他忽然想他的女兒了——囡囡還那麽小,還得些年月才能這樣玩耍呢……他心裏一沉,頓覺自己的心思跑遠了。


    茶樓裏閑談的人免不了說些時事,議論起來,意見不同,少不了爭執——他閑閑地聽著,有人在議論那場震驚中外的暗殺……議論紛紛的,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中未免有人拿詼諧幽默的語氣當傳奇故事講,聽著竟連腥風血雨的味道都淡了些。


    他再喝口茶,溫溫的,茶香冷冽妲。


    兩個大火爐燃著大塊的煤,堂裏被烘的暖和極了,四周圍都是茶客,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氣氛更是熱烈的很。


    他冷眼瞧著,到底是平民百姓的日子,再大的亂子,也擋不了他們喝這碗茶……


    李大龍進來告了座,先讓堂倌給他重新泡了一壺茶,再低聲說七少,此處還是不宜久留。


    他想想也是。況且要看的人也看了,也該走了。


    大龍看看他臉色,又說七少,情報官說據他們的線報,確實有過一個形容略似少奶奶的女子出現在馮家門口,但是並沒有跡象表明那女子就是少奶奶,也不知道她到底同馮家人有沒有接觸過。


    他點著頭。


    若真的是,也合情合理。


    大龍把情況匯報完畢,坐在那裏不出聲了。


    堂倌再過來送茶時,托盤裏兩把茶壺。


    他察覺,堂倌馬上笑著說這位先生,趕巧了,樓上馮老先生同鞏老先生昨兒在這兒打賭,賽馬場那玉麒麟是不是能七連冠,馮老先生輸了,今兒立馬兒拿出他新得的上好的茉莉雙熏,請在座的大傢夥兒一道品一品,先生您就是不愛這個,也嚐一嚐吧……


    他微笑著點頭,說原來如此,替我向馮老先生道謝。


    堂倌將兩壺茶都放下,笑眯眯地走了。


    他看看,堂裏的確是每桌都添了一壺茶的。


    大龍默不做聲地給他斟茶。


    他示意大龍給他來一杯那茉莉雙熏。


    李大龍遵命照辦,淺淺地斟了一杯給他送到麵前來。


    跟著的人都知道他不喝花茶的。以前在北平,多半客隨主便,出門見人,若是上了花茶,他也喝上一點。


    那日他端起茶杯來,輕輕一嗅,濃釅茶香撲鼻而來……已是隆冬,這般暖香的熱茶,入口一路從喉間暖到腳後跟。


    他不禁微微冒了汗。


    正預備喝第二口,聽一旁的人議論說馮老先生要走了。他沒有立即迴頭。茶杯握在手中,邊喝,邊品茶……跟馮孝章道別的熟人很多,閑聊幾句、打哈哈的也此起彼伏,笑聲就沒斷過。隻這樣聽著,這馮老先生在此地人緣兒也上佳……但怎麽從情報裏,分析不出來這點。他以為他必然是個古怪絕情孤僻殘酷的老頭兒……


    他將茶杯放好,抬頭時,馮孝章恰好站在他身旁同人說著話。


    老爺子麵上倒是不帶笑容,雖是尋常談天,也自有一股威儀。似是不經意瞥見他,目光稍一停,他便站了起來,拱手謝過老爺子的好茶。


    「不值一謝。」馮孝章開口講話,慢條斯理,望著他的眼神,湛湛然。「這位先生麵生的很,不常來吧?」


    他點頭。待要說什麽,老爺子隻對他點點頭,道一聲不擾,連帶著向一旁的友人道別,施施然離開茶樓。


    他目送老爺子上了自家的汽車離去,隨即結帳,帶著人直奔機場。


    那一見雖然匆促,到此時想起來,仍然清晰無比。連老爺子身邊的隨從人等,也都能想起來;也難怪馮永好見了他,總在畢恭畢敬之中,多一分熟稔……


    「……現在想想,老爺子那時候大約便心裏有數的。」陶驤輕聲說。


    雖然馮老先生這次見他都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意思來,但是他總覺得老爺子看他的眼神裏,是有些什麽的。


    靜漪的手臂環著陶驤的腰。


    她靜靜地聽著陶驤述說,並沒打斷他——就好像看著時間長河在她眼前緩緩流過……陶驤見她不聲不響的,託了她的下巴,道:「晚上吃飯的時候,父親出去了一會兒,姥爺和我多喝了兩杯酒。」


    「姥爺說什麽了吧?」靜漪看了他,問道。


    陶驤沉默片刻,說:「好男兒確當保家衛國,身先士卒。他年紀大了,不能親上戰場,也許有一日反而會成為拖累。但是若有他能做的,他不遺餘力。」


    靜漪點點頭,她慢慢撐起身子,伏在他胸口處,看了他。


    「他應是很看重你的。」靜漪想笑,這在她來說是很高興的事,可是就他們談話的內容來說,她又笑不出來。


    陶驤揉著她的下巴,微笑道:「我說什麽來著?」


    他於被底,勾了她的小腿,她滑膩的身子緊貼著他、魚兒似的簡直抓都抓不住了……他索性將她身子向上提了提。


    「靜漪。」他低聲,喉音暗啞了。


    靜漪微微張了口,輕咬在他頸上,隨即吮起來,越來越用力……她的舌尖酥麻。她抬手扶著他的麵龐,尋索著他的嘴唇——他的唇舌發燙……仿佛一直是火焰般的熱烈地散發著熱力的,又像是正在經歷一場高燒,難以退卻的高燒……燙的她又要開始迷糊了。可是他的嘴唇柔軟的出奇……綿軟柔和的,似乎是他身上唯一柔軟的地方……她貪心的很,簡直想把這柔軟全數都含在口中。


    她舔了下他的上頜,卻被他瞬間捉了舌尖,逗弄著、逗弄著……癢癢的。他的唿吸也並不重,噴在她臉上,也癢癢的。


    靜漪癢到忍不住笑,移開臉,依舊埋到陶驤的肩窩處。


    陶驤翻了身,將她壓實,懲罰她的不專心似的,將她的手握住,扣在身側,正要低頭親上去,靜漪看出來他的意圖,歪頭躲過去,低低地咕噥著:「就好好兒地躺著說說話」嘛……」


    「那換你說,我聽著。」陶驤微笑著,果然不親她的嘴巴了,而是向下方去,學著她的路線,親在她的頸窩處……陶驤看她長長的睫毛,蛾子的翅膀似的輕顫……他鬆了鬆手,揉著她的膝。忽然想起來,他問道:「還疼嗎?」


    靜漪怔了片刻,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麽。被他輕輕揉著膝,還是疼的,於是點了點頭。


    陶驤微皺眉頭,又問:「有藥油嗎?」


    「沒有呢。」靜漪看著他,燈光在他的發間閃爍著,幾線亮晶晶的銀髮更是耀目。她抬手勾了他的耳朵,指尖觸到他硬硬的發梢。「沒要緊的……過幾天就好了。」


    「家裏預備的一定有。明天記得要。」陶驤囑咐道。


    靜漪嗯了一聲。


    他怎麽變的這麽囉嗦呢,她都快要忘了那些他總板著臉一時給不了她一句半句話的時候了……可此時就因為他囉嗦,她心是顫著的、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自己的人,在他溫柔而又囉嗦的關心裏,一絲絲一縷縷變成一泓軟水,繞在他身旁……如果真能這樣,也好。


    靜漪就這麽溫柔地望著陶驤。


    陶驤看她半睜著眼,目光迷離極了……不禁俯身親她來——他的舌尖啟開她的唇齒,在她唇齒間打著旋兒似的,旋出令她眩暈的漩渦來……她心底藏著的火種像被瞬間牽了出來,熱力在體內肆虐,越來越壓製不住……燈熄了,眼前一片黑暗,而同時卻又像是點燃了焰火,黑暗中燦爛的焰火如花般綻放……她聽得到那炸裂聲,還有美妙的畫麵。


    當焰火漸漸熄滅,她終於聽見他低沉而粗重的嘆息。


    他們緊緊擁抱,久久不願分離……


    外頭雨落的急,嘩啦啦的雨聲仿佛能沖刷掉世間的一切塵埃,也能沖刷掉人腦海中的雜念……她就隻剩下一個清晰的念頭,於是她低聲呢喃:「別扔下我,牧之。」


    ……


    靜漪順利地翻了個身,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擋。


    整晚她不管怎麽伸展,總是會碰到同床共枕的那個人,這會兒不見了……她睜眼,發現被子被掩的密密實實的,床帳也落的嚴絲合縫。天已然亮了,翠色帳子上繡的鴛鴦,和枕上的遙相唿應,簡直聽得見它們的叫聲……她伸了個懶腰。


    這一覺睡的雖不久,卻極熟。


    「牧之?」她輕聲叫道。


    睡前她還硬要陶驤答應她,走的時候一定叫醒她的……他這會兒怎麽不在這兒了?


    「牧之?」她又叫了他一聲,還是沒有迴應。


    她停了片刻,幾乎是從床上一躍而起,劈開床帳便下了地。她站在地平上,舉目一望,屋子裏便是收拾過的樣子,甚為整潔……她一陣發慌,看到搭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已經給她準備好。她匆匆地抓了件襯裙套上,轉身便往後麵走——隻需探身一瞧,果不其然這裏也已經整齊如初,就連架子上她的化妝箱都擺放的規規矩矩……她換下的衣服,也已經疊好放在木盆裏。


    她有些無力地靠在門邊。


    看這樣子,他的確是悄然離去了。


    可他怎麽可以這樣不告而別呢……她鼻尖泛酸。迴來邊穿著衣服,邊想著他走之前,輕手輕腳地收拾妥當這裏——定是不想吵醒她,又免她覺得尷尬……她將衣服換好,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臉上有些浮腫的自己。


    她從前怎麽想得到,就是不久前,她還以為自己堅強的很,怎麽也不會這麽離不開他……


    好一會兒,靜漪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些——她走出這道門,還得笑臉對著長輩呢。


    有人來敲門,是馮家的丫頭來送熱水。


    靜漪問她們太太昨晚上睡的可好,答曰好的很,也是剛剛醒,正在淨麵更衣。她看了看時間尚早,去細細地洗過臉,薄施粉黛,頓時就容光煥發起來。連在一旁伺候她淨麵和收拾床鋪的丫頭看了都抿嘴而笑,說程小姐真好看……靜漪微笑。


    馮家的丫頭都知書識禮,進退有據。讓她想起先頭伴在母親身邊的翠喜翡寶,還有喬媽她們。她以為以母親的貞靜嫻雅,調教出那樣的丫頭不足為怪。如今看多了外祖家中的情形,便知道這些都其來有自。


    「外頭是不是預備好了要走了?」靜漪見丫頭們收拾著屋內的東西,並不像是急著收起的,問道。


    「還沒有呢。老爺說,用過早點再從容啟程不遲。」其中一個丫頭馬上迴答。


    靜漪點點頭,從首飾袋裏取了一對珊瑚耳環戴上。鮮紅的珊瑚襯的她臉色不錯,鴨蛋青色的旗袍在這陰雨天裏也讓人看了心情舒暢些。她撫著耳垂,推開窗子——雨已經停了,院子裏的梅花經過一夜雨水洗刷,愈加硬朗多姿似的……微風輕拂,老梅新芽,樣態極美。


    廊下有細碎的腳步聲,她定睛瞧時,是陳媽從上房出來,看見她,忙福了福,說聲程小姐早。


    靜漪點頭微笑。


    陳媽迴了身,將門向兩旁推開,轉身向內,輕聲說著您留神腳下。


    靜漪怔了下,隨即便看到外祖母從房內出來了——由丫頭婆子攙扶著,顫巍巍邁步跨過門檻,大襟襖馬麵裙是一色石青,金線挑繡,既富麗又雅致,端的是好看……隻不過病體初愈的緣故,額上雙龍戲珠的勒子顯得臉色越發的白,但遠遠一望,已知她精神甚好。


    馮老夫人望過來,看到靜漪看向自己是發了呆的模樣,在廊下一站,對她招手示意。


    靜漪微笑著出了房門,過去挽了馮老夫人道:「怎麽這樣早就起了?」


    「臥床多日,再不起來活動兩步,怕是這把老骨頭要酥了。」馮老夫人看著靜漪,很滿yi她氣色甚好似的,微笑著,「來,跟我前頭看看去……」


    靜漪想著外祖父昨夜醉了,此時未必起床,想讓人去問問,還沒開口,就聽外祖母說一早馮大管家就讓人進來說,老爺吩咐他們早些收拾好行裝,待用過早飯,也好啟程。


    「這會兒怕是早飯也預備好了呢。」馮老夫人說著,帶靜漪一道往外走。


    靜漪看地上濕滑,攙了外祖母愈加小心些走著。一行聽著外祖母同她說著話,一行走出了內院。


    前院抄手遊廊裏堆了好些皮箱。馮老夫人便說雖說從天津走的匆忙了些,老爺仿佛是早有預備,家裏一些細軟,尤其是他多年藏的書畫,幾乎一件不落地都帶了出來……「不過,老爺打定主意,將來是無論如何都會還家的,這些愛物帶著,現在無非是免些相思之苦罷了,迴頭仍物歸其位。」馮老夫人嘆道。


    靜漪微笑著,聽外祖母說著這些。


    「姥爺的藏品必然都是精品,這些年的心血當然捨不得。」靜漪輕笑。幼年雖不懂鑑別,在馮府已經見識過許多驚世之作。在此後多年中,總覺得那段短暫的時光受益匪淺。少有人能有那般幸運的。


    馮老夫人說:「又沒有旁的樂子,唯有寄情書畫罷了。」


    這話聽起來便有點淒涼,靜漪心裏有些許難過。待要說什麽,就看到林之忓從外頭進來,看到她們祖孫二人忙過來問安。


    靜漪看他手上拎著個大食盒,問是不是出去買什麽了。


    之忓答曰是老先生晨起出門遛彎兒,看到街邊早餐館子裏的吃食很新鮮,食用著眾,讓逐一買些,帶迴來當做早點的。


    靜漪驚訝地看著他,待要細問,就見從大門處進來幾個人——外祖父馮孝章、父親程世運……走在二位身後的是陶驤。


    在看到陶驤進門的一剎,她心仿佛懸在半空的石頭落了地似的。


    看到她,陶驤微微一笑。也隻是微微一笑,走在前頭的程世運說了句什麽,他忙應著。


    靜漪便望著依次穿過院落中的他們,心情難以言喻——老而彌堅的外祖父,年富力強的父親,意氣風發的丈夫……如今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們。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同時出現在一處、還是談笑風生的。


    她看到陶驤站下了,四海追上來。他轉過身去,背對了她這邊……她也轉身,看著同樣注視著那邊的外祖母。


    馮老夫人輕聲說:「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一日……」


    靜漪輕輕擁了她。


    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但是她知道這樣一日,不止今天,在往後的許多許多日子裏,也都會是這樣的……


    馮孝章上了台階,看到夫人氣色好很多,難得溫和地過來親手攙了她。程世運也過來,向馮老夫人問安。馮孝章趁此工夫,吩咐人擺了桌子,向夫人解釋是他們在街上買了新鮮的當地早點,要她們也都嚐嚐新鮮,此地風味,必定與京津迥異,無論如何在離開前要品嚐一番的……待要進門的一刻,又站下,迴頭望了望落在後頭的陶驤。


    靜漪站在最外側,已經看到陶驤快步過來——她隻需一看他的眼,就知道他定是要馬上離開了。


    果然陶驤站定,立即對長輩們說對不住,他得即刻離開了。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看靜漪,靜漪也將目光移開,看著外祖父母和父親——除了外祖母麵上有些不舍之色,外祖父和父親都極鎮定,仿佛這僅僅是日常的道別,而陶驤就是出門去辦公罷了。


    馮孝章點了頭,說:「多加小心。」


    都沒有多餘的話,等陶驤敬禮離開時,程世運說:「靜漪替我們送送牧之。」


    陶驤看了靜漪。


    靜漪應了句是,待陶驤轉身,她也同外祖父他們微微躬身行禮,隨他而去……


    馮老夫人不忍看,由陳媽攙著,先進了房。


    馮孝章和程世運並立廊下,看著那對小兒女離去。


    馮老先生抬手撚須,淡聲道:「依我看,世運,你總算還有一樣好處。」


    程世運不知他是何意,但料著不定是好話。


    這老爺子,就是同著小輩陶驤,對他也時常不假以辭色……


    「咳,挑女婿的眼光還是有的。」馮孝章說完,一抬腳,邁步進房門。


    程世運怔了一會兒,啞然失笑。


    「老爺,馮老先生請您入內用飯。」之忓出來,見自家老爺含笑而立,忙說。


    程世運又看了眼外頭——靜漪隨著陶驤,尚未走出院門去……


    陶驤跨過石檻,見四海已經先出了大門,他站下來,看了靜漪。


    她鏡片後的眼睛,難掩哭過的樣子。


    「我以為你就走了,都不和我說……」靜漪小聲說。


    「我答應你的,怎麽會呢。」陶驤微笑。


    「那你……走吧。」靜漪挽了他的手臂,要送他出大門。


    陶驤站著不動,說:「就送到這吧。」


    靜漪張了張口,陶驤將帽簷一掀,迅速給她深深一吻。


    然後他將軍帽扶正,低聲道:「迴去替我親親囡囡。保重。」


    「我和囡囡等你迴家。」她說。


    他緊緊地抱了抱她,毅然轉身離去。


    靜漪追出門去,眼看著他的車子唿嘯而去。


    耳邊忽有隆隆聲響,她立即分辨出這是飛機的轟鳴聲。


    門邊的守衛立即請她進去。


    她邊走,便仰望。半空中確有鐵蜻蜓般的戰機飛過。但戰機飛的夠高,她看不清標記。這轟鳴聲頓時讓她覺得緊張起來,好像眼見著炮火紛飛。虛幻的炮火中清晰的是陶驤的背影……她站下,迴頭望了一眼他們剛剛分別的地方。


    他的擁抱,餘溫尚存。


    她抱了手臂,仿佛又同他緊緊擁抱了……


    ************theend***********


    ————————————————


    親耐滴大家:


    完結。內什麽,章節(3-12)都是「中」,忽略這計數方式吧……


    另本周五早上開始更新番外之。說明參見前麵,在此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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