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寒風刮過,有絲涼意。


    “憶兒——”簡修突然醒來,夢到憶兒摔下了懸崖,而他來不及相救,害怕的醒了過來。


    自己還是一個人,孤獨的處在深山裏。四周都是樹木,看不到邊。


    還沉在剛才的夢裏,簡修無聲的難過,不該有的淚竟然蒙了雙眼。


    他不知這是第幾次想她而難過的心痛,擔心她而自責的揪心。


    再一次,他又丟了她。


    簡修不知自己睡過去多久,樹林裏陰沉沉的,看似天要黑了。


    他想從草地上站起來,怕耽擱時辰,憶兒真遭受了什麽意外。可是,身子一動卻感覺身上的傷口痛的鑽心。


    那個女人的銀針太厲害了,隻逼了他幾道穴位,害的他無法行走過多的路。要不是費力拔出銀針,簡修還不知自己會不會死過去。


    這一次,他真的害怕死,怕自己死了,憶兒怎麽辦。害怕自己保護不好憶兒。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到能讓憶兒一生平安無事。


    憤怒的一拳錘在地上,卻隻是一點力氣,他此時身體過於虛弱。


    “好巧啊,大人。”突然一道女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簡修抬眸見竟然是玄月,那個從大牢裏自己放出來的女人,一身淡藍色的衣服隨風飄揚,後背挺直,定定的看著他。


    簡修一臉茫然的說道,“你怎在這?”


    玄月沒有說話,而是蹲下來身,瞧著他胸肩上浸有血跡的衣服,“你受傷了?”


    簡修下巴動了動,接著就淡淡的說道:“一點小傷。”


    小傷?玄月愣笑,小傷臉色會蒼白?看著都無力站起的模樣,這也是小傷。


    “別逞強了,讓我看看。”玄月一笑,伸手就去扯簡修的衣襟。


    簡修想拒絕,可是真的無力。是,從昨日起就未用過食,加之傷勢不輕,哪還有力氣。玄月帶力扯了一把,將簡修的衣襟拉開,胸肩上幾個針眼紅腫。一見這傷,玄月立即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心中一怔,神色微閃。


    “幸好未有毒。”玄月不自覺的突然說道。


    簡修凝眸看她一眼,玄月忙嗬嗬傻笑了下來掩飾自己太懂鳳青蘿的銀玉針了。


    簡修將自己的衣襟整理好,深邃的眸不便再看玄月。


    “喝口水吧。”玄月從自己的布帶包裏取了一個不大的水袋。


    簡修遲疑了下,還是接過喝了一口水,微微抬眸的看向了上方的天空。


    再將視線慢慢轉移到了愈發幽深的林子,隨處可見參天大樹,更是增添了幾分詭異。


    “這是哪?”簡修問起,他也不知自己如何就走進了這處林子來。


    “深山老林啊,你不是看見了。”玄月輕笑。


    簡修想站起,可是身體微顫顫的,玄月忙按住他,“你還是前吃的東西吧,我看你全身沒勁。”


    簡修被她按住又坐在了草地上。


    “我這裏有些糕點,饅頭,湊合著吃吧。”


    簡修看了眼並未想接。


    玄月認為簡修擔心她下毒,隨手拿起了一個饅頭,大口的吃了起來。


    簡修這才咬了一口,隨意才慢慢將那個饅頭吃了。肚子裏進了食,人確實也精神了些,氣息也微好了些。


    玄月漫不經心的說道,“起來,我扶你走。”說著,再次去扶簡修。


    簡修還是沒讓她碰,自己扶著背靠的樹站起來,運了運氣,恢複了一些力氣。


    玄月自主的走,簡修漫步跟在身後。


    往山上的路蜿蜒曲折,周圍不知道什麽花朵的味道,很香很淡,聞著十分的舒服,玄月走在簡修的身邊,生怕他因為身體不適從山上摔下去。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簡修頓時眉頭緊皺,滿懷敵意的看向了玄月。


    玄月癟嘴一笑,“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從這上去有個屋子可以讓你休息下,恢複身體。”


    簡修沉冷的一慣的漠色,不明白玄月的用意,不過隨時都保持著警惕。


    沒過多久,天色就更暗了,幾乎是看不清稍微遠一點的東西。


    周圍的氣氛也在無聲之中變得緊張起來,哪怕是玄月和簡修一起,玄月都提著神。


    越是向山上就越是覺得冷,冷得像是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暗處,參天大樹之端,一抹淺紫色的身影正臨風而立。夜色之中,大樹已經將其身影給全部遮住。此人深邃的眸子深處有著無盡的疑惑,不明白玄月為何要救下這錦衣衛。


    這人是安逸,行如塵座下的一個重要人物,可以說是行如塵的情報員。他那眸子緊落在了樹梢之下,麵色蒼白的張簡修身上。


    今日其實老早他就已經跟住了張簡修,隻是一直沒有現身,在暗處關注張簡修的動靜。


    此刻的天空電閃雷鳴的,一看就是要下雨了。安逸也不再管玄月的行為,飛躍離開。


    玄月攙扶上簡修的手臂,想扶他走快些,卻不想男人不讓她近身,輕輕摔了摔手臂。


    玄月氣的一愣,癟了嘴巴,失笑道,“張大人,再不走快些就會淋一身雨了。”


    簡修聞言眉頭微蹙,一聲冷言,“你帶路,我自己走。”


    好,這樣也行。玄月再次癟了下嘴,走在簡修的前麵。


    就在看到兩顆大樹相臨中有一個茅屋時,天空嘩嘩啦啦的下起了雨。玄月加快了步伐,迴眸見簡修也提快了腳步,隻是男人因身上的傷,麵色更加難看了。


    幽靜的茅屋如深山林中的鬼屋,沒有一絲亮光,顯然是廢棄的。


    玄月推開茅屋的木門時,迎風吹起的灰塵都能嗆到人。但為了躲雨,為了夜裏有個地方安宿,還是走了進去。


    簡修依然警惕的把著他的刀,隻要出現突發情況,他的刀會快速劈去。


    不過,除了他兩人,屋子裏沒有唿吸的活物。簡修放心下來,坐在一張長凳上,再次運了運內氣。


    玄月在屋裏看了一遍,隨後點上了屋堂裏的油燈,迴眸見簡修眉頭緊皺,因為寒冷,此刻嘴唇發白,全身在輕微的顫抖,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胸膛。


    “大人你的衣服都濕了,不如脫下吧,我給你烘烘。”玄月關心道。她看著簡修,眼中有些愧疚,臉上卻滿是真摯。


    簡修睨了眼玄月,未作聲,當沒聽見。


    玄月又是一愣笑,自己從屋前擺放材火的草棚下弄了幾塊材火,在堂屋裏的地坑裏將材火點燃,然後才走近簡修,看著他,“你過去吧,我給你點了個火。”


    玄月並不想和這人有什麽接觸,免得生出什麽幺蛾子。可是,他的傷很明顯是鳳青蘿所為,幫幫他也算是感謝他將她從北鎮撫司的地牢放出來。但她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這次應該算是他欠她的恩情才對。


    “多謝!”簡修看了一眼火堆麵露輕笑的說道,然後自己起身走了過去。


    玄月不扶他,隻是跟著他一前一後走到火堆前,兩人圍著火堆坐在木凳上,讓身上的衣服快些幹。


    簡修閉著目,不聽不看,完全無視身邊玄月的存在。他隻想盡快夠力氣走出這林子,隻想天快亮,好去尋找憶兒。


    ————————————————


    是夜,整個京城的主幹道上燈火通明,逛夜市的人也不在少數,可相府裏以及尋找柳飄憶的人卻站了大部分。


    柳飄憶的失蹤再次驚動了不少人,沫昌黎的甘霖園,留了兩個看門的,都出動了,連沫昌黎也一直在外尋訪。


    允修帶著相府的護衛出了京城,在郊外尋起。


    潤澤玉也聽到了消息,讓容弦帶著府裏的人也出去尋找。


    簡修未迴,北鎮撫司的錦衣衛也摸不清頭緒,在得知柳飄憶失蹤了,才明白過來。幾十個錦衣衛也出了城,不過卻是去事發地拱北城。


    京城以及京師附近怕都是尋找這對夫妻的人。


    京城近郊,允修總覺得有人跟著他,轉頭看著四周,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可他用心觀察卻又未發覺有誰,允修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允修疑惑的沒錯,確實有人跟蹤他,不過目的確是隨著他找到柳飄憶,然後殺了柳飄憶。


    而這些跟蹤者是宛修再次的命令,讓何保林拿銀子雇的人。


    得知柳飄憶再次失蹤了,宛修又覺得機會來了,竟然機會放在眼前,她不想錯過。


    除掉柳飄憶是宛修的心願,隻要柳飄憶存在世上,宛修擔心淩希南總會心裏有她。


    當然,宛修再一次看清了淩希南,在柳飄憶失蹤的消息傳出來,她暗裏讓下人打聽淩希南的動靜,卻不想真如同所想的。淩希南真的因為柳飄憶的失蹤也出了府,是尋她去了。


    因為這樣,宛修要除掉柳飄憶的心更加堅定了。


    夜深,淩希南一直沒停,他也去了拱北城。隻是他找他的,並不和錦衣衛一路。


    金橘兒陪著他,淩希南本不打算帶著她,可金橘兒一定要跟著,淩希南也隻好隨了她。


    尋了半日都未曾休息一步,見到客棧,金橘兒擔心淩希南的身體,便好心勸道,“三少爺,要不您休息下,等天亮了再找吧。”


    夜深也找不出什麽來不是。金橘兒滿眼都是期望淩希南停下來。


    一直沒有柳飄憶的消息,連簡修也不知在哪,淩希南的心在漸漸地下沉,好像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一樣。他無力的坐在了客棧門口的石階上,一臉的茫然。


    客棧裏的夥計見狀,出來問候,“客官可是要住店?”


    淩希南依然自顧沉在自己的情緒中,頭都未抬。金橘兒沒辦法隻好讓夥計準備些飯菜,強拉起淩希南走進客棧。


    “吃點東西,少爺您才有力氣繼續找啊。”金橘兒隻好這般激將。


    金橘兒或許說的是對的,淩希南這才在客棧的大堂桌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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