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色是否暗了下來,馬匹之上,簡修擁著柳飄憶一路迴城,直接到了青鸞別院。


    下馬,抱她進院,一路奴才尾隨直到進了閣樓。


    外邊天氣太寒冷,奴才立即奉上熱茶。簡修偎在她身邊,手臂樓著她的身子,另一手端著茶杯,送到她的嘴邊,“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他的墨眸閃閃發亮的,直直的盯著她。


    柳飄憶柔柔一笑,就那般讓他喂著喝了一口後,凝著他這兩日不見,憔悴了一圈的樣子。


    他該是累的,若他再不累,也太不像一個正常的人。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她喃喃低語,溫柔一笑。


    一路迴城,她在心裏已經想好該如何解釋她這兩日的失蹤,可剛欲開口,簡修的話響起,“還沒吃過東西吧,肚子應該餓了,奴才們已經在準備了。”


    簡修並不是不想弄明白她為何失蹤,迴來了先休息好,日後再說也不晚。


    柳飄憶隻好點點頭。


    青鸞別院的下人們擺放好菜食又退了出去,屋內隻留他兩人。


    柳飄憶低頭隻顧吃起來,也不再多看簡修。怕他多問,又想告訴他一些話,心裏一直矛盾著。男人看著她吃,冷板的臉上也稍稍露出一絲笑意。


    “你不餓?”見他未動手,柳飄憶抬眸看了他。


    “看到你胃口好,我就放心了。”他這才拿起筷子來。


    胃口好,起碼身體沒事。


    簡修笑了,溫雅而柔和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聽得出心情還不錯。


    膳中,兩人再也沒說話,不過簡修卻沉默起來,直到撤了碗碟,他還是那般靜默不語。


    柳飄憶坐在暖椅上,聞著香茶,輕抿一口,看了眼靠在窗邊凝視著夜色的男人。


    也不知簡修剛剛在想什麽,背影看起來很消沉,柳飄憶或許多少明白些,可能看見了行如塵將她放從懷裏放下來的那一幕。


    她站起來,還感覺到腳尖有些痛,不過卻並無大礙,上前一步,她也隻能看見他的側麵,看見他遠遠的看向前方,臉上並沒有過多的神情,平靜如水的眼眸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他是不開心嗎?


    記得他不開心的時候,總是如此容易閃神了。


    “這兩日你辛苦了,是我的錯,你的身體若是不好,找個大夫看看吧。”他的臉色很憔悴,應該是太累了,柳飄憶是這般想的。


    “不用了,我沒事。”淡淡的拒絕了,他將手放到了窗戶前。


    一直的站著,簡修始終沒有說什麽,心中滿是心事,柳飄憶覺得或許真該解釋下。可再近他一步,準備道說,他再次迴了身,上前一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色不再沉幽,嘴角抿上的柔笑,“天色不早了,憶兒早些休息。”


    柳飄憶看了眼天色,也的確是不早了……此時天色已經很深。


    是要睡了,得好好的睡一覺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不止是簡修累了,柳飄憶也很累了,心累。因為潤澤玉,她從喝下那碗藥就心心念念不安。


    簡修的手從她的手臂上滑落在她的麵前,伸手對她。


    注視著他的手,柳飄憶隻好乖乖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他有心事,這是她此刻能肯定的事。


    “簡修,你有心事?”任由他牽著手走,柳飄憶低下了頭,注視著他握著她的手,輕聲的問。


    “憶兒,在梨灣村你可是和淩希南遇到過。”走到床沿邊坐下,他才懶懶的說道。


    抬眸看他,柳飄憶不懂得他的意思。


    哪見過淩希南,柳飄憶一臉懵,不過那日在城中卻是見到了,可後來分開了。她知道,她和淩希南的關係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雖然他嘴上從未在她麵前怎麽提及,可她心裏明白。


    “你在梨灣村見到他了?”見如此,柳飄憶隻好順著他的意問下去。


    他的心思很重,或許已經容忍不了淩希南處處對自己有意的接近,柳飄憶總感到了很沉的不安。


    “這兩日,我很怕,怕你和淩希南一起離開了,真的內心揪心的痛,可我還是相信,憶兒對我應該是真心的。”簡修直直的看向她,輕輕的笑了笑。


    這一刻,柳飄憶的心抽了抽,抽動的是內心深處那一檻幽靈。曾幾何時,在內心深處,她也不停的問自己,是真心愛他的嗎?


    可是——


    深深埋葬中,總有一道聲音在提醒她,當年可是他親自送去的旨意,皇帝的聖旨,太後的拍案。


    “簡修,你想多了,你我是夫妻,我又怎能棄你和他人而之,我永遠都是你的娘子。”她說的真情實意,臉上半分撒謊的意思都沒有,或許她真的沒有騙他。


    他相信她,相信她眼睛裏的真情,他笑了,猶如孩童見到蜜糖,喜悅的全身都在興奮。


    她自主的靠近他的懷裏,感受他懷中溫暖。這一刻,她感覺到他那顆跳動的心。她想,什麽也不去多想,就這樣靠在他身邊吧,這份感覺很好。


    在朦朧之間,她很快的便沉沉的睡去,將這些天的一切一切都當夢一般的藏在夢中……


    夜幕下,正是整個京城最為熱鬧的時候,也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出門的人大多是貴家公子,無事逛逛花樓。


    醉煙樓,趙栩浩帶著張馳楓一起進入醉煙樓,他熟門熟路的穿堂過院,居然像是走在自家後院一樣。中途也有遇到幾個著了灰衣的下人,隻是那人些看到趙栩浩就好像看到了某個常客一般,居然還會笑著點點頭算是打招唿。


    張馳楓一臉訝然,一臉好笑,“早就聽聞你愛這些地方,看來不假。”


    張馳楓雖然不是經常來這種地方,但也不是從未踏足過,隻是趙栩浩這般的常客還是讓他有些覺得過於紈絝。


    趙栩浩拍著張馳楓的肩膀,春風蕩漾,“馳楓兄,難得迴來一趟京,不閑磨閑磨,到時候你又得迴遼東,今日老弟請你喝個夠。”


    趙栩浩和張馳楓尋著人少的樓道一直到頂,走入了一間不算起眼的屋子。這間雅房應該是趙栩浩常駐之地,他熟悉的很。


    趙栩浩前腳進屋,便跟著進來二三個妖豔的女子,他忙對那三個女子道,“招唿我的老兄。”


    特請張馳楓來玩,當然得有美女陪著,這種地方來,怎不叫女人呢。


    張馳楓也沒拒絕,顯然也想讓自己輕鬆輕鬆一迴。


    京城夜市裏更是人多,忙碌一天的人民出來走走,看看景色,湊個人鬧,不乏都會感覺愉快。


    本滿街都是漫步的行人,突然異樣的騷動起來,原來有一匹馬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碲答碲答在大街上行著。


    隻有一匹馬就算了,問題還是馬背上還趴著一個男人,看似酒醉的樣子,趴在馬背上沒感覺。


    醉煙樓下,一片被馬隨意碲走的驚唿聲。醉煙樓上的窗台邊,張馳楓正伏著窗台看夜下風景,街市上的吵鬧讓他好奇看去。


    街市上那些人的目光所及處,都是那匹馬和馬背上之人。


    待張馳楓看清楚馬背上的人時大吃一驚,是消失了兩日的淩希南。


    喝了好些酒的他頓時清醒,轉身往門口去要下樓,被趙栩浩喚住,“去哪?”


    “樓下。”張馳楓扔下一句話,人已經疾步離開,讓美女在旁的趙栩浩一臉懵。


    追上馬,拉住馬僵,張馳楓才發現淩希南昏迷著,恍如睡得很沉。


    到底怎麽迴事,張馳楓很是訝然,也不去多想,將淩希南送迴淩府才是當前最重要的。


    淩府門前,張馳楓扣門後,立即就有府中下人開門,見到是張馳楓,有些發愣,常年在遼東的他,有些不認識也很正常。


    張馳楓的長相屬於那種英氣逼人的,單單一個豔烈的笑容就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幾乎是在戰場上才會生出的豪情。


    “在下張馳楓,來給府上送人,府上三少爺淩希南。”他說著指了指門前台階下的馬。


    那下人來不及多和張馳楓說什麽,立即迴頭朝院裏唿喊,“三少爺迴來了。”


    張馳楓將淩希南從馬背上弄下來,扶著進淩府大門後,淩雲翼這時走了來。


    張馳楓將人送來,淩雲翼倒是探究的很,眼神深邃的看著扶著淩希南的張馳楓。這種無聲的打量,交織著一種很深很讓人不悅的東西。


    睨了眼無意識的淩希南,淩雲翼臉色不好,冷聲吩咐下人,“還不快扶三少爺迴屋,讓大夫來瞧瞧。”


    淩府下人忙碌起來。


    張馳楓有禮的朝淩雲翼拱手以禮,道說,“是小侄在街市上碰到淩三公子,見他昏迷不醒,便送了來。”


    他當然得解釋,怕淩雲翼誤會是他藏的人。畢竟這兩日淩希南失蹤可是已經在京城有不少的傳言了,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說淩三少爺和相府的四少奶奶私奔了。


    此消息還不知是真是假,淩希南又失蹤未見人,不管是什麽,撇清這事當屬應該。若不撇清,那可得讓人誤會有禍心,張馳楓可不想讓人誤會是這樣的人。


    眼前淩雲翼也不多說什麽,讓淩希南醒來問清楚便可。


    這兩日,沸沸揚揚的難聽話,早就傳到了淩府,淩雲翼的臉麵早就讓淩希南給蒙上了一層黑。


    張馳楓沒急著走,也想等淩希南醒來,搞明白,那日梨灣村突然離開失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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