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十裏多外梨灣村。


    淩晨天空,夜還很黑沉,突然吹起了大風,風吹得窗戶框框作響。


    睡在床上的村婦被風驚醒,被窗戶未關好的敲打聲震驚。村婦將牆角那盞已經生鏽的油燈點燃,一手端著油燈,一手小心嗬護


    著燈芯,不讓風將油燈吹滅了。


    “今夜的風真大呀,希望明日雨別這麽大。”村婦一邊抱怨著,一邊去將那扇木窗關起來。


    等木窗關好了,村婦才將手裏的油燈放在裝衣服的木櫃的頂上。


    她小心將油燈放好了,才轉身過來看到已經醒來的女兒說道:“白蘭啊,你最怕夜裏打雷了,今夜這場雷雨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停,點著油燈睡覺,你就不用那麽害怕了。”


    昏暗的燈光打在村婦的臉上,將她一臉的母愛光輝照亮了。


    原來母親起床關窗點燈都是怕她睡不好,怕她害怕。


    白蘭用手去揉鼻子,因為母親的這一舉動感動得她鼻子有些發酸。


    作為女兒的白蘭很是疼愛母親,立即道,“母親,女兒已經睡醒了,睡不著了,女兒去花棚看看花。”


    風在門外唿嘯著,不太穩固的木門與木窗被風吹的哐當哐當的響,還有風從牆壁間的縫隙穿透進來,把油燈上那豆粒大的火焰吹得一晃一晃的,幾次差點滅掉。


    白蘭從木床上起來,穿好了衣服,看了眼那快要被風吹滅的燈,睡意早就全無。


    村婦一把將女兒拉住,道:“白蘭啊,你怕打雷就別出去了,我去廚房取火炭。”


    白蘭笑了笑,迴答:“放心,打個雷而已,要是我的那些花被雨水淋死了,那咱們就虧大了。”


    村婦道,“花棚上都蓋了茅草,不會淋死的,這麽大的風還是別出去了。”


    屋裏,就在母女倆糾結出不出去時,突然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寒風從門口吹進來。


    母女倆同時驚訝的看過去,見黑夜裏出現了一個人影,恍似鬼魅。


    白蘭驚叫一聲,那村婦更是嚇得呆住。


    “叫什麽!”門口出現的人突然開口說話,“想死就叫。”


    在微弱的燈光下,母女倆這才看清楚是個女人,一雙冷冽的雙眸盯視著她倆。這話一出,這母女倆頓時滿臉的冷汗。


    經過一夜的寒風雷聲,雨下了,可隻是陣雨。天亮後,天空仍舊是透明的湛藍,上麵漂浮著白色的雲朵,燦爛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大地上,鳥兒輕輕飛舞著,鳴叫著,樹葉上的白雪在融化。


    清暉園,一早簡修去早朝了。柳飄憶坐在暖炕上看著華櫻整理屋裏,擦抹桌麵。突然,這個時候,房間的窗台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柳飄憶感到好奇,起身打開窗查看。


    竟然是盤須老道的那隻綠色的鸚鵡來到了


    她的窗台邊,就站在窗台邊沿。


    平時都不去管她的這隻鳥,它自己經常飛走,又知飛迴來,而且自己還會找食吃。


    這次飛走,柳飄憶感覺好像有一段時日了,也不知它飛去哪了。


    見到它,柳飄憶頓時很開心,伸出手來,鳥飛到她的手臂上,撲騰著翅膀。


    走到桌邊,柳飄憶坐下來的時候,鳥兒也從她的手臂上飛落在桌台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到她,鳥嘴裏吐著一句簡短的話,“娘娘……娘娘……”


    娘娘?柳飄憶詫異,娘什麽娘啊?


    被鳥兒吐的鳥語,柳飄憶心情大好的笑起來。


    春琳和華櫻看著也都忘記了手上的動作看著那有趣的鳥喜悅的笑著。


    下了早朝,皇帝才去用早膳,用膳時,周安親自從禦膳房裏端來一個湯送到皇帝的麵前。


    朱翊鈞滿眼疑惑,“你個禦書房的太監去禦膳房做膳去了?”


    周安低頭忙應,“奴才近日學會了一道湯,想讓皇上嚐嚐。”


    皇帝嘴角一笑,“禦書房伺候的好好的,怎麽,想調開去禦膳房啊?”


    周安忙恭維道,“奴才在禦書房很好,隻是奴才見到這湯時,就想到了皇上,想讓皇上也嚐嚐美味。”


    周安哈著腰身又道,“這湯皇宮裏是喝不到的。”


    這話讓皇帝好奇,凝了湯缽子一眼,“打開看看。”


    皇帝麵露好奇想看看周安到底在耍什麽花樣,眼神一直盯著周安將湯盛出來一碗放在自己的麵前。


    湯碗裏紅紅的湯很濃稠,顏色惹眼,香味撲鼻,確實引起了朱翊鈞的好奇心,他立即用勺子,嚐了一口。


    一口羹湯入口,朱翊鈞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上勺子,驚訝太美味,於是又嚐了一口。


    皇帝這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被周安盡收眼底。


    “什麽湯?”皇帝抬眸問道。


    周安含糊一笑,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直到皇帝有些不耐煩了,才笑眯眯地的


    道,“皇上,怎麽樣,這湯可合了您的口


    味?”


    朱翊鈞裝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湯確實是好湯,隻是哪來的,皇宮裏並沒有禦廚會做這湯,你跟誰學的?”


    周安微微一笑,“這湯的材料來自民間,奴才從城郊梨灣村得來的。”


    “梨灣村?”皇帝訝然。


    “是,皇上,這湯名喚桃花香露,是梨灣村的種花女白蘭姑娘所特製的。也隻有她會做這湯,奴才今日獻上的是白蘭姑娘做好的,奴才要了一份帶迴了皇宮,熱過後才奉上來給皇上喝的。”


    周安下意識的凝了眼皇帝的神色,見皇帝很感興趣的聽著,又繼續道,“皇上若是在白蘭剛做好的時候趁熱吃,那味道比這還要好。”


    朱翊鈞皺著眉又一次仔細端詳自己麵前


    碗裏的湯羹,沒經過思考立即道,“周安,陪朕去一趟梨灣,朕要見那白蘭姑娘。”


    “皇上,現在就去?”周安假裝再一次確認。


    皇帝奈不住性子了,就想看看那會做湯的女子長個什麽樣,“還等什麽,讓人來伺候朕換身衣袍。”


    周安嘴角不自然的晃過一抹笑後,躬身道,“梨灣在城郊十裏多外,皇上還是讓指揮使大人帶些錦衣衛護衛一同前往護安全吧。”


    皇帝擺手心癢的忙道,“那還等什麽,去把張簡修給朕宣來。”


    京城大街,柳飄憶在丫鬟春琳的陪伴下在商鋪逛逛。想買樣精致的頭飾好在太後的壽宴上佩戴。


    看了一家還算滿意了幾樣,準備又去別家看看,剛走出店鋪門口便見街道上的行人裏,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蘇青山,他的腳步很快,往城門口去。


    她又不眼拙,又怎麽會認錯人?


    蘇青山去城外,幹嘛?


    柳飄憶突然想起今日用完早膳時,她屋子的窗口被人飛進來一支飛鏢,飛鏢上插了一張紙,紙上有寫給她的信,她看後立即燒了。


    懷揣著疑惑,柳飄憶正陷入沉思,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憶兒,在想什麽如此低沉?”


    聲音裏帶著淡淡的疑惑,柳飄憶挑了挑眉,聞聲迴頭,是淩希南不知什麽時候


    站在了飾品鋪門口。


    柳飄憶輕笑道,“沒什麽,隻是剛才在這飾品鋪裏看了好幾樣精致的頭飾,在想買哪一款。”


    可她剛才明明在朝過往的行人裏眺望,似看到了誰?


    淩希南正在陷入思考,卻並沒有發現,自己長時間看著柳飄憶發呆。


    柳飄憶卻是有些不自在了,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淩希南,怎麽了,你怎麽一直看著


    我?”柳飄憶問道,心裏有些擔心他剛才看到了自己在望蘇青山,讓他疑惑,才這般詢問。


    柳飄憶這一聲直唿他的名字,瞬間把淩希南的思緒拉迴現實中。


    他搖了搖頭,輕笑著敷衍過去,同時心裏在有些暗暗自喜,她對自己語氣恍如似當年。


    城外,雪還未融化,陽光雖好,可到處還有白色。泥混雪的道上一匹馬上馱著個少女,少女見到一處還未融化的積雪,白嫩嫩的甚是好看。於是下馬跑進雪裏,不怕寒冷用手抓起雪來。


    女子未察覺,道路上同行而來一匹馬,馬背上的男人見到女子的瞬間愣了愣神,立即下馬朝她走去。


    李毓豔瞧見他的瞬間,瞳孔不自覺地放大,然後轉過身,下意識地便想逃跑。


    張馳楓挑了挑眉,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李毓豔的手腕,攔住了她的動作。


    李毓豔雖然奮力掙紮,但是男女之間力氣的差距本就懸殊,再加上張馳楓本就是習武之人,李毓豔掙紮了許久,握住自己的那隻手腕還是紋絲未動。


    “李小姐,見到在下為何要如此惶恐?我又不是那吃人的妖怪。”張馳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道。


    李毓豔掙紮累了,心中也知道自己就算再掙紮,恐怕也沒用,索性安靜下來,盯著張馳楓。


    “你迴遼東會向我父親告狀,我當然得跑得快些,不然,你不是全見著了。”


    張馳楓頓了頓,嘴角扯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味深長的道,“總兵大人就是讓在下迴京城時探探你經常出府都在幹些什麽,等我迴去後好上報。”


    李毓豔眉眼一冷,心下一抖。父親常交代的那句話豁然在耳邊,“豔兒啊,一個姑娘家少在外麵晃悠,尤其是去陌生的地方,不安全,到處亂得很。”


    張馳楓眯了眯眼睛,視線望著遠方,道,“你這是要到哪去?”


    李毓豔迴過神來,嘴上呆笑,“去梨灣,竟然你在我身邊,不如陪我一起去,那樣,到時候就算父親知道我跑了這麽遠的地方去,不是也有你在身邊嘛。”


    張馳楓心下好奇,笑問,“你去那幹嘛?”


    李毓豔白了他一眼,“你就說陪我去不去?”


    張馳楓遲疑了下,“竟然李小姐想去,那我就全力保護,有我在你身邊能出什麽事,我能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少根汗毛,相信我吧。”張馳楓笑得一臉自信,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毓豔覺得臉發燙。


    李毓豔拽了拽他的手臂,撒嬌一般的道,“那到時候不會跟我父親打小報告?”


    女子這般嬌情,張馳楓頓時臉紅,忙含糊道,“不會,怎……會。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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