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中,周安不得不將手從木盒口子伸了下去。


    看到滿頭大汗,臉色嚇得蒼白的奴才,皇帝哈哈大笑起來。


    如此,可真好玩。


    蛇並不咬人,周安收迴手後,才平複了緊張害怕的心,對皇帝一笑,“奴才辦到了,皇上可開心?”


    朱翊鈞臉色突然拉下來,“不好玩,沒意思,滾開。”


    周安顫顫的退下,讓他滾開正好,他才不願陪著皇帝玩過頭的興趣。


    “餘躍。”皇帝懶在椅上喚了聲。


    餘躍立即上前,不知皇帝又想幹嘛。


    朱翊鈞在袖中取出一塊上等白玉玉墜扔給餘躍,“過來。”


    餘躍利索地揣好玉墜,湊到皇帝麵前,“皇上,這是?”


    皇帝不經意地揚了揚眉,“想辦法,送給柳飄憶。”


    餘躍有些為難,可還是不得不立即點頭,“奴才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可用什麽法子去給,餘躍頭疼。皇帝的心意,他又怎不清楚,想送禮物給那女子,可又不想光明正大以皇帝的名義。


    這點他餘躍都弄不清楚皇帝的心事,這些年在皇帝身邊又怎混下去。


    ————————————————


    夜色濃黑。林幽檀神色平靜,步伐輕巧穿過長廊,最後在花園裏停下。


    “她在,為何就讓那指揮使來。”


    夜色下,清冷嗬斥充斥著毋庸置疑的威怒。話落,黑夜裏冒出來一個人。


    林幽檀一愣,目光敏銳地巡音而去,果然在那巍峨的假山上瞥見一道修長挺拔的人影。


    月光朦朧,依稀可見的男子悠閑恣意地坐在假山上,他居高臨下,挺撥傲岸的身軀散發著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玄衣華服,玉帶翩飛,舉止矜貴優雅,隻是那臉龐,隱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


    雖看不清,但林幽檀怎不知是誰,立即上前一步拱手參拜,“主上,屬下是為了您,柳小姐聽到或許真的可以幫你。”


    假山上的身影飛躍而下穩穩的落在林幽檀的麵前,深邃的目光凝了她一眼。


    “本座需要你的自主主張?!”男子磁性邪魅的嗓音透著一絲慵懶的韻味。


    林幽檀垂目不敢直視,聲音低下,自覺認錯,“屬下錯了。”


    行如塵邪魅妖孽的眼眸綻出一片陰沉,語氣含著幾分森然:“女人機靈點是好,可不能違了本座的命令。”


    林幽檀身子輕顫。


    行如塵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道,“不過,這次讓她知道這事也好,本座想知道她的心如今是怎樣。”


    這話讓林幽檀鬆了一口氣,附和道,“主上以這次血書可以更加明確的斷定柳小姐是否有那報仇的心了。如是,主上就可以繼續離下個目標了,也可以去那個地方了。”


    行如塵薄度適中的唇邊滑過一絲邪魅的冷笑。


    借著朦朧銀白的月光,林幽檀瞧了眼行如塵,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生怒,想來說中了他的心事,暗下竊喜。


    銀白輕柔的月光灑了他一身聖潔,然而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冰冷孤傲,帶著生人勿近的森然肅殺氣息,讓人暗暗心驚,宛如魔神。


    看他一眼,時常讓林幽檀癡迷。


    行如塵輕瞥她一眼,讓她立即又垂下眸子。


    空氣驟然下降到了冰點。


    風聲在耳邊冷冽飄過,林幽檀再抬眸時,漆黑的暗夜裏,那涼薄的男子已經不在,隻留下她的孤寂。


    夜色漸濃,萬籟俱寂。


    相府清暉園裏的四少奶奶一夜未眠,滿腦子裏都是林幽檀道說關於林無錫的死因。牽扯到淩雲翼,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就如林幽檀覺得,柳飄憶會因為這次血書對淩雲翼有報仇之心。


    她已然燃起了對付淩雲翼了。


    一夜無眠,次日是陽光明媚的一天。簡修清早又出去上朝了。


    清暉園,後院。


    鳥聲婉轉,陽光透過枝頭灑落,三兩枝梅花倒映在碧綠的池塘上。北風清寒,吹落花瓣上的輕雪,也拂動涼亭中的輕紗。


    紗幔輕舞,柳飄憶正和大少奶奶梅新月在亭中煮茶交談。侍女們退在涼亭外,兩人的身影在紗幔的掩映下顯得若隱若現的。


    梅新月的心情看似極好,容光煥發,瞧著柳飄憶一臉笑意,“不久就是李太後的壽辰了,這次太後依舊會在皇宮宴請各朝官以及官家夫人,你我都是萬壽節女眷之內。憶兒可要準備準備了。”


    太後的壽辰。是,一年一次的太後壽宴是要來了。


    柳飄憶抿了一口茶,“太後的壽辰當然得準備好,姐姐放心。”


    “憶兒可要準備好一套大氣的服飾,不能讓其他朝官的夫人給比下去,我們女人得給夫君長麵子。簡修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呢。”


    梅新月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漸濃。


    “姐姐說的是。”柳飄憶含蓄笑了笑。


    兩人品了會茶,梅新月才迴自己的屋子。


    站在廊道裏,柳飄憶並不就將梅新月剛才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滿心又在想林幽檀給簡修的那塊娟布。


    如真要以這次機會對付淩雲翼,她太過力薄了。淩雲翼是什麽人,兵部尚書,淩希越又是五軍營的大都督。


    以她一人之力,能對付如此權勢大族,並不可能。


    誰還能幫她?


    柳飄憶想起了馮思瑩,那個女子知道她化蝶,甚至是白蓮教的人。


    她是個好人選,或許能幫自己一把。


    披上狐裘,迎著寒風,柳飄憶踏出了相府。


    寒冷的京城大街上,人群依舊熱鬧。過往行人她什麽也不去注意,獨自一人想上到馮府去找馮思瑩。


    他一身清冷,白衣飄飄,風吹動長發,發絲撫過俊逸的臉,絕美冷毅。薄涼的唇,像是沒有溫度那般,冷冽如蓮,卻又飄逸如仙。這樣一道身影,就這麽猛然闖入柳飄憶的視線裏。


    突然間,她覺得他和以往不一樣,哪不一樣,好似少了些許溫度。


    “憶兒,真巧。”淩希南嘴角淡漠一笑,這個笑讓人有些生疏。


    柳飄憶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聲音壓得有些低,“淩少爺,真是好久不見。”


    淩少爺,叫得可真生疏,以前的“希南”呢,或許都不會再這般喚他了吧。


    心頭一涼。


    淩希南眉梢一挑,沉聲迴道,“是啊,你我是有段時日不見了,你,可還好?”


    柳飄憶低垂下眼簾,“我很好。”


    空氣一時滯停。直到她抬眸再次對上他的目光,卻見他的臉色也極為不好。


    淩希南隻覺得自己胸口起伏,控製不住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憶兒,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不遠處,一身蟒袍的簡修目光森寒,如此一幕竟然讓他看在眼裏。


    簡修厲眼微眯,如果目光能化刃的話,拉著柳飄憶的那隻爪子,早就被剁成肉渣了!


    隔了幾十步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可那麵對的姿勢讓他很不舒服。


    簡修銳利目光在淩希南和柳飄憶身上來迴打量,這兩人之間有什麽貓膩!


    淩希南感到後背一陣陰冷。


    轉頭一看,正和那雙充滿殺氣的冰眸子對視,拉住柳飄憶的手腕瞬間放了下來。


    “淩三少爺對我的夫人如此拉扯可顧上自己的顏麵?哦,淩三少爺有什麽顏麵,臉皮厚得很。”簡修陰氣深深地冷笑。


    淩希南挑眉一笑,“張大人緊張什麽,怕憶兒迴心轉意?”


    簡修俊臉一黑。


    “簡修,我們隻是碰到而已。”柳飄憶解釋,還是怕他因為剛才淩希南拉自己而讓他生氣。


    簡修對柳飄憶一笑後眼神陰厲的看向淩希南,“他,我可不相信就此沒了那般心。”


    淩希南譏笑,“怎麽,指揮使大人這般不放心自己的妻子?”


    柳飄憶懶得理會兩人,自顧從中間穿過。


    簡修陰森的瞪了眼淩希南,疾步追上柳飄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切的道,“夫人,這是要去哪?”


    “走走。”柳飄憶神色淡漠,因為剛才他和淩希南的對話讓她不舒服了。


    簡修並不放手,而是暖暖的道,“外邊太冷,我送你迴府。”


    柳飄憶抬眸凝著他,嘴角淡笑,“我真的想去走走,簡修,難道我不能出府嗎?”


    “不是。”簡修怕她生氣,急切的道,“憶兒,你要去哪,我陪你。”


    “不了,我想去找馮思瑩小姐,你有公務,可以自己去忙,不必陪我。”柳飄憶含笑著,沒有那般生氣的感覺。那淺淺的笑是想讓簡修放心。


    簡修放了手,怕再不放手,她真的會生氣。


    柳飄憶勾嘴一笑,迴過頭不再理會他,繼續朝前走。


    可身後,不隻簡修還在跟步,淩希南也跟了上來,身後的腳步聲,柳飄憶瞬間心煩,迴過頭看著一前一後的兩人,盯著簡修,“你跟著我幹嘛,我都說了,不必跟,就這般不讓我自由?!”


    “你是我夫人,為夫跟著有何不妥。”簡修愣了愣色。


    是看著淩希南還沒走吧。


    柳飄憶暗暗輕笑了聲。男人是在擔心她會和淩希南處一塊吧。


    簡修眼巴巴地瞅著她,見她那股委屈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受氣小媳婦!


    “我去找馮思瑩,張大人也應該多少清楚我和馮小姐是什麽關係吧。”淩希南說的冠冕堂皇,理由充足,為自己剛才沒停步做出理由。


    柳飄憶瞥了眼淩希南,對他的話也不去反駁,畢竟路又不是隻能她一個人走。


    簡修挑著眉,笑得魅惑勾人,強有力的大手猛地將柳飄憶拉入懷中。男人身上獨特的氣息宛如他魅眼一般,能勾人心魂。


    緊接著,他一手環住她細致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小腦袋,俯身壓去,毫不顧忌淩希南在旁。


    柳飄憶一驚,大庭廣眾之下,簡修竟然如此曖昧,是要幹嘛。在他的吻還未落下時,忙手掌一拔,將他的臉撇過去。


    以為簡修會生氣,然而,驚人的還在後邊呢!他也不惱,反而笑的更加歡快了,“夫人是害羞了,你我都是夫妻了,怕什麽。”


    一旁看著的淩希南臉色青白,難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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