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荒草地那邊圍攏過來的憧憧人影,幾個人都默不作聲。君霆若自己是不怎麽害怕的,他發現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那些喪屍對他根本沒興趣,倒是其他幾人有些危險。雖然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登山隊員,體格上要比一般人強些,但是在麵對這麽多喪屍的時候也難免會力不從心。


    “那些喪屍是怎麽發現咱們的,它們在那邊不是吃的正歡麽?”老酒不解。


    “除了他還能是誰,這不都是他幹的好事嗎。”ghost冷笑著看向君霆若,其他幾個人也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衣服上全是鮮血,身上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那些喪屍一定是聞著血腥味過來的。


    “咱們從後麵走吧。”老酒建議,他指了指眾人身後那個黑壓壓的建築群。


    “那裏是一個廢棄廠區的倉庫後牆,牆都有七八米以上,想爬上去可不容易。其他的通道都已經坍塌,根本走不了。”ghost冷冷說道。


    “要不咱們過去和那些喪屍拚了,我打頭陣,你們跟在我身後就行。”君霆若說著舉起了手中的工兵鏟。


    和尚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有。


    “打你個大頭。”靈貓沒好氣的說道,轉頭看向ghost“把你的火機給我。”


    “要我的火機幹嘛?”ghost皺起了眉頭。


    “少廢話,快點給我!”在靈貓的雌威下,ghost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把他的zippo遞了過去,嘴裏還沒閑著“別弄壞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靈貓根本不理會ghost,拿著火機衝上前去調到最大火量就把附近的枯草點了。連日的幹旱已經讓這些枯草處於一點就著的狀態,此時幹柴遇上烈火,四周圍的枯草頓時燃燒起來。


    靈貓似乎覺得這樣燒得還不夠快,高高舉起手中的獵刀!


    “喂,你要幹什麽……”在ghost的驚唿聲中,靈貓手中的獵刀的刀背重重砸在zippo上,火機上登時裂開一道口子,火機油四散而出。靈貓將獵刀的刀尖紮進裂縫中伸到附近的火堆上點燃,隨即就跑向其他的地方。枯草遇火原本就容易著,在滴落而下的火機油催化下那更是油助火勢,麵前好大的一片地方登時著了起來。


    “臥槽,老子的zippo!”ghost做痛心疾首狀。


    靈貓理都不理他,一揚手將刀尖上的火機甩飛出去,落到更遠的地方引燃枯草。幾個人各自手持武器站在原地戒備,等著火勢蔓延開來將那些喪屍漸漸吞沒。


    好在這裏的喪屍全都是那種行動緩慢的,並沒有出現極速狂奔的家夥。一群動作笨拙的喪屍在烈火的焚燒下很快便皮開肉綻,空氣中充斥著血肉燒糊的味道。


    看到有那人形火把般的喪屍跌跌撞撞的從火堆裏走出來,他們就走上前去用手裏的家夥照著對方腦門子來上一記狠的,那喪屍立馬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幾個人跟著火勢的蔓延的方向,緩緩的向前走去,可以說沒費多大力氣就擺脫了那些可怕的喪屍。


    衝出荒草地之後大家加快腳步很快迴到之前的集合地,行李都在原地,隻是隊長和老胖不見了。


    “他們哪去了?”君霆若焦急的詢問,不安的迴過頭來看向遠處那映紅半邊天的大火。


    “應該是見我們這久沒迴來過去查看情況了吧。”靈貓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那我們要不要……”


    “不用管他們,那兩個老小子皮糙肉厚,誰也奈何不了他們,咱們在這裏等著就行。”說著老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找到他的軍用水壺又狠狠的灌了一口。


    和尚檢查了他的背包,整理好之後一副隨時準備出發的樣子。靈貓把工兵鏟遞給ghost,後者拒絕不要,好像碰一下那柄工兵鏟手就要臭掉一樣。


    “好了別看了,他們很快就會迴來的。”靈貓把工兵鏟給了君霆若,又把其他的行李分給他一些。


    君霆若接過靈貓遞過來的行李背在身上,有些不解的看著眼前這些人,他們對隊長和老肥的安危似乎一點都不關心,好像認為隊長他們理所當然會安然無恙迴來,完全不用為他們擔心。


    還別說,很快就有兩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隊長和老肥兩人。


    “吆喝哥幾個還真是好興致,閑著沒事還開起了篝火晚會,下次記得叫上我啊。”老肥笑哈哈說道。


    “情況怎麽樣?”隊長問靈貓。


    “那個庇護所已經淪陷了,我們收到的信號應該是之前發的,可能他們的無線電廣播是自動循環播放的,淪陷了還沒有停電就一直播放來著。”靈貓迴答。


    “真是晦氣。”隊長低聲罵了一句,低頭收拾行李準備離開,既然這個庇護所淪陷了,那麽他們就隻好繼續尋找下一個。


    君霆若注意到隊長和老肥迴來的時候都帶了一個包裹,他們將包裹裝入所背的巨大行軍包裏,別人對於他們這個行為也沒有任何疑問,好像那不過是一件極正常的事情。


    “那裏麵是什麽?”君霆若出言詢問。


    “沒什麽,一些物資而已。”隊長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們去尋找物資了,沒在這裏等我們?”君霆若有些難以置信,眼前的情況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他們發現了一個庇護所,大家首先想到的當然是進入那個庇護所,既然半路上發生了意外,一群人要不然就一起麵對,要不然就趕緊撤離。怎麽會在他們前去探查情況的時候這兩個原本應該留在原地的人跑去尋找物資的道理?好像他們倆從一開始就知道庇護所進不去似的,對於放在原地上的行李也沒有絲毫擔心,更不關心他們前去探查會發生什麽意外。


    這樣的行為要是發生在兩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孩子身上,那還情有可原。可問題是這兩個都是成年人啊,其中一個還是這支隊伍的隊長,他們居然就幹出這麽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出來,最重要的是其他人似乎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好像這事再正常不過了。


    君霆若搞不懂了,到底是自己大驚小怪還是這些人都不正常。


    似乎是意識到了君霆若的疑問,隊長把背包背在身上後解釋說“我們隊裏的規矩是為了生存下去所有人都要行動起來,盡己所能為團隊做出貢獻。如果你們過去發現庇護所是安全的也一樣要迴到這裏來和我們會合,然後一起進去。同理我們也要外出尋找物資,就算在庇護所裏有物資也一定不會太充裕,如果到了指定時間有人沒有歸隊,那我們就會放棄這個人,你明白了嗎?”


    對於隊長這個不算解釋的解釋君霆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是ghost先開口了“你是不是還要問問隊長他們剛才去哪了?有沒有殺小孩?哼!”說著ghost將背包往背上一甩,從君霆若身邊走了過去,期間故意重重撞了他一下,搞得君霆若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好了別磨蹭了,我們搞出這麽大動靜很快這裏就會聚滿大量喪屍,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靈貓催促道。


    “走吧哥們兒,你總不會想留下來和喝酒吧?”老酒把一隻粗壯的手臂搭在君霆若的肩膀上,攬著他向前走“找喪屍陪酒可不是個好主意。”


    “搞不好人家就是想和喪屍來一次親密接觸呢,人家就好這口也說不定。”老肥哈哈笑著跟了過去。


    君霆若最後迴過頭來看了一眼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不知道火苗是不是引燃了什麽,那火勢衝天而起呈燎原之勢,整個天幕都被那火光映紅了。


    什麽東西卡在君霆若的心中,讓他如鯁在喉。關於那個孩子的死,關於隊長他們詭異的舉動,這一切都讓他很不舒服,他知道登山隊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可那究竟是什麽他又說不清楚,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思,可身邊的人有事相瞞這樣的事情無論放誰身上都叫人不舒服。


    多想無益,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披著深沉的夜色他們又上路了,向著下一個庇護所進發。這一次他們沒有收到任何信息,好在也難不倒這支專業的登山隊,他們有著各種專業的搜救工具,每個人對於追蹤似乎都很在行,根據地上腳印的指向,根據遺棄的行李情況,甚至根據河流的流向,再配合他們的熱感應器、聲呐設備等工具的幫助,很快就有了發現。


    他們隻在夜裏行動,這倒不是因為需要躲避喪屍。對於喪屍來說白天黑夜都一樣,根據大夥兒的觀察發現它們似乎是根據嗅覺和聽覺以及有限的視覺發現人類蹤跡的,白天黑夜對於它們來說區別不大。登山隊之所以要在夜裏行動是因為他們要提防其他的幸存者。


    “你信不信,如果一個人手裏有槍,他看到你背著一個大包裹出現在麵前,最好的情況就是他逼著你把包裹給他。實際上很多人根本不會這樣做,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不管你包裏有沒有他們想要的。”這是靈貓告訴君霆若的話,解釋他們為什麽隻在夜裏行動。


    “為什麽會這樣?如果是我就不會啊。”君霆若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在奔流城的時候他可是豁出性命保護一群阿姨大媽的,雖然最後換來的是那樣一個結果,但他沒有為當時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因為保護老幼本就是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感,就算不幫助別人也沒有必要見人就殺不是嗎。


    “你知道現在距離病毒爆發過去多久了嗎?”靈貓反問。


    君霆若想了想,從他到沙漠戈壁出任務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吧?”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靈貓沉聲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君霆若搖了搖頭“意味著超市商店倉庫任何可以獲取生存物資的地方都已經被人找遍了,在城市裏你已經不可能輕易的找到食物藥品。當然會有人囤積居奇發國難財,問題是有錢有勢的人都已經想盡辦法到南方的未感染區去了,現在留在這裏的都是些沒有出路的平頭老百姓,他們用什麽去換取那些價格奇高無比根本無法用鈔票兌換的食品藥品?”


    君霆若不說話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如果你正巧弄到一把槍,比如說獵槍好了。現在你有一大家子張著嘴眼巴巴的指望你,搞不好你的老婆還受了傷急需藥品,現在有一個帶著大包小包的旅人經過你家門前,你知道就算你開槍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你會怎麽做?讓他過去還是和他商量一下給你一些物資?”


    君霆若沒有迴答,他不敢把自己心底的答案說出口。


    “我們是一個登山隊,手裏還有些硬家夥,對付一般人當然不在話下。可萬一遇到硬茬呢,比如說帶著槍的亂兵武裝警察什麽的,你說你那些昔日的同僚在幾天都吃不上飯的情況下會不會對普通老百姓開槍?”


    君霆若依然沉默著,在沙漠中他已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了,他本以為那是他一生中經曆的最可怕的噩夢,現在他知道這場噩夢遠未結束,夢醒時分依然遙遙無期。


    他所能做的,隻是盡量不要成為別人的噩夢,僅此而已。


    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底線了。


    於是乎他們便在夜裏行動,借助各種探測工具尋找人群,躲避喪屍,尋找下一個人類定居點。幾天之後的一個傍晚,他們發現了一隊匆忙趕路的旅人。


    那些人開著車,各種各樣的車輛匯聚成了那支車隊,有殘破的公交,也有傷痕累累的小轎車,看得出他們是跋涉了很遠的路程才到達這裏的。由於極其糟糕的路況,再加上他們同樣糟糕的車況——君霆若甚至看到其中有一輛車的車胎是癟的,那輛車就這麽拖著個沒有氣的車輪晃晃悠悠的在道路上艱難的行駛著。哥們倒是不必擔心掉隊,因為別的車也比它好不到哪裏去,幾乎沒有一輛車的玻璃是完整的,一輛英菲尼迪qx60此時看上去和要進行銷毀的報廢車沒什麽兩樣。


    這支七八輛汽車組成車隊載著幾十號人就這麽在城鄉公路上忙騰騰向前挪著,不時要繞過一個地上的大坑,躲開路中央反倒的報廢汽車。整個車隊的行進速度比載滿了櫻木軍團的電動車快不了多少,而且車上人人體重似高宮,要是自行車蹬快點絕對能超過他們。


    “咱們過去嗎?”靈貓詢問隊長。


    隊長輕輕搖了搖頭“你看他們車破成這個樣子都不換,說明他們已經緊張到極點。隻要有可能他們是絕不會離開車子的,搞不好吃喝拉撒都在車上解決。這個時候要是看到咱們幾個黑影冒出來,他們肯定會攻擊我們。剛才打頭的那輛英菲尼迪過去的時候我看到副駕駛上那人似乎拿著一杆運動用氣步槍,近距離讓那家夥來上一發和真槍也沒什麽區別。”


    “那我們怎麽辦?放他們過去,不管了?”ghost說道,聽他的口氣好像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山大王。


    “跟著他們。”隊長沉聲道“你們看那輛車上的車載天線伸得這麽高,說明他們一直在接收信號,這麽多人在一起有一兩台電腦也不奇怪,要是在什麽地方能夠接入無線網絡了解一下外麵的情況,那可比咱們這樣無頭蒼蠅似的強多了。”


    登山隊之前也有一台信號很強的手提電腦,甚至可以接收衛星信號,從那上麵他們能夠了解到很多其他人無法掌握的信息。可惜就在他們遇上君霆若那天前不久,一個失誤讓他們失去了那台電腦,連同帶著電腦的那人也失去了生命。雖然他們還有各種搜尋工具,可無論什麽工具相對於一台可以上網的電腦來說在信息的收集上還是要差上很多的。


    “看他們的樣子一定也走不遠了,既然他們依然選擇開那幾輛破車,說明他們的目的地應該已經不遠了才對,否則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想法子換幾台車的。”隊長分析說。


    既然隊長都這麽說了,眾人便加快了腳步跟上去。好在那車隊不僅速度不快,噪音還挺大,估計不是撞過了就是本來用97號油的硬是往油箱裏灌93號,好幾台車上不堪重負的發動機都發出類似拖拉機的聲音,實在不難跟蹤。登山隊之所以一直沒有選擇使用汽車代步也是考慮到車輛發出的噪音太過明顯,很容易成為喪屍甚至是人類的目標。現在這個駕車的缺點顯得特別的明顯,讓他們慶幸自己沒有選擇這樣的行動方式,否則什麽時候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隊長分析得沒有錯,這支車隊確實是收到了來自這個方向的信號才過來的,他們距離前方的庇護所已經不遠了。


    就在遇上這支車隊的第二天中午,當登山隊和車隊都感到疲憊不堪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市鎮模樣的建築群,遠看都不難發現那市鎮周圍環繞著鐵絲網和各種鐵架沙包組成的障礙物。


    隔著老遠他們就能看到在那邊的建築屋頂站著拿槍戒備的人,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道路的這一頭。


    謝天謝地,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個在活人掌控中的聚集點。很快就可以洗個熱水澡,安心睡上一覺了,君霆若不由得想著。


    他不知道的是,這裏很快就會成為一片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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