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雲番外:淚痕尚尤在,笑靨自然為你開


    我初遇莫傾之時,是六歲那年。


    那年,父親剛剛從江南調到塞北,好像是震守塞北的營地。


    秋末冬初之時,母親就開始念叨,道是,邊關冷寒,父親一個江南漢子,許是不適應,就將早早做好的棉衣取了出來,家裏她走不開,便讓她去給父親送冬日的棉衣,正好順路一道去看看她那遠嫁道塞北的小妹,也就是她姨母,莫夫人。


    她坐著馬車,一路顛簸的終於趕到了塞北。


    雖是秋末,塞北的秋日卻是寒風刺骨。


    她提著白色的裙擺,抱著鼓囊囊的包袱,走進了塞北大軍的營地。


    那年,嘉峪七十二關失守,那日已是最後一戰,她姨夫莫九帶兵,前去奪城,卻未曾想,被蠻子設下詭計,調虎離山,後方大營被圍。


    父親帶領著,震守後方的五千軍士拚死護營,她害怕的跑出營帳,迎麵就遇上了那個讓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少年。


    沙場之上。


    她抱著馬脖子,望著腰直背挺,手持重劍凜立於馬下的紅衣少年,那時,她想:清瘦如此,卻又頂天立地的英雄模樣,就該如此吧。


    看著姨夫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她才知曉,這就是被她母親常常掛在嘴邊念叨的那個紈絝小表哥,莫傾。


    她幾句話將姨夫氣個半死,卻在轉眼間,將敵軍大將一劍斬落,她滿麵雲淡風輕的,將那血淋淋的腦袋,遞給她,便理都沒理,已經驚呆的眾將士,翻身上馬,禦馬離去。


    迴到營地,她仰望著坐在楊樹枝頭,笨拙的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的紅衣少年,想要開口幫忙,卻又不知該如何插嘴。


    她那傷口,若不是為了救她,以她的身手,應是不會受傷。


    她問她,“這麽弱,你是怎麽跑來軍營的。”


    剛開口,便被她打斷,“罷了罷了,這些也與老子無關。”語言粗俗,卻讓人聽得心裏沒來由的舒坦。


    她拎起掛在樹枝子上的包袱,翻身上馬,她道,命最重要。


    她道:讓她去塞北找她。


    秋天的塞北,秋高氣爽中,總帶著幾絲滲人皮骨的涼意,她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笑著在嘴裏念叨:莫傾,莫傾,念起來真順口。


    嘉峪關大戰結束後,她便跟著父親一同去了莫家,父親因著護營有功,被調去了,嘉峪關當守城的大將。


    她便在莫家住下了,母親說,姨母在未出閣之前,她們五個姐妹之中,就屬姨母針線活最好,莫家小院兒裏,她練習這前幾日在姨母那裏請教來的刺繡。


    因著她那個紈絝表哥,小小年紀就直取了敵軍大將的首級,整個莫家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她雖不明白大家為何那般緊張,但,想想也是,這般年紀,擅自上戰場,確實是該打。


    當今皇上要召見她這個表哥,姨媽一家子,聽得此消息,變得更加緊張,全家會議商討讓莫城表哥代莫傾表哥進京麵聖,起初她不解,但,她抬眼看著那個躺在院裏大楊樹上睡得毫無形象的少年,也算是明白了為何,他們是怕莫傾表哥去了,把皇宮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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