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是人『性』中的一類自我防衛機製,是一種絕不可能根除的現象。


    這不,蘭亭就麵臨著瑪麗緹絲與工作有關的抱怨。


    可能是將心裏話憋得過久,也可能是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總之在這一天,瑪麗緹絲就因為一項跑腿任務而爆發了。


    導火索點燃,她的話頭就不曾停息。


    “在這個男『性』獨擅勝場的領域,每一步踏出都會有一種觸碰到職場天花板的感覺。”


    瑪麗緹絲話語喃喃。


    “不論走在綠茵場的哪一塊區域,都會有人戴著有『色』眼鏡打量著我的專業能力,難道女『性』步入球場就是一個錯誤?”


    “不!我不相信!”


    她的聲音陡然高昂起來,麵部因為情緒的變化更加紅潤。


    “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記住我,不是因為『性』別,也不是因為長相!”


    “我相信這一天即將會到來!”


    “第一位女『性』隊醫已經出現、第一位女『性』裁判已經出現、第一位女『性』轉播員已經出現、第一位女『性』足協『主席』亦已經出現,那麽,第一位男子職業足球五大聯賽的女『性』教練還會遠嗎?”


    眼神裏火光炯炯,她低吼道:“絕對不會!”


    蘭亭這是第一次從女『性』的身上看出“女權主義”的光芒,他對這個詞不反對亦不讚成,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女權主義”對他太過遙遠,可這一刻又是多麽的近。


    所以,他第一次對瑪麗緹絲的話語發表意見,他問道:“教練,你覺得什麽是女權?”


    “女權?”瑪麗緹絲聞言一怔,怎麽扯到這上麵來了?


    她麵上紅潤還沒褪下,想了想才道:“我覺得其實理解起來很簡單,那就是男『性』能做的工作,我也能做,我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蘭亭為之動容,這一瞬間他明白了,所謂女權主義其實質還是為了追求男女平等、追求女『性』所應有的權利。


    他不由生出一陣憐憫,轉念又想,自己同樣是被人憐憫的人群,有什麽權利憐憫別人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便被摒棄。


    他心裏組織話語,整理了一些之前看到的新聞,緩緩地道:“正如你所說,這種『性』別的歧視在足球世界裏好像已經司空見慣。”


    “如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不止一次的表示足球是男子漢的運動,早些年甚至還建議女足運動員穿上緊身衣進行比賽,隻是因為緊身衣能更好的彰顯女『性』的曲線,從而吸引更多的男『性』觀眾...”


    “又如第一位足球女主裁施泰因豪斯,數次在比賽中遭遇襲胸,甚至還遭到場上球員當麵『露』出內褲的毫無顧忌的猖狂舉動。”


    瑪麗緹絲沉默無語。


    蘭亭繼續道:“這些『性』歧視、『性』『騷』擾的例子不勝枚舉,未來的你或許就會陷入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境遇,你準備好了嗎?”


    簡歐風格的房間內陷入沉靜,瑪麗緹絲不安的啜了口熱水,眼神飄忽,反而陷入迴憶:


    “考取教練資格證書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遇到過『性』別歧視的情況。在很多教學場合裏,我都被要求豎起耳朵好好聽,甚至還有一些突如其來的調...戲弄...所以花費不少時間額外學習了散打。”


    “......”蘭亭扶額。


    “在應聘切爾西青訓教練以前,我也曾多次尋求其他俱樂部的職位邀請,在麵試過程中,我經常被問到的一個問題是‘你意識到女『性』的價值了嗎?’”


    瑪麗緹絲細細看了眼蘭亭,問道:“多麽可笑的問題,對嗎?”


    蘭亭默默點頭,這個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女『性』在男子足球裏有啥作用?”,很男子主義的一個提問。


    “男足世界杯32支球隊,五大聯賽曆來球隊中沒有一位女『性』教練,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但是在女足世界杯的24支中,女『性』教練不足三分之一,英格蘭女足超級聯賽甚至隻有我們俱樂部的艾瑪·海耶斯這唯一一名女『性』教練,你覺得正常嗎?”


    法拉·瑪麗緹絲繼續說著一份事實。


    近來,歐足聯的一份報告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報告顯示在歐洲女足賽場,大約80%的教練崗位都被男『性』所占據。


    還有一些數據同樣印證著足球領域中男女不平等的現象:在歐洲,持有歐足聯教練資格的隻有65人,而男『性』卻有9387人,女『性』教練僅占有3%。


    所謂女『性』能頂半邊天,在這兒隻能是虛談。


    法拉·瑪麗緹絲不停,接著自問自答:“不,這絕不正常!”


    “這種現象是一種惡『性』循環,而且我也知道這種循環很難逆轉。”


    這條路走下去,未來麵對的是重重險峻,但她神『色』間閃耀著神聖的光芒:“但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所有從事、或者希望從事這項工作女『性』的榜樣,成為足壇裏的女『性』之光!”


    這股光芒下,蘭亭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怔怔看著。


    隻見她語氣堅定、目光堅定,一字一頓:“所以,我的答案是,準備好了!”


    在西方世界,那些已經不再為生計而計較的階層家庭裏成長的公民,追求物質利益、追求物質享受排到了精神享受的後麵。


    正如梵高曾說:我夢想著繪畫,我畫著我的夢想。


    這種精神享受的實現,必須要通過夢想與現實的相結合。


    瑪麗緹絲就是這樣的夢想踐行者。


    試想,在人生畫卷上按著自己的念頭去揮灑筆墨,那該是多麽的自由瀟灑啊?


    人生在世的最高標準、終極目標,不就是活的自由、活的瀟灑嗎?


    有法拉·瑪麗緹絲例子在前,蘭亭覺得自己活得好累。


    夢想是什麽?他不知道。


    他一直活在現實當中,無法入夢。


    但也正是看到瑪麗緹絲追夢腳步如此,心生羨慕的同時,一種身臨其境欲助她一臂之力的情緒瘋狂湧出。


    於是他開口,說道:“教練,我相信改變正在發生。足球本來就是一項以公平為出發點的體育運動,『性』別平等一定是必然趨勢。”


    瑪麗緹絲看了過來,再次驚歎麵前這位孤兒出身的球員自身所擁有的見識。


    兩人目光對視,蘭亭反問道:“誰能斷言未來英超教練席前不會出現一位女教練?誰能斷言未來五大洲際足聯和國際足聯的『主席』台前不會站著一位女『性』掌門人?”


    “男女平等乃世界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相信教練你所想的一定會實現,男足女『性』教練的身影必然會出現世人麵前。”


    講到這裏,蘭亭半開玩笑的說著:“如果有一天教練能站到了男子足球職業賽場的教練席麵前,說不得我還能在你的麾下效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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