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早起的刺蝟佟說,雞叫一聲他起床,狗叫一聲不問長老起床,狗叫二聲申可為起床。


    申可為問老頭子:“師父,你是什麽動物叫的時候起床?”


    老頭子委屈地叫道:“我哪裏睡覺來?我就沒睡!”


    話音落後,屋裏一陣雜響,眾人目光齊聚屋裏。


    從黑洞洞的屋門裏,走出了一個壯實的身體,那正是魯關山。


    魯關山晃晃悠悠地從屋裏出來,說道:“我聽到有人叫,我就起床了!”


    於是,這一天早上是人最齊的一次練早功。


    過了很久,鄰居家才響起了開門,還有往院子裏潑水的聲音。


    伴隨著潑水的聲音,還有隔壁家人的嘟囔聲,其中有一個比較尖銳突出的聲音,嚷道:“大早清的,不睡覺,扯什麽臊!”


    聽到這聲,院裏練功的幾個人紅了臉。


    練過早功,刺蝟佟為眾人備下飯菜,為眾人踐行。


    以往要離城之前,魯關山會戀戀不舍,千方百計也得阻撓申可為,勸他多住兩天,但是這次不同。


    魯關山高興地吃踐行飯,很快就吃完了,急匆匆地準備好了行裝,早早在外麵等著眾人。


    當他吃完飯,別人剛剛喝湯,正打算起筷。


    申可為叫道:“魯大哥,還不進來吃點?”


    魯關山說:“不了,我吃飽了!”


    不問長老問:“一個饅頭能飽嗎?”


    魯關山說:“飽,撐得慌了!”


    申可為說:“既然如此,就不要叫他了~”


    在他說之前,老頭子早就動起了筷子,這時候,已經吃了個半飽,他們一看,那就別客氣了。


    隻有刺蝟佟,作為主人,覺得缺一個人顯得不好。


    所以刺蝟佟親自走到門口,邀請魯關山進屋吃飯。他剛抬起手來,要拉魯關山,魯關山“噗通”跪下了,求饒道:“饒命,饒饒命,我……我……”


    眾人都看向門外,目光中不乏疑惑,還有不滿。


    刺蝟佟看看眾人,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沒要打你!”


    聽見這個,魯關山才終於站起身來,但是不肯進院,更不肯進屋吃飯。


    刺蝟佟眼珠一轉,小聲說道:“魯兄弟,若是不進屋,我可真要對自己動手了!”


    一聽這個,魯關山滿臉通紅,舌頭發緊,說道:“我……我吃吃吃吃吃”這一個“吃”字說起來刹不住閘了,連著說了許多個。


    刺蝟佟攙扶著魯關山進來,魯關山瑟瑟縮縮地吃著。


    刺蝟佟說:“眾位請,雖然飯菜不佳,但是請不要客氣,多吃多喝!”


    申可為客氣道:“是啊,行走江湖,風餐露宿,這些已經是上好的飯菜了!”


    刺蝟佟說:“過獎,過獎~”


    吃過了飯,申可為等人告辭,刺蝟佟堅決要送他們一程。


    眾人之中,最屬魯關山態度堅決,一定要刺蝟佟留下,千萬不要相送。魯關山是多一會兒都不想和刺蝟佟相處,因為刺蝟佟說過,他一定要教訓魯關山,隻要他們在一起,魯關山就感覺到威脅。


    魯關山擺著手,叫著:“刺蝟佟大哥,請您留步,萬萬不要送我們了!”


    刺蝟佟堅決要送,魯關山堅決不肯,最後兩個人相持不下,魯關山把最狠的話說出來了。


    魯關山說:“你不要送我們,若是送我們,我就不走了!你送去吧!”


    聽了此話,刺蝟佟不退反進,說道:“走走,申兄弟,不問長老,老前輩,咱們走~”


    說著,刺蝟佟拉著眾人繼續走,魯關山逼急了,吼道:“不要再送了,再送,我就自殺了!”眼看著魯關山把一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刺蝟佟聽見看見之後,一點反應沒有,拉著眾人繼續走。眾人也沒有反應,該走照樣走,如果沒有看錯,甚至走得還要更快一些。


    魯關山頹然地放下手中的刀,暗暗歎道:“是真得拿我不當一迴事兒!”


    眾人走出了一段距離,仍然沒有聽到後麵有腳步跟上,本打算迴頭看看,突然聽到了“啊——”一聲。


    他們急忙迴頭,發現魯關山呆呆地站著,片刻之後,他跪倒,然後仰麵爬在了地上。


    眾人走近,發現魯關山脖子上出現了一個大窟窿,正在往外噴血,噴出的血液已經將衣衫浸濕。


    申可為第一個眼角流出淚來,除他之外,就沒有人哭了,但是每個人眼圈都紅了。


    魯關山意識模糊,眼睛眯了一條小縫,朝著眾人笑了笑,氣虛地說:“這下,你們在意……我……”話未說完,魯關山已經氣竭而亡。


    申可為緊緊抱住魯關山,淚流如雨,但是竟然怎麽也哭不出聲。


    眾人默然,這個時候,老頭子竟然跳了起來,仰頭朝四處望著,其實他一直在觀察四周。


    看了一會兒,申可為剛要拉他,老頭子吼道:“是誰?!出來看看!”


    申可為手放在師父的肩膀,勸道:“師父,您要淡定!”


    按理說,老頭子和魯關山的交情沒有多深,魯關山死去,老頭子不該有多麽傷心。申可為和眾人一樣迷惑不解。


    老頭子幾乎失控了,別人攔都攔不住。


    申可為突然靈光一現,小聲問道:“師父,莫非魯大哥是您的私生子?!”


    老頭子吼道:“扯,扯,扯扯淡!”


    申可為不解地問:“師父,為什麽如此悲痛,甚至比我……”


    老頭子聽後,轉身返迴刺蝟佟的院裏,在院子的牆角各處查看。


    申可為非常不解師父的一係列舉動。


    刺蝟佟小聲說道:“我倒有些推測!”


    申可為和不問長老撇下魯關山,湊到刺蝟佟身邊,問道:“什麽推測?”


    刺蝟佟說:“我對您師父有些了解,我們也曾有過一麵之緣,我對他的功夫也有些了解,沒別的,一個詞可以形容!”


    申可為問道:“什麽詞?”


    刺蝟佟悠悠地說:“奇譎!”


    申可為問道:“那師父為什麽如此悲痛?”


    不問長老說:“是,我也迷惑,大師和魯兄弟的情分,嗬嗬~”


    刺蝟佟眼睛瞅向高處,若有所思地說:“據我猜測,天下武功高超的人,大都有一個共性,就是對不如自己的人,他們氣量很大,但是對和自己相當的人,他們就顯得精神脆弱!”


    申可為和不問長老麵麵相覷,不問長老問道:“我……也算高手,怎麽不懂這個……”


    話未說完,一陣笑聲響起,說道:“哈哈哈,笑死人了,你也算高手!”


    眾人迴頭,魯關山從地上坐了起來,捧著肚子大笑。


    眾人驚訝,不為笑聲,是為魯關山的詐屍。


    申可為問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魯關山說:“誰告訴你的?”


    申可為左瞅右瞅,無語應對。


    不問長老驚訝地問道:“你的脖子明明破了洞,血往外流,去年我去趕集的時候……”


    魯關山摸了摸脖子,又看看手掌,說:“是啊,我的脖子是破了洞!”


    不問長老問道:“脖子流血了,怎麽還……”


    魯關山說:“脖子流血了,怎麽了,和死是兩碼事嘛!”


    見魯關山活了過來,申可為激動地跑向院裏,在一個角落找到了老頭子。


    申可為興奮地說:“師父,師父,不用悲傷了,魯大哥活過來了!”


    老頭子一聽,沒有半點反應,沉默了半天,他問道:“嗯~?嗯,活不活,跟我有什麽關係?”


    申可為當時的迷惑,可想而知。


    刺蝟佟及時把申可為扯了出來,神經兮兮地說道:“下來我要說我的推測了,你不聽嗎?”


    申可為把耳朵靠近,說:“快說說!”


    不問長老也靠近了,認真地聽著。


    最可笑的是,魯關山從地上抓了一把土,隨便糊在了脖子上,然後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也來聽刺蝟佟的推測。


    刺蝟佟接著說:“天下大多武術高超的人”頓了頓,他瞅瞅不問長老,說,“嗯——,您可能不算。”


    不問長老聽後,沮喪地點點頭。


    刺蝟佟說:“高手都憤恨實力相當的人!”


    申可為問道:“那和剛才,和我師父,這又有什麽關係?”


    刺蝟佟瞅瞅院子裏,老頭子還在尋找什麽東西,在各個角落轉悠。他說:“我推測的是,剛才那個家夥,能用那麽快的手法傷了魯關山,而且是在老頭子在場的情況下,我想一定是個高手!”


    刺蝟佟叫魯關山:“唉!”


    魯關山癡癡呆呆地轉過頭來,問:“啊?”


    刺蝟佟說:“你可有什麽仇家?”


    魯關山聽了,喊道:“有——村東的,城西的,浪花城外的……”


    正掰著手指數著,刺蝟佟止住了他,說道:“我是說,武功特別高,能和老前輩媲美的那種仇家!”


    魯關山翻著白眼想著。


    刺蝟佟一看,說道:“我猜他也沒有那樣的仇家,若有高手仇家,他活不到現在!”


    申可為忽然明白了,說道:“我明白了,剛才那個人,他的目標根本不是魯大哥!”


    刺蝟佟一拍手掌,說:“對了,他的目的是向老頭子示威,意思是‘老東西,你看看,我可以當著你的麵殺人,你卻沒有察覺!’”


    聽了刺蝟佟的話,申可為說:“我同意你的大部分猜測,但是你為什麽要在學說話的時候,加上一個‘老東西’,那樣顯得對我師父不禮貌!”


    刺蝟佟說:“我想那個兇手不會對你師父禮貌!”


    “說的也是!”


    不問長老也明白了,說道:“原來那個人是為了向老前輩示威,老頭子感受到了這種挑釁,所以他在幹什麽?”


    刺蝟佟說:“尋找兇手來去的痕跡和作案藏身的地點!”


    申可為說:“搜尋線索!”


    魯關山說:“吃東西!”


    眾人迷惑地看向魯關山,魯關山用眼神示意院裏。


    在院裏,老頭子正坐在一個八仙桌旁,桌上放著酒菜,手裏攥著雞腿和雞架,啃個不停。


    申可為跑上前,叫道:“師父,保重身體!”


    老頭子“噌”地跳開,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問道:“徒兒,你怎麽了?”


    申可為睜眼瞅瞅自己,自己站在院子裏,院裏空空的,老頭子站在幾步開外,在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東西。


    申可為轉著身子,四下觀瞧,問道:“師父,剛才的桌子,還有酒菜哪裏去了?”


    老頭子很迷惑,問道:“什麽桌子,什麽酒菜?”


    兩人正說著,其他人從門外衝進來,一齊抱住了申可為,喊道:“申兄弟,申大哥,申兄弟,一定要淡定,淡定!”


    申可為努力用手推著他們,可是他們抱得緊,而且把他往門外拖,他根本掙脫不開。


    申可為喊著:“鬆開我,快勒死我了!”


    人們根本不鬆開他,一直往外拖他。


    申可為無助地看著老頭子。


    他們走著走著,忽然,不問長老站住不動了,打了一個冷顫,他看到自己站在院中,其他人托著申可為往外走。


    不問長老不明白,問道:“唉?你們幹什麽呢?”


    魯關山和刺蝟佟叫道:“快,快來幫忙啊!師徒鬥爭啊!”


    不問長老疑惑不解,迴頭看看老頭子,老頭子明明在幾步之外,根本沒有和申可為一起。


    不問長老走近老頭子,問道:“這是……”


    老頭子抬手止住他,說道:“等著看!”


    幾個人托著申可為走,申可為掙紮著。


    突然,刺蝟佟發火了,說道:“你怎麽了,你不能喪失本性啊,他是你師父,你不要再打了!”


    魯關山也憤怒地喊道:“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打你了!”說著,魯關山早已經兩拳並出,打在了申可為的胸膛上。


    申可為咳嗽一陣,叫道:“師父,救我~”


    刺蝟佟瘋了一樣,喊道:“你既然不聽勸,連不問長老也打,那別怪我了!”


    說著,刺蝟佟盯著申可為,拔出匕首朝著自己紮,以傷己必傷人的功夫,把申可為刺得流出血來。


    老頭子吼道:“嗯~?嗯,是妖怪,是人,出來看看那!”


    一聲過後,院裏迴歸了安靜。


    再看刺蝟佟和魯關山,兩個人手抱著申可為,腳纏著申可為,保持著拉扯的姿勢,和往外去的趨勢。


    魯關山問道:“發生了什麽,怎麽你鑽到了我的懷裏來?”


    刺蝟佟也說:“你為什麽湊我這麽近?以至於我的腳都邁到了你的兩腿之間!”


    申可為舒了一口氣,歎道:“哎喲,你們終於清醒了!”


    再看老頭子,突然滿麵通紅,發須都炸了起來,眼睛直勾勾。


    眾人剛要往前湊,申可為攔住眾人,說道:“慢著!”


    眾人停下,莫名其妙地望著申可為。


    申可為說:“這個不知道真實還是幻相,大家一定要鎮定!”


    不知後事,且待下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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