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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將整個林子暈染成緋紅色。


    不知為什麽,歐陽晗和陸雪琪一路上都是默默無語,誰也沒有找些話來活躍氣氛的意思。


    兩個人默默地走著,連歐陽晗也很知趣地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反倒是陸雪琪張開嘴想要說幾句調節的氣氛的話,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莫非真的是自己錯了?不過這種感覺隻有短短的一瞬,陸雪琪很快就確認了自己沒有錯,因為歐陽晗正抬眸看著她。


    歐陽晗抿住嘴角,眸色幽深地凝視了陸雪琪半天,看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想說什麽就說,想問什麽就問!”


    “我們是迴去吃飯,”說到這裏,歐陽晗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還是去看日出?”


    陸雪琪作出低頭沉吟的神情,想了半晌,才說道:“我想先去看……”


    歐陽晗眸中閃過一抹光亮,但隻是轉瞬之間,又恢複了幽深和寧靜,“看日出?”


    陸雪琪深深地看著歐陽晗,眸中一片坦然,“我想先去看星星,我們去望星閣看好不好?”


    她似是順口說出的這些話,讓歐陽晗呆呆立著想了半天,看星星,看星星……


    望——星——閣——


    可是那裏卻有著他和那個人的點點滴滴,除了他和段芷溪,沒有人敢去望星閣看星星,因為那是隻屬於他們的地方。


    歐陽晗發著呆,陸雪琪卻是神色安寧,凝目天際不再啟唇。


    片刻之後,歐陽晗微微笑著,伸手理順了陸雪琪耳邊的亂發,輕聲道:“好,我帶你去看星星,望星閣,那裏的星星很美,很美!”


    聽到這個迴答,陸雪琪眼睛頓時亮了,她容色淡淡,並不說話,微低著頭的樣子,竟象是在發怔一般。


    “滾!全都給本世子滾下去!”


    靖王府的一間房裏傳出一聲怒罵,緊接著兩名侍女跌跌撞撞爬出來,其中一個手裏捧著幾塊茶杯的碎片和茶具,另一個甚至連半幅裙裾都被茶水濺濕,兩人俱是麵色蒼白,就連鬢發都因跑得太急而有些散亂了她都不敢弄,可見裏邊的人有多生氣。


    “怎麽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兩名侍女抬頭一看,急忙雙雙跪下。


    “奴婢見過王妃。迴王妃,大公子……不……世……世子嫌茶燙,怪奴婢們侍候得不好……”


    靖王妃眉頭輕蹙,快步走到新晉靖王世子歐陽曄門前,見半扇門虛掩著,便伸手推開,走了進去。


    “誰讓你們又進來了?本世子叫你們滾,全都快滾!”歐陽曄看也不看來人,隻顧怒喝著。


    “曄兒……”靖王妃輕聲喚了聲歐陽曄。


    歐陽曄怔了怔,轉過身來,強行壓製了一下心頭的怒氣,道:“孩兒見過母妃。”


    說完,歐陽曄垂下眼簾,眸中神情有些複雜。


    安坐奉茶,一應禮數盡到後,靖王妃與庶子的對話便立即轉到了正題上。


    “今日是你冊封世子的大喜之日,曄兒是有什麽煩心事麽?”靖王妃端起茶杯嗅了嗅那氤氳香氣,心中不禁暗暗歎息,肯定是因為晗兒沒在府中祝賀他,他才如此震怒。


    歐陽曄眉尖跳動了一下,不由一笑,“母妃何出此言,孩兒有幸被冊封為世子,當然高興了,隻不過跟丫頭們發點小脾氣而已,母妃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靖王妃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不過,如今你父王年紀也大了,府中大小事務恐怕都會落在你的肩上,切不可因為此等小事而傷了身子。”


    對於靖王妃的叮囑,歐陽曄隻靜靜聽著,除了略微點點頭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過了大約一盅茶的功夫,靖王妃眸中微露懷念之色,低低道:“記得你和晗兒小時候,一個愛吃葡萄,一個愛吃櫻桃。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特地讓人你準備了一碟櫻桃,希望你能喜歡。”


    說著,就有一個侍女端著一碟晶瑩剔透櫻桃放在了歐陽曄的麵前。


    歐陽曄慢慢垂下頭去,良久無語,半晌後方道:“有勞母妃費心了。母妃放心。孩兒以後定會好好孝敬父母,友愛兄弟。”


    雖然此刻母子兩人都有些微妙的尷尬,但靖王妃為幼子勞碌的心情,卻是極為真摯的。


    靖王妃凝目看了歐陽曄半晌,注視著神色變化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挑,輕飄飄地又加了一句,“那我就先迴去了。”


    歐陽曄起身,長揖為禮,“恭送母妃。”


    看著靖王妃步履輕快地轉身向院外走去,歐陽曄麵上的微笑漸漸轉換成了淡淡的憤懣。心下暗道,明明都是庶子。你卻偏偏那麽向著歐陽晗,如今竟還為了他來討好我,我看你是理虧吧。早晚,早晚會把你做過的事公諸於世。


    歐陽曄倒在榻上,用手指撚動著兩眼之間的鼻梁,表情很是為難。京城的情勢居然已經快速變化,變得比之前熱鬧,看來是要風起雲湧了,他必須再兩股暗流激化之前選出一方。


    太子與康王之爭,其實近年來因為雙方實力相當,彼此不分高低,本來已經開始陷入僵局,但是他們在麵上一直很安靜,雙方都沒什麽大的舉動。其實私下裏早已是暗潮洶湧。而此刻自己榮升靖王世子,他們就一定會死盯著靖王府這塊大肥肉不放的,畢竟靖王手下的神奇營負責整個京畿的兵力,拉攏了靖王府就等同於擁有了一大半的軍方支持。


    歐陽曄向後仰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睛,思緒有些煩雜。以前,歐陽晗當小王爺的時候,與康王交好,但卻……如今自己當了這風光無限的靖王世子,支持誰可就由自己說了算了。但是到底要支持哪一方呢?到底是哪一方的勝算大一點呢?


    這時不知哪裏傳來一縷悠悠悅耳的笛聲,婉轉清揚,令人心緒如洗,歐陽曄眼瞼微微垂著,靜靜地聆聽著清幽的笛聲,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清平如水,唇邊已是一抹輕笑。


    他披了一件披風,推開窗戶,靜靜坐於窗台之下,凝望著斜掛於半空中的彎月,仿佛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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