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親自駕臨靖王府,又有百官同賀,敬酒的自然也就多了。??·可不管誰過來敬酒,歐陽晗全都微笑著接過酒,一口飲盡。


    皇帝笑陪著臣子們坐了會兒,起身離去,眾人要送,皇帝卻說道:“誒,你們喝你們的酒,皇弟送送朕就可以了。”


    反正成親的是他的兒子,又不是靖王本人,既然皇帝點名要他相送,他也隻能陪著皇帝出來,周圍的宦官都知趣地隻遠遠跟著。


    皇伯與父王的離席似乎對歐陽晗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他依舊笑著與所有人飲酒。他的酒量不差,可敬酒的人實在多,他又來者不拒,慢慢地也就越喝越醉了。不管誰上來敬酒,他都笑著接過酒一飲而盡,漸漸地他便醉得神誌不清了!


    又有一個人來敬酒,歐陽晗剛欲一飲而盡,段慕塵卻從歐陽晗手中奪過酒杯,代他飲盡,笑道:“小晗啊,你再不過去你的新娘子該在洞房裏麵等生氣了。”段慕塵知道歐陽晗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跟他說他也未必聽得明白,故而轉身對那些不放過歐陽晗的官員們道:“諸位,依我看你們這次就先放過我們的新郎官罷,今天畢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們總得讓人家去陪新娘子吧?”


    眾人亦是喝的大醉,雖然他們搞不清楚,為什麽歐陽晗娶的並不是他妹妹段芷溪,他為何還?·可是他說的也是蠻對的,別說歐陽晗已經被他們灌得爛醉如泥了。太後與王妃他們也都還在內堂陪著那些命婦們吃飯,若他們這般不肯放過歐陽晗,等下若是被太後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咯。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拿著自己的酒杯慢慢迴了自己的位子上去了。等眾人都散了,段慕塵拍了拍歐陽晗的肩膀,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隻長歎了口氣,轉身去了他自己的位子上。繼而不快歎息,“若被姑母看到他這個樣子又該傷心了!”


    康王的眸光中有無數神采流轉:“傷心的恐怕不止皇嬸一個吧?”剛才歐陽晗拜堂的時候,他一直都在觀察自己的王妃。說實話,段芷溪的反應的確很令他傷心,都這麽久了她都還有忘記歐陽晗。?·她看到歐陽晗牽引著別的女子拜堂成親的時候,段芷溪的眼睛裏竟然除了苦澀與悲傷,竟再也沒有了任何光芒。她的心,她的目光全部都停留在了歐陽晗一人的身上,自己注意了他這麽久的時間,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段慕塵的聲音忽然有些凝滯,“我想今晚沒有幾個是真的高興的吧!”


    因為歐陽晗之前就說過今晚是要在二夫人的房裏安歇,所以楚總管便著了幾個丫鬟攙扶著把歐陽晗送去了孟漣衣的住所。


    守在屋子裏的喜娘、丫鬟看見歐陽晗被送過來全都喜笑顏開,行了禮後,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一瞬間,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歐陽晗與紅蓋頭下的孟漣衣。


    歐陽晗忽然覺得心怦怦直跳,似乎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久得像是已經過一生一世,久得他好像連他自己都快要放棄了。暈暈乎乎中,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段芷溪怔笑嘻嘻地坐在他的麵前衝他笑著,燦爛的笑著!


    “芷溪……我們……終於成親了!”歐陽晗用力握住喜娘特地放在顯眼處的喜秤,顫巍巍地伸過去,在即將挑開蓋頭的刹那,他卻感受到了紅蓋頭下的那個身影微微一顫。


    他呆呆地看著她。輕輕將手中的喜秤放下,慢慢坐在了新娘子的身旁。


    孟漣衣聞到歐陽晗身上的酒氣,不禁皺了皺眉頭,怪不得他管自己叫做“芷溪”,原來是因為他喝醉了。可就算他喝醉了,也不該這樣啊,自己如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又不是誰的替身,他……難不成還是沒有完全忘記段芷溪?


    歐陽晗雖然醉著,唇邊一直蘊著笑意,眉宇間卻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芷溪,你知道麽,我從小就喜歡你,我記得在去昆侖山之前我也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說話麽?”不等他的“芷溪”迴答他,歐陽晗又接著說道:“因為我害怕,我從小便就在皇宮裏生活,看慣了前廷後宮的那些爾虞我詐,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我也再也見不到太陽。所以,若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不會主動去跟人說話的,尤其……尤其是你!”


    歐陽晗提起舊事,孟漣衣也隻淡淡聽過,並不肯計較。再者說了,他現在醉成這個樣子,你就是跟他計較又有什麽意思呢!更何況,他已經醉到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的地步了!


    “芷溪,你還記得漣衣麽,就是那個老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邊的那個小跟屁蟲?你知道麽,她說她想嫁給我!漣衣,我是覺得她是個好女孩,比你都還要好。芷溪,有時候我都在想,若是我沒有遇見你的時候就認識了她,會不會之後就沒有你什麽事兒了呢。她那麽好,我應該會是喜歡上她的罷。可是,我遇見的偏偏卻是雪兒……”歐陽晗頓頓,似是有些累了,微微靠在孟漣衣的肩上,“我……我的確從小便喜歡上了你,可是我卻不敢告訴你,直到遇見她之後,她教會了我笑、說,說著笑,笑著說……”


    孟漣衣聽著前麵的話時,一直麵容含著微笑,越往後,臉色漸漸地陰沉,歐陽晗一會兒說自己從小就喜歡段芷溪,一會兒又說自己先在宇文雪那裏學會了如何去嗬護一個人。說來說去,卻就是不知道如今坐在他身邊的這個人是誰!


    弄影剛才看丫鬟們把歐陽晗攙進來的時候,他醉得的確很不適應樣子,忙去小廚房給他做了醒酒湯。如今湯都好了,她家這個小王爺竟然還沒有挑起人家新娘子的紅蓋頭,弄影不免有些著急,她拿起喜秤放在歐陽晗的手中,“小王爺,你要用這個把蓋頭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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