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妤根本不是想借著她造反的由頭懲治她,而是根本就是想逼著她造反上位。


    明舒並未參加晚宴,而歐陽丞相和女皇已經察覺到她有所懷疑了。


    所以她故意抖出自己監視丞相的事,相當於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


    碧毓和碧鶴已經暴露了,而且她已經知道了她們背後的人是歐陽丞相,也就是女皇。


    女皇不知道她是否識破了她的整個計劃,卻不欲再生變故,所以察覺到自己的脾氣無故暴躁之後,當機立斷讓人把她押了下去。


    控製住了她的行動。


    她之前那些故意激怒女皇的話,其實也是簡單粗暴不過的試探。


    果然,女皇聽到她要主動放棄儲君這個身份,立即大怒,而她藏在披風裏,混入熏香的香料就發揮了作用。


    可使常人身體虛弱,脾氣急躁。


    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她又見到了女皇安排的吳豫。


    後麵的事情她也通過世界bug了解了個大概。


    明白自己中招了的女皇授意喜善點出熏香有問題,可能還想栽贓給她這個所謂的“亂臣賊子”。


    而女皇事先安排好的,防止眾大臣逃跑的軍隊,按時趕來,卻在歐陽丞相的示意下提前了計劃,攬走了功勞。


    女皇沒想到歐陽丞相的背叛,氣急攻心,吐血昏迷。


    歐陽禦這一揭發,躲起來進行計劃的明舒就徹底暴露了。


    吳豫估計是明白了前麵生了變故,當即就想讓她做出選擇。


    要麽帶著他攻出去,要麽他守著她,等著大軍到來包圍靈鳴寺。


    薑小芽早就把這些人恭敬尊重的態度摸透了,才敢輕描淡寫地威脅他,上位之後算賬。


    吳豫自然不敢再逼。


    可就當他想著走第二個方向,帶頭擁立她為新皇的時候,歐陽禦帶兵進了後院。


    同樣沒有料到歐陽丞相那一茬的薑小芽被自家愛人護在身後,表情平靜地觀察局勢。


    雖然她基本摸清了這次祭天大典的整個事件,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高枕無憂了。


    本質上來講,這件事其實還是個死局。因為隻要有軍隊圍了靈鳴寺,她這張嘴就說不清了。


    就算她請來了另外一支駐紮在皇城外的軍隊,就算那支軍隊領兵的將軍派了薑曄率人前來接應她,她也想不到什麽辦法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等等。


    女皇為什麽要天下人認定她是造反上位的?


    薑小芽陷入了沉思。


    那邊局勢已經分明,吳豫的一小隊人馬根本不是歐陽禦的對手,很快就敗在了他們手下。


    薑小芽看著歐陽禦冷沉的眼神,眸光微閃。


    歐陽丞相已經服了解藥,緩步而來,仍是儒雅和藹的相貌。


    他端正地行了禮,便開始勸說她造反登基。


    一個個都想讓她登上皇位……


    薑小芽冷笑一聲,歐陽倫止住了話頭,笑容有些淡了。


    眼前德高望重的老臣似是十分惋惜地歎道:“殿下,您還是那麽倔。”


    薑小芽挑眉:“是碧毓告訴你,我失憶了的?”


    歐陽丞相笑了:


    “碧毓是陛下的人,與臣無關哪。”


    薑小芽懂了似的“哦”了一聲:


    “那是靳老將軍告訴你的?”


    歐陽丞相讚歎似的點頭歎道:


    “不錯。”


    他又似乎有些感慨地道:“沒想到,當年對殿下最不屑的靳老將軍,會是如今唯一願意維護您的人哪。”


    薑小芽眼皮一跳。


    一個被她壓在心底的想法浮出了水麵。


    “所以……”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能錯過他臉上一點細微的表情:“當年的事,是靳老將軍栽贓我?”


    歐陽丞相似笑似歎地搖了搖頭:


    “隻是您救了老將軍一命,他有心報答罷了。”


    薑小芽冷笑:


    “你以為本君會信你?”


    她救了他一命,可卻害了那些年輕的將士,靳老將軍會既往不咎,甚至還處處維護?


    更別說那張隱在山水景物裏的邊防圖了。


    那是靳老將軍還未從邊境退下來時使用的邊防圖。


    她一眼就看懂了他想提醒她的事。


    那張圖上,梓國周圍的國家聯合在一起,對梓國虎視眈眈。


    群狼環伺,孤立無援。


    而靳老將軍將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了抵抗最強的對手身上。


    他那張圖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她犯錯的幾率。


    是他告訴她,什麽人都不可信,又該重點提防哪些人。


    靳老將軍是絕對維護她的。


    歐陽丞相見她不信,隻是摸了摸胡須,很是無奈的慈眉善目長輩樣:


    “殿下想知道的,臣都說完了,不知殿下還想聊點什麽來拖延時間?”


    薑小芽一點都不慌,看著他笑:


    “看來是瞞不住丞相您了。”


    歐陽丞相淡笑著走近伸出手,立刻有人上前遞上一瓶藥粉。


    蘇秦下意識地上前護著她,直視歐陽倫的眼神冷而鋒利。


    薑小芽的視線從藥粉上轉迴來,看著這位老臣的眼神帶著笑意:


    “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


    熏香裏還有別的慢性毒藥,可惜。


    歐陽丞相笑起來:“殿下,臣隻是想要一個恩典罷了。”


    薑小芽一點都不意外:


    “為了歐陽一族?”


    歐陽丞相摸了摸胡須,眯眼道:


    “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在此之前,殿下可以認真想想,該怎麽做。”


    最後一句隱含威脅,薑小芽卻聽出了一絲瘋狂。


    其他人很快撤出了後院。


    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繃緊了的神經的女子微歎,心裏始終有謎團得不到合理的解釋,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了。


    薑小芽有些心累地靠在蘇秦身上。蘇秦撫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兩個人俱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歐陽丞相帶著薑小芽等人上了祭壇。


    他似乎很可惜,對著怒目圓睜的幾人歎道:


    “三皇女殿下昨天晚上連夜逃走了。”


    下一秒又微微笑起來:


    “不過臣相信,她一定會迴來的。”


    女皇的目光尤其急怒。


    歐陽丞相帶著穩操勝券的笑容朝她行禮。


    依舊是周頤和張艮主持。


    行動被控製的權貴們敢怒不敢言。


    薑小芽的手,被一直注意著她情緒變化的蘇秦拉住。


    她側頭看他。


    蘇秦的眼神溫柔得不行:


    不要怕。


    薑小芽眼眶一紅,忍不住捏捏他的手。


    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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