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城壁(上)


    格雷特沃緊緊握著蕭麟送給他們的號角,就好像夥伴們不曾離開。雖然他知道有的路隻可以自己去走,可是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希望不曾和大家分離。現在他的孤獨的,他得慢慢習慣沒有他們的日子。


    有著鋼鐵城壁之稱的維克多將軍從一開始就斷定,格雷特沃這個憨厚的傻大個,是戰場上值得夥伴們托付性命的人。他相信從軍多年的自己絕對不會看走眼,就像之前幫助羅蘭那樣。正直的人之間,哪怕沒什麽交情,也能很好的了解彼此的心意。


    也許這就叫惺惺相惜。


    維克多將軍有自己的任務,那就是重建南宮城的城防。現在的南宮城根本經受不起任何一場戰鬥,而作為公國的軍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城民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當然維克多將軍還有另外一項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幫助格雷特沃盡快成長成一名更強力的重鎧戰士。


    一路上格雷特沃的心情不是很好,卻也對維克多將軍充滿著崇拜和好奇。自從南宮城之戰以後,烈陽城騎士團一直擔任著城防的任務。現在在維克多將軍的率領下,大陸赫赫有名的城壁騎士團即將進駐南宮城。他們此行不僅僅要修複被損毀的城牆和民居,還要處理已故城主泰倫斯的後事。公國決定暫時由維克多將軍代行城主之職。很多老兵都知道,泰倫斯城主是維克多將軍的學生,若不是繼承了父輩的爵位,泰倫斯很有可能會在維克多將軍退役以後成為下一任聖騎士。怎奈天妒英才,火龍族的突然襲擊讓這個一身是膽的英雄提前告別了光輝的舞台,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最難過的當然是維克多將軍。泰倫斯的父親早年戰死沙場,維克多履行對亡友的承諾,將泰倫斯撫養成人並授以武技,眼看著他終於成長為獨當一麵的一方諸侯,卻匆匆告別人世。維克多將軍早已不再年輕,他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格雷特沃是從老兵那裏聽來的這些事,迴想起那場艱苦卓絕的保衛戰,格雷特沃依舊心有餘悸。泰倫斯城主憑借超乎常人的實力在火龍身上留下了傷痕,這才給了騎士們反擊的突破口。泰倫斯的英魂至死都保衛著騎士們,護佑著自己熱愛的這一方土地。


    一路上,他們行色匆匆地從烈陽城外經過,沒有任何停留,格雷特沃也沒有停留,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重遊故地的時候。在進入南宮城邊境的沙漠之前,軍隊駐紮在鹿吳山附近的山林之中。因為相距不遠,在取得維克多將軍的同意後,格雷特沃特地去拜訪了鹿吳山的村民。那麵烈陽輕騎的旗幟依舊飄揚在山村口,雖然簡樸,卻格外精神。看到許久未見的格雷特沃,村民們都很高興,紛紛向他打聽其他人的近況。格雷特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其他夥伴們的去向,當然也包括花卷。


    格雷特沃很欣慰地看到,自從他們向哈伯特皇子提出建議以後,烈陽城的營地每月都會給村民們送來一些日用品,雖然並不能很好地改善他們的生活,但也是一份騎士團的心意。


    堅強的人們,不會一直貧窮下去,他們有的是勤奮和努力,還有互相扶持的友愛,哪怕公國現在無法給予他們更多幫助。


    格雷特沃趁著天色未暗,去往鄰近的山中砍迴大量的木柴。這是他能為他們做的事。而這一切被不遠處的維克多將軍看在眼裏,他親自帶著幾名騎士和格雷特沃一起幹活。騎士們得知,新兵在烈陽城訓練的時候,所用武器防具的原料就是這裏的村民們用最簡陋的工具和雙手開采出來的,大家無不驚詫。於是更多人加入到格雷特沃的隊伍裏,幫忙打掃的,挑山泉水的,砍柴的,大家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忙得熱火朝天。村民們一時不知該如何感謝他們。


    村民們想煮些飯食表達自己的感謝,維克多將軍並沒有拒絕,但是他堅持從軍隊裏拿出行軍的軍糧和村民們一起分享。臨走前,格雷特沃從自己的馬匹上取下兩匹長布和一個包裹遞給了村民們。那兩匹布是蕭麟送他做新衣服的,蕭麟覺得格雷特沃在南宮城開始新的生活不能不做幾件體麵的衣服。包裹裏放著一些金幣,都是這些日子以來發的津貼。


    格雷特沃是個孤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軍隊裏待著,實在沒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盡管他是這麽想的,可是村民們說什麽也肯收。格雷特沃一再表示,這些是給孩子們做衣服用的,那點杯水車薪的錢幣可以拿去買幾雙結實的鞋子。大家無比感動,眼前的這個壯漢竟想的如此周到,連幾個衣不蔽體的孩子,和他們腳上磨破的鞋子都注意到了,村民們不再推辭。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們艱難地求生,給公國的軍人輸送著戰鬥必需的資源。騎士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還是新兵的時候,將官們會一再強調要善待自己的裝備。不僅僅是因為在戰場上這些東西可以保護自己,更因為這裏麵包含著很多人的心血。


    維克多將軍拒絕了村民們熱情的挽留,他們沒有進村,而是在不遠處的空地駐營休息。次日天色未明,他們便悄悄地出發了。


    有經驗豐富的維克多將軍帶隊,這一次的沙漠之行遠不及上一迴那樣痛苦。隊列裏有幾名原籍是南宮城的老兵,他們知道如何找到距離最短的路,沒有花費太多時日他們便抵達南宮城。


    暫時駐紮在南宮城的烈陽騎士團的長官們終於盼來了主事之人,不過這些時日裏他們也沒閑著,城牆、民居雖然沒有開始重建工作,但是戰鬥後留下的廢墟已被他們清理完畢。維克多將軍對此表示滿意,同時他也向南宮城民們表示,將在一年內還他們一個堅固的南宮城。


    這時,民眾裏有人認出了格雷特沃,他們熱情地圍了過來,就像鹿吳山熱情的村民們一樣,紛紛詢問著其他人的近況。要知道,格雷特沃他們在南宮城浴血奮戰之後,早就在城民們心中成了大英雄。


    維克多將軍起先十分詫異,格雷特沃解釋以後他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他不知道羅蘭這小子到底帶著他們做了多少好事,為何會有這麽高的人氣,由此他也再一次堅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迴想起羅蘭受審時自己沒能幫到這位少年,維克多覺得有些慚愧。


    重建城牆有很多瑣碎的事要做,不像動動嘴皮子那般簡單,不僅需要專人繪製複建的圖紙,還要完成搬運、堆砌、加固等一係列工作,格雷特沃不禁感慨自己是來做苦力的。好在城壁騎士團裏有不少能工巧匠,有他們做重建工作的主心骨,大家都無比放心。格雷特沃專心做苦力就好,反正他有的是力氣。


    城郊外的居民們為了能夠得到更好的的保護,紛紛選擇搬遷到城內。即使是龐大的南宮城一下子也擁擠了不少。為了避免他們餐風露宿,維克多將軍命令騎士們搬出軍營,騰地給民眾落腳。他自己則帶著騎士們在城牆邊搭起了帳篷。這一義舉感動了很多城民,幾天來不斷有城民自告奮勇加入到修繕城牆的工作中來。然而南宮城這片綠洲,地處沙漠腹地,自然資源匱乏。阿斯蘭先民們從聖龍族長者那裏得到了一係列神奇的配方和藥劑,其中一種便是混合在黃沙中的製劑,能使鬆軟的黃沙變成堅固的沙石磚。但目前,南宮城大學士們手中僅存的製劑數量隻能勉強滿足城牆的修補,要想建起可供所有人居住的民居,實在是困難重重。營帳裏,焦急的維克多將軍召集來一眾學士,其中一位最年長的大學士向維克多進言說,也許可以派一小隊士兵去北麵探索一下荒廢許久的北宮城,那裏應該還留有數量可觀的各種資源。


    維克多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他並不反對這個提議,反正現在修複工作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管是否交好運,總能在那裏找到可以用的東西。


    北宮城在百年前毀於戰亂,少數幸存的城民悉數躲進南宮城躲避戰禍,百年後的今天早已和南宮城民同化,已經很少有人記得那個地方了。他唯一擔心的是,現今的北宮城不過是一處廢墟,其中也許棲息著兇猛的狂獸,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士兵去冒險。可是現在時間緊迫,公國也無力調撥更多的資源支援這裏,賢王派自己來正是因為這裏會出現難以克服的困難。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建南宮城,以應對未來隨時可能再起的烽煙。所以,他別無選擇。維克多的心裏漸漸明朗起來,其實他早就有了指派任務的合適人選。


    營帳之外,格雷特沃非常高興又和曾經共同保護南宮城的五名守城騎士重逢了。五位騎士在那次血戰中拚死保護了眾多城民,自己也身受重傷。如今已基本痊愈,公國為了嘉獎他們的英勇,將五人各升了一級軍銜,現在歸維克多將軍調遣,和格雷特沃一樣,擔任將軍的親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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