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勸著,同時心想,應該該是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好感,否則又怎會將她錯認為是他未婚妻的移魂?


    心頭微甜,就像他剛剛輕撫著她的頭,那般教她安心而喜孜孜。過去,她不是沒有人追,但是那種鮮花攻勢或廉價的甜言蜜語不能打動她,她一直渴望的其實就是這種簡單而平淡的親密。


    不過,開心歸開心,這事可不能就這樣下去!


    她莫名穿越至此,肯定是為某項任務而來,依目前看來,應該是要教他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此刻,他的命定之人已經出現,她怎能橫刀奪愛。


    況且,要是他們兩人無法結成連理,她豈不是要耗在這裏一輩子?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心裏過不去,該是屬於他的,饒是她也不能改變!


    魏召熒沉默不語。知道她不是淑嫻移魂,他感到有些悵然,但並不意外,許是這事畢竟太荒唐。然而……睇著她,他的心卻仍悸動著,這意謂著什麽?


    思索半晌,艾然決定照原定計劃安撫他。“大人,緣分是很奇妙的,當你為一段情而傷懷,認為此生不再為誰動心,但也許一段時日之後,你會豁然開朗。”


    八成是因為她的出現,所以情勢有點跳脫設定,既是如此,她當然得想辦法再轉迴來呀,要不然怎麽結束這個故事?


    “什麽意思?”


    “大人,你的命定之人已經出現了。”


    “你連這也能算到?”他不自覺地哼笑了聲。


    “大人,所謂天定姻緣。”瞧他沒啥反應,她隻好繼續掰。“人和人的緣分,就看前世種下多少因,緣起緣滅都是注定好的,也許你認為淑嫻會是你這輩子的最愛,然而真正的緣分其實是在後頭。”


    所以,清醒吧,別再守著一個已逝之人。


    看他這樣,她也替他難過。


    雖說她認為他對她有幾分好感,但仔細想想,也許不過是種移情作用,隻因她身上出現他熟悉的舉措或影子。真正教他懸在心上的,畢竟不是她,硬要替自己塞個身份的話,也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但最可悲的卻不是她,而是他。


    他在別人身上尋找最愛的影子,是因為他至今還跳不出那份情。


    心莫名地疼著,為他。


    “是嗎?”他緩緩抬眼,魅眸在搖曳燭火中有股震懾力。“那麽,那命定之人到底是誰?”


    是她嗎?揣測上心,他一怔。


    毫無根據的,就認定是她,他是心動了嗎?


    對如此粗枝大葉,不懂矜持的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笑嘻嘻道。


    很好,會好奇就有希望,要是耿於懷真能讓他往後不再傷悲,這不也是喜事一樁?


    “誰?”嗓音亂了,他幾乎是屏息等待結果。


    “一個你已經認識很久的人。”


    聞言,魏召熒不禁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不是她?


    “哎呀,反正時機成熟,你就知道了。”她爽朗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沙,順便朝他伸出手,準備拉他一把。“總之,大人就別再胡思亂想,停止迴首看看眼前吧,有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注視她良久,他握住她的手。“我會等的。”


    “那好。”她笑著,心卻澀澀的。


    可以讓大人轉念,這是好事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有點難過。


    “時候不早了,迴去歇著吧。”


    “嗯。”她點點頭,正要走,卻像是想到什麽,突問:“對了,大人,你有沒有覺得身子舒服些了?”


    “有。”她不問他還沒發覺,渾身似乎放鬆不少,不再緊繃僵疼。


    “看吧。”她有些驕傲地揚起下巴,笑著,掩飾心裏漸起的失落。


    “多謝,不過……”想了下,他挑了最直白的方式,免得她聽不懂。“你對我使的那種推拿,可別在別人身上用。”


    雖說他不能接受她坐在自己身上,但更不允許她坐在別人身上。


    生出這般占有的心情……他是心動了吧。


    艾然皺了皺鼻。“大人,那是因為是你,我才特別招待的好不好,你以為誰來我都願意服務嗎?”


    “是嗎?”他淡揚笑意。


    艾然怔怔地看著他,忍不住想,他笑起來真是好看。等著吧,等他真正動心之後,便是他幸福的開始,笑意肯定不離嘴。


    她知道的,因為結局是她決定的呀。


    一早醒來,風雨依舊,但不再像昨晚那般風狂雨急,連帶著他的身體也不再像以往每逢風雨便痛楚難當。


    魏召熒起身,房內早有八賢重新換過的水盆,梳洗過後,他踏出房外,隻見門前本來正綜放一日風情的紫檀花被風雨無情打落,提早凋零。


    收迴目光,隨即朝道場走去。


    遠遠的,便聽到殺豬般的叫聲,隨即是陣陣哄堂大笑。


    疑惑的他加快腳步,來到道場,卻不見有人練技,反倒是一夥人全圍在場中央,雖然看不見中間的人是誰,但那對話--


    “這樣會痛?”


    “不通。”


    “不痛你縮什?”


    “是癢。”八賢嘴硬道。


    “是嗎?”


    沉靜沒一會兒,就爆開八賢痛苦的呻 吟聲,那嗓音極為曖昧,圍觀的人卻是看得哈哈大笑。


    “舒服?”


    “舒服得我都快哭了。”八賢一臉蒼白,嘴巴比石頭還硬。


    “那我讓你哭吧,寶貝。”


    聽至此,魏召熒濃眉狠攬在一塊,推開圍觀的人,就見八賢坐在地上,而他的腳則被艾然給握在手中,她正以指關節不斷地按壓他的腳底板。


    “不準叫我……啊--”伴隨他尖叫的是拍打木質地板的聲音。


    “胡鬧!”


    魏召熒的怒斥落下,玩鬧的兩人二話不說分開、站起身,像做錯事的孩子,垂著臉不敢看他。


    艾然偷瞪著身旁的八賢,八賢更是迴以殺人目光。


    “這是練技之處,你們……”他簡直不敢相信她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昨晚才特地叮囑過,一早她就又和八賢玩在一塊,還說什麽是因為他,隻服侍他……


    “大人,是艾大師假按摩之名,要對咱們上下其手,我看不過才挺身而出,結果還是無法抵抗她的惡行。”八賢說得滿臉悲切,想要尋求盟友,豈料剛剛圍在身旁大笑的一夥人,竟不知何時都退到場邊避難去了。


    真是人心涼薄啊!


    “喂,明明是有人說肩痛,我才幫他們按摩,你幹嘛說得好像我是采花大盜一樣?!”她是閱曆不少,在職場上早就習慣各種葷素不忌的笑鬧,但把她說得這麽惡劣,她還是會不爽的。


    “肩痛你幹嘛按人家的腳底?”肩跟腳會不會差太遠了?


    “那叫反射區按摩,你目光如豆,閱曆不足,不懂也難怪,笨蛋。”她皮笑肉不笑道。


    “你說什麽,大娘?”八賢怒目相向。


    “耳背啊,大伯?”她仰臉杠上。


    她艾然可不是被嚇大的,八賢這種外強中幹的貨色,她說兩句話就可以讓他拽著袍角窩到角落去哭。


    “在聊什麽,這麽開心?”


    耿於懷憋住笑意的聲音教兩人驀地迴神,難得有誌一同地側眼望去,就見魏召熒雙手環胸,也不阻止,就等著看他們可以鬧到什麽時候。


    “繼續啊。”魏召熒噙著笑,卻教人看了頭皮發麻。


    “大人,我錯了。”八賢立刻告罪。“我不該在這瞎覺和,沒到大人房裏服侍。”他又偷瞪艾然一眼,都怪這個妖孽,害他沒注意到已經這麽晚了。


    魏召熒沉默不語,隻是注視著垂臉不吭聲的艾然。


    “召熒,別不識風趣,人家打情罵俏,你臉一沈,哪裏還有譜?”耿於懷往他肩頭一搭,覺得兩人還挺登對的。


    有譜?八賢和艾然幾乎同時心尖一抖,驚懼地看向對方。


    “你別胡說。”魏召熒沈聲道。


    “可你瞧,他們也沒否認。”


    “耿爺在說笑了。”八賢臉色蒼白,根本不能忍受自己被跟艾然送作堆。


    耿於懷不以為意地揚笑,問著魏召熒。“一道用膳吧?”


    魏召熒點著頭,朝艾然一喚。“過來。”


    艾然抬臉,不懂他特地找她做啥,見他伸出手,她疑惑地看著他,下一瞬他上前一步,硬是握住她的手。


    她猛然瞪大眼,八賢也是,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到地上。


    耿於懷微挭眉,對他占有欲極強的動作極為意外。


    這……“大人,你的……”她縮也不是,反握更不可能,隻能僵在原地。


    這人是怎麽了?他不是最講究禮教的,怎麽在大庭廣眾之下握著她的手?


    “走了。”淡然的一句話,卻裹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在無法抗拒的情況下,艾然隻能和他手牽手一道走……說真的,她是挺無所謂的,不過這舉動對他而言,是很突破尺度的吧。


    他……


    怯怯抬眼,卻對上耿於懷陰冷的眸,她心頭一顫,下意識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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