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起沉默了好久，輕輕的點點頭，再一次轉頭看向了顧巧，情緒萬千，心裏五味雜陳。
顧巧隻是撇了撇眼，仿佛在示意他不要在意張奶奶所說的話，已經過去的事情，她覺得沒有什麽。
況且現在換來了段起，而且他的狀態在慢慢的變好，這是自己最期待的。
顧巧隻是微微的笑了笑，隨即望向張奶奶，輕輕的眨了眨眼。
“奶奶，他的狀態很好了，不用擔心，我也相信他會慢慢走出來，對自己很好的，不用擔心。”
隨即彎腰望了望段起，笑道:
“是吧，段起？”
他的目光轉過來，顧巧卻顯得傲嬌至極，隻是忍不住對他笑了笑，仿佛是故意這樣說的。
顧巧見他神情並不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又可能覺得是因為有些難堪。
她覺得，可能是因為這種場合他還沒有適應，好像除了自己，還真沒和什麽人溝通過。
奶奶隻是抿嘴笑，早已看透了一切。
顧巧隻是連忙側過頭看向張奶奶，想到什麽，是時候該離開了。
畢竟如果自己和她聊起來，段起可能腰都會坐出問題。
“奶奶，還是先不和你說了，我們要出去逛逛，散散心。”
奶奶連忙反應過來，隻是拍了拍顧巧的肩膀。
笑著說:
“好好好，耽誤一會就打擾到你們了，奶奶不打擾你們，你們下去吧。”
顧巧笑著迴複。
“奶奶，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
顧巧如果自己在這裏還好，不會覺得會影響到什麽，並且自己還願意一直聊天。
但是她怕耽誤段起，他說過他還要寫作，怕之後沒有時間，會影響到他。
張奶奶隻是拍了拍手，笑著說:
“好好好，我懂，你們聊，你們慢慢散步好不好，我先迴去忙。”
說完隻是快速的迴了自己的家裏，在門口停留了一瞬，朝他們望去。
“祝你們好運。”
說完很快的關上了自家的門，寂靜的走廊上僅僅隻剩下顧巧和段起。
顧巧有些愣住，看見了空蕩蕩的走廊又隻是剩下了他們兩個，不禁覺得有些微妙。
顧巧忍不住低頭看了看他，嘟了嘟臉含蓄的問了句。
“段起，你沒有多想什麽吧？”
段起思緒混亂，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神望向她。
“沒事。”
顧巧收了心，隻是推著他的輪椅一點點走到電梯口，在一旁輕輕的喊道:
“段起，你以前真的一個人都不接觸嗎？”
雖然他真的這樣，自己也不會有所懷疑，但是自己還是非常好奇。
甚至不敢相信如果六年不和人溝通交流會是個什麽樣子，會不會變得壓抑，想要完全的將自己埋藏起來。
她不敢想象自己與世隔絕後是多久孤寂。
如果是自己，可能是自願這樣選擇，但是段起，他是被迫的，他是真的被生活而壓抑。
顧巧不禁心裏一顫，隻是直勾勾的將眼神望向他，段起隻是淡淡的迴視自己的目光，沒有多餘的情緒。
“嗯。”
顧巧一愣，還是無法相信再次詢問。
“真的一個人都不接觸？包括說話？”
段起隻是愣了愣，眼神遲疑一瞬，仿佛是在迴想，迴想自己曾經的那段時光。
許久才緩緩迴答。
“算是。”
除了自己出行必須溝通的幾句基礎言語，之外好像也沒有說過什麽話，也沒有人願意陪自己說話。
所以楊鳳時常覺得，他可能是啞了，或者傻了。
段國偉即使是昧良心來看自己，也會被楊鳳直接打迴。
讓他再也不要過來看他，即使隻是一點點血緣上的關心，也不讓。
顧巧聽見了他的迴答，隻是垂下了頭，不知道說什麽，想了很久，她決定拋開這個話題。
顧巧趴在他的頭邊試探性的詢問。
“段起，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她總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好像並不是他眼中所謂的好，而是自己的喜歡罷了。
甚至還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自私，自己一昧的喜歡。
到頭來隻是為了得到他罷了，其實到底來還是是對自己的好處。
他的目光遲疑，神色淡然，思緒卻估摸不清。
電梯開了，外麵圍著好多人，她們看見電梯裏的一男一女有些愣住。
顧巧也怕會被人堵著直接推著他出了電梯。
不知道為什麽，電梯門門口，此刻的人格外的多，擠得顧巧難以移動。
磕磕碰碰的擠了出去，但一路上都在擔心段起的狀態。
剛到外麵，顧巧連忙低下頭看他。
“沒事吧？”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隻是搖了搖頭。
……（記住這個位置）
顧巧根本無法通過眼神看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是有些憋屈，感覺他好像不在意，又覺得會想很多。
顧巧隻是低下頭試探性的詢問。
“段起，你聽到那個奶奶說的話了嗎？”
段起抬眼，望向她。
顧巧直接說道:
“她說……你得好好珍惜我。”
她說完直接抬起了頭，沒有看他，一邊推他也一邊講道:
“我也覺得，你可不要惹我生氣什麽的，也不要讓我擔心，不然我直接走掉，你自己難過去吧。”
顧巧說完隻是去看了看他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當然知道自己在段起心中的重要性。
雖然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是顧巧不是傻子。
段起以前的生活糟糕透了，如果他是任何一個人，顧巧都不會多管閑事，僅僅隻是因為他是段起，是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段起。
因為再次看見他，對於顧巧來說就是一個需要好好把握的機會，她隻是想告訴他不要讓她離開自己。
但是好像一切發生的很輕鬆，順理成章就這樣來到了她的身邊，難道就是早已注定的命運，無法改變。
段起看向了她，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淡淡的說:
“好。”
語氣輕而淡，沒有絲毫底氣，他難道不希望她能夠一輩子鎖在自己身邊嗎？
他當然願意，他求之不得，無論是從任何一方麵來看，段起都不是吃虧的一方，隻是因為喜歡，他覺得她會吃虧。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顧巧就是一個傻子，願意和一個這樣的人在一起，不僅僅雙腿殘疾，性格還偏執陰暗。
他原本的生活是沒有光亮的，一點點都沒有，顧巧和他在一起，應該會變成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虧。
他不敢保證，但卻又渴望擁有，他怕接受不了後麵的事情，現在隻是想改變自己，一點點的變成配得上他的樣子。
無論是康複還是寫作，至少現在還能看到積極的一麵，不會完全沒有信心，僅僅隻是因為她的存在。
換做以前，自己決定自殺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放棄了寫作，根本不會考慮任何後果。
隻是覺得，死了就行了，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會在意了。
但是現在迴想，死了好像會錯過很多東西，想來想去，也隻有一件，就是她。
……
顧巧推他走到了小區外麵， 小區裏麵的綠化帶很多，幾乎每一棵樹都掛滿了五星紅旗的小旗幟。
顧巧眼神晃得一亮，低垂的目光瞬間變得有光。
鮮豔的紅旗掛滿了每棵樹的枝幹，仿佛旗幟散發的光芒襯得周圍一片紅暈，格外耀眼。
顧巧隻是低頭，忍不住低頭向他說話。
“段起，你看，明天就是國慶節，現在都掛滿了旗幟，好漂亮啊。”
段起早已看到，深邃的瞳孔裏早已被紅色渲染。
隻是看向她，淡淡答。
“嗯。”
他也是這幾年第一次看見國慶節的布置，以前的他不僅不出門，更不會去在意街邊的景象。
仔細想想，唯一對節日慶祝的理解甚至還停留在高中時期。
顧巧隻是看著他笑了笑。
覺得這個小區放的國旗還不少，幾乎每棵樹上，都掛滿了，極其明顯。
雖然自己之前的小區也有，但好像也就路燈上稀稀拉拉那麽幾個，沒什麽特色，也沒有讓人感覺到強烈的氛圍。
顧巧低頭看向段起，見他一直環視著周圍，不知道是是小孩子看待新鮮事物的感覺，還是老人迴憶過往情節的愁緒。
顧巧隻是彎下腰，雙眼直勾勾的看向他，柔聲開口。
“你看過嗎？”
顧巧看見他的眼神，好像沒看見過這些，好像沒有慶祝過什麽節日，其實想到並不難，甚至很容易。
他幾乎從不出門，內心壓抑，又怎麽會去在意這些呢？他比自己每次心裏所想的更孤獨無助。
包括他的生日，新年，如果都是一個人……難受嗎？
她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反正如果是自己，可能即使是大年夜也會偷偷躲在被窩裏哭。
但她又不希望他身邊有人陪他，因為陪他的人隻有顧巧討厭至極的他的後媽和他的爸爸。
他們都是壞人，顧巧永遠不想見到他們。
顧巧想了很多，但她還是想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內心的好奇，還是對他的擔心。
她低頭看向他，輕聲的喊道:
“段起？”
他很快抬頭看他，目光真摯而有神，但是顧巧能夠看出來，裏麵裝的全是故事。
看著她的眼神，顧巧卻覺得有些說不出話，言語就這樣哽咽到了喉嚨。
她其實明確的知道結果，但她還是想從他的口中聽到關於他的故事。
她遲疑了好久才開口。
“你過年是怎麽過得，也是一個人嗎？還是說你的父母迴來陪你。”
他的目光愣了一下，神色明顯的變得低垂，怕她發現，隻是連忙低下頭。
顧巧沒有聽見他迴答，見他這般反應，她覺得，不迴答也好，不迴答就是最好的迴答。
當顧巧想避開這個話題推著他走的時候，他突然說:
“嗯，一個人。”
過年在自己心中，好像和平常的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
他的生活從來沒有因此改變過，因為他知道，改變了也沒有什麽用，到最後還是一個人度完無聊無用的一生。
過年自己還真哭過，不過也隻哭過兩年，後麵再也不會哭了。
他記得，第一年，自己一個人在家，狼狽至極，自己的生活都還沒有習慣，就要去麵對孤獨。
坐在窗前，即使相隔很遠，也能夠清楚的聽到樓上樓下傳來的歡聲笑語，小孩子童聲稚嫩，大聲的喊。
“爸爸，媽媽。”
聲音很大，段起聽的清清楚楚，午夜時分，窗外的煙花將自己的屋子陰影一片又一片。
有時候覺得晃得刺眼，打開簾子看，看的很清楚，煙花很美，直直衝上天，散出形狀不一的火花。
眼裏隻是孤寂，炫麗的煙花就這樣出現在窗子這個大屏幕裏，段起看見，五味雜陳。
可望而不可即，有時候覺得，是為他一人綻放，又好像覺得，這個煙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以後的幾年，他清楚的知道。
煙火，和他沒有關係，甚至，一點關係也沒有，全是自己一個人自以為是罷了。
……
顧巧聽他說完“一個人”
語氣極其平常，仿佛就是家常事一樣，說的雲淡風輕。
顧巧腳步一頓，直接停了下來，段起的身子也跟著她停下來。
她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可是內心還是哽咽至極，她從來不懼怕孤獨，因為之後的生活沒有孤獨，至少還有愛自己的家庭。
即使自己的媽媽並不溫柔，那也僅僅是擔心她，怕她受到傷害，而應該給足的關心，從來不會缺少。
顧巧迴想自己的過年，每次都會去b市，那邊有很多自己的親人，逢年過節，登門拜訪都是常態，她從來不會覺得孤獨。
她也很喜歡熱熱鬧鬧的過年，因為覺得那樣，才有年味。
目光隻是看著他的發絲，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心疼，每次他說的話都能夠一次一次打擊自己的內心。
因為他所形容的生活，都是自己沒辦法接受的。
曾經以為，他在景城過著原本屬於他的美好生活。
甚至多次幻想，希望能夠在a市再次遇見他，即使不記得，即使再無瓜葛。
她從來不會覺得他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是明明就在一個地方，這6年卻從未見過。
顧巧隻是撇了撇眼，仿佛在示意他不要在意張奶奶所說的話，已經過去的事情，她覺得沒有什麽。
況且現在換來了段起，而且他的狀態在慢慢的變好，這是自己最期待的。
顧巧隻是微微的笑了笑，隨即望向張奶奶，輕輕的眨了眨眼。
“奶奶，他的狀態很好了，不用擔心，我也相信他會慢慢走出來，對自己很好的，不用擔心。”
隨即彎腰望了望段起，笑道:
“是吧，段起？”
他的目光轉過來，顧巧卻顯得傲嬌至極，隻是忍不住對他笑了笑，仿佛是故意這樣說的。
顧巧見他神情並不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又可能覺得是因為有些難堪。
她覺得，可能是因為這種場合他還沒有適應，好像除了自己，還真沒和什麽人溝通過。
奶奶隻是抿嘴笑，早已看透了一切。
顧巧隻是連忙側過頭看向張奶奶，想到什麽，是時候該離開了。
畢竟如果自己和她聊起來，段起可能腰都會坐出問題。
“奶奶，還是先不和你說了，我們要出去逛逛，散散心。”
奶奶連忙反應過來，隻是拍了拍顧巧的肩膀。
笑著說:
“好好好，耽誤一會就打擾到你們了，奶奶不打擾你們，你們下去吧。”
顧巧笑著迴複。
“奶奶，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
顧巧如果自己在這裏還好，不會覺得會影響到什麽，並且自己還願意一直聊天。
但是她怕耽誤段起，他說過他還要寫作，怕之後沒有時間，會影響到他。
張奶奶隻是拍了拍手，笑著說:
“好好好，我懂，你們聊，你們慢慢散步好不好，我先迴去忙。”
說完隻是快速的迴了自己的家裏，在門口停留了一瞬，朝他們望去。
“祝你們好運。”
說完很快的關上了自家的門，寂靜的走廊上僅僅隻剩下顧巧和段起。
顧巧有些愣住，看見了空蕩蕩的走廊又隻是剩下了他們兩個，不禁覺得有些微妙。
顧巧忍不住低頭看了看他，嘟了嘟臉含蓄的問了句。
“段起，你沒有多想什麽吧？”
段起思緒混亂，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神望向她。
“沒事。”
顧巧收了心，隻是推著他的輪椅一點點走到電梯口，在一旁輕輕的喊道:
“段起，你以前真的一個人都不接觸嗎？”
雖然他真的這樣，自己也不會有所懷疑，但是自己還是非常好奇。
甚至不敢相信如果六年不和人溝通交流會是個什麽樣子，會不會變得壓抑，想要完全的將自己埋藏起來。
她不敢想象自己與世隔絕後是多久孤寂。
如果是自己，可能是自願這樣選擇，但是段起，他是被迫的，他是真的被生活而壓抑。
顧巧不禁心裏一顫，隻是直勾勾的將眼神望向他，段起隻是淡淡的迴視自己的目光，沒有多餘的情緒。
“嗯。”
顧巧一愣，還是無法相信再次詢問。
“真的一個人都不接觸？包括說話？”
段起隻是愣了愣，眼神遲疑一瞬，仿佛是在迴想，迴想自己曾經的那段時光。
許久才緩緩迴答。
“算是。”
除了自己出行必須溝通的幾句基礎言語，之外好像也沒有說過什麽話，也沒有人願意陪自己說話。
所以楊鳳時常覺得，他可能是啞了，或者傻了。
段國偉即使是昧良心來看自己，也會被楊鳳直接打迴。
讓他再也不要過來看他，即使隻是一點點血緣上的關心，也不讓。
顧巧聽見了他的迴答，隻是垂下了頭，不知道說什麽，想了很久，她決定拋開這個話題。
顧巧趴在他的頭邊試探性的詢問。
“段起，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她總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好像並不是他眼中所謂的好，而是自己的喜歡罷了。
甚至還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自私，自己一昧的喜歡。
到頭來隻是為了得到他罷了，其實到底來還是是對自己的好處。
他的目光遲疑，神色淡然，思緒卻估摸不清。
電梯開了，外麵圍著好多人，她們看見電梯裏的一男一女有些愣住。
顧巧也怕會被人堵著直接推著他出了電梯。
不知道為什麽，電梯門門口，此刻的人格外的多，擠得顧巧難以移動。
磕磕碰碰的擠了出去，但一路上都在擔心段起的狀態。
剛到外麵，顧巧連忙低下頭看他。
“沒事吧？”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隻是搖了搖頭。
……（記住這個位置）
顧巧根本無法通過眼神看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是有些憋屈，感覺他好像不在意，又覺得會想很多。
顧巧隻是低下頭試探性的詢問。
“段起，你聽到那個奶奶說的話了嗎？”
段起抬眼，望向她。
顧巧直接說道:
“她說……你得好好珍惜我。”
她說完直接抬起了頭，沒有看他，一邊推他也一邊講道:
“我也覺得，你可不要惹我生氣什麽的，也不要讓我擔心，不然我直接走掉，你自己難過去吧。”
顧巧說完隻是去看了看他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當然知道自己在段起心中的重要性。
雖然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是顧巧不是傻子。
段起以前的生活糟糕透了，如果他是任何一個人，顧巧都不會多管閑事，僅僅隻是因為他是段起，是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段起。
因為再次看見他，對於顧巧來說就是一個需要好好把握的機會，她隻是想告訴他不要讓她離開自己。
但是好像一切發生的很輕鬆，順理成章就這樣來到了她的身邊，難道就是早已注定的命運，無法改變。
段起看向了她，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淡淡的說:
“好。”
語氣輕而淡，沒有絲毫底氣，他難道不希望她能夠一輩子鎖在自己身邊嗎？
他當然願意，他求之不得，無論是從任何一方麵來看，段起都不是吃虧的一方，隻是因為喜歡，他覺得她會吃虧。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顧巧就是一個傻子，願意和一個這樣的人在一起，不僅僅雙腿殘疾，性格還偏執陰暗。
他原本的生活是沒有光亮的，一點點都沒有，顧巧和他在一起，應該會變成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虧。
他不敢保證，但卻又渴望擁有，他怕接受不了後麵的事情，現在隻是想改變自己，一點點的變成配得上他的樣子。
無論是康複還是寫作，至少現在還能看到積極的一麵，不會完全沒有信心，僅僅隻是因為她的存在。
換做以前，自己決定自殺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放棄了寫作，根本不會考慮任何後果。
隻是覺得，死了就行了，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會在意了。
但是現在迴想，死了好像會錯過很多東西，想來想去，也隻有一件，就是她。
……
顧巧推他走到了小區外麵， 小區裏麵的綠化帶很多，幾乎每一棵樹都掛滿了五星紅旗的小旗幟。
顧巧眼神晃得一亮，低垂的目光瞬間變得有光。
鮮豔的紅旗掛滿了每棵樹的枝幹，仿佛旗幟散發的光芒襯得周圍一片紅暈，格外耀眼。
顧巧隻是低頭，忍不住低頭向他說話。
“段起，你看，明天就是國慶節，現在都掛滿了旗幟，好漂亮啊。”
段起早已看到，深邃的瞳孔裏早已被紅色渲染。
隻是看向她，淡淡答。
“嗯。”
他也是這幾年第一次看見國慶節的布置，以前的他不僅不出門，更不會去在意街邊的景象。
仔細想想，唯一對節日慶祝的理解甚至還停留在高中時期。
顧巧隻是看著他笑了笑。
覺得這個小區放的國旗還不少，幾乎每棵樹上，都掛滿了，極其明顯。
雖然自己之前的小區也有，但好像也就路燈上稀稀拉拉那麽幾個，沒什麽特色，也沒有讓人感覺到強烈的氛圍。
顧巧低頭看向段起，見他一直環視著周圍，不知道是是小孩子看待新鮮事物的感覺，還是老人迴憶過往情節的愁緒。
顧巧隻是彎下腰，雙眼直勾勾的看向他，柔聲開口。
“你看過嗎？”
顧巧看見他的眼神，好像沒看見過這些，好像沒有慶祝過什麽節日，其實想到並不難，甚至很容易。
他幾乎從不出門，內心壓抑，又怎麽會去在意這些呢？他比自己每次心裏所想的更孤獨無助。
包括他的生日，新年，如果都是一個人……難受嗎？
她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反正如果是自己，可能即使是大年夜也會偷偷躲在被窩裏哭。
但她又不希望他身邊有人陪他，因為陪他的人隻有顧巧討厭至極的他的後媽和他的爸爸。
他們都是壞人，顧巧永遠不想見到他們。
顧巧想了很多，但她還是想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內心的好奇，還是對他的擔心。
她低頭看向他，輕聲的喊道:
“段起？”
他很快抬頭看他，目光真摯而有神，但是顧巧能夠看出來，裏麵裝的全是故事。
看著她的眼神，顧巧卻覺得有些說不出話，言語就這樣哽咽到了喉嚨。
她其實明確的知道結果，但她還是想從他的口中聽到關於他的故事。
她遲疑了好久才開口。
“你過年是怎麽過得，也是一個人嗎？還是說你的父母迴來陪你。”
他的目光愣了一下，神色明顯的變得低垂，怕她發現，隻是連忙低下頭。
顧巧沒有聽見他迴答，見他這般反應，她覺得，不迴答也好，不迴答就是最好的迴答。
當顧巧想避開這個話題推著他走的時候，他突然說:
“嗯，一個人。”
過年在自己心中，好像和平常的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
他的生活從來沒有因此改變過，因為他知道，改變了也沒有什麽用，到最後還是一個人度完無聊無用的一生。
過年自己還真哭過，不過也隻哭過兩年，後麵再也不會哭了。
他記得，第一年，自己一個人在家，狼狽至極，自己的生活都還沒有習慣，就要去麵對孤獨。
坐在窗前，即使相隔很遠，也能夠清楚的聽到樓上樓下傳來的歡聲笑語，小孩子童聲稚嫩，大聲的喊。
“爸爸，媽媽。”
聲音很大，段起聽的清清楚楚，午夜時分，窗外的煙花將自己的屋子陰影一片又一片。
有時候覺得晃得刺眼，打開簾子看，看的很清楚，煙花很美，直直衝上天，散出形狀不一的火花。
眼裏隻是孤寂，炫麗的煙花就這樣出現在窗子這個大屏幕裏，段起看見，五味雜陳。
可望而不可即，有時候覺得，是為他一人綻放，又好像覺得，這個煙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以後的幾年，他清楚的知道。
煙火，和他沒有關係，甚至，一點關係也沒有，全是自己一個人自以為是罷了。
……
顧巧聽他說完“一個人”
語氣極其平常，仿佛就是家常事一樣，說的雲淡風輕。
顧巧腳步一頓，直接停了下來，段起的身子也跟著她停下來。
她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可是內心還是哽咽至極，她從來不懼怕孤獨，因為之後的生活沒有孤獨，至少還有愛自己的家庭。
即使自己的媽媽並不溫柔，那也僅僅是擔心她，怕她受到傷害，而應該給足的關心，從來不會缺少。
顧巧迴想自己的過年，每次都會去b市，那邊有很多自己的親人，逢年過節，登門拜訪都是常態，她從來不會覺得孤獨。
她也很喜歡熱熱鬧鬧的過年，因為覺得那樣，才有年味。
目光隻是看著他的發絲，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心疼，每次他說的話都能夠一次一次打擊自己的內心。
因為他所形容的生活，都是自己沒辦法接受的。
曾經以為，他在景城過著原本屬於他的美好生活。
甚至多次幻想，希望能夠在a市再次遇見他，即使不記得，即使再無瓜葛。
她從來不會覺得他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是明明就在一個地方，這6年卻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