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雪原,很冰冷的極北之地上,坐著兩個好基友,你很難想象,他們已經是這片天地的至強者。


    而他們就像畢業多年重新會晤的老同學,應該把酒言歡的,卻默默流淚了。


    陳七夜的神念探入了花蕾,裏麵是一方世界,封印著屬於他的喜歡。


    那個女孩,靜靜的平躺在一片寧靜中,白衣如故、容顏依舊,沒有一絲塵俗的影子,美,如昔如往,隻是雙目微合,靜逸中流淌著淡淡的憂傷,那三千青絲已透白,如暮雪般,平添了幾分死氣沉沉。


    陳七夜退了出來,小心翼翼將花蕾納入自己的懷中,他現在喚不醒陸君初,因為封印她的是狠人大帝……


    “也隻有小囡囡能做到,陸君初的境界破的太快,快到我們都以為她要證道成帝了……”


    “她是一夜白了三千青絲,也是一夜破了境,而後就往仙三斬道直飛……”


    “她沒有逆斬,就這樣邁上了半聖,聖人,大聖……若不是執念太深,她可能真的證道了!”


    “你說可怕不可怕?”


    “她說:不逆斬,是因為害怕逆斬了,會淡忘她不願意淡忘的人!”


    “她說:哪怕就算你是真的死了,那麽你死在哪裏,她就守在哪裏!”


    “她說……”


    白凝冰娓娓道來,述說著曾經的故事:“然後,她就一個人立在那裏,一個春秋過去了,又一個春秋過去了,數十個春秋過去了,數百數千個春秋過去了,她還在那裏,她就在那裏,她隻在那裏……”


    說著,白凝冰咬了咬下唇,不由得濕潤了眼眶。


    一個逆斬了’真我‘,活出第二世的絕代強者,默默掩去眼角的淚花。


    一旁的陳七夜聽著,沉默不語,心靈的顫動,很難去修飾,可能他也想不到詞語來修飾這份刻骨銘心的感動,因為他真正經曆的歲月,還是太短暫了,他很難去想象,陸君初枯寂般守候的數千載歲月……


    ‘得你摯愛,三生有幸’。


    白凝冰舔了舔嘴唇,搖了一下,苦海中掉出個酒葫蘆,遞給陳七夜道:“我釀的酒。”


    陳七夜接過葫蘆,彈開蓋子,往嘴裏灌,這酒的味道,很苦澀。


    白凝冰又抖出一個酒葫蘆,灌上兩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執念太深,勸不動,也奈何不了,那片土地,成了鳳鳴三千裏的聖地……一個歌頌轟轟烈烈愛情故事的聖地。”


    “而後,你們的故事流傳開來了,嗯?他們把這個故事修飾成最淒美的愛情故事,叫‘初夜’的故事……”


    “對,‘初夜’。”


    白凝冰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


    陳七夜灌著酒,猛地一咳,整一大哈喇子都噴了出來。


    “怎麽了,老陳?”


    “沒有,沒有,我覺得給這個故事取名的人,很有才。”


    “我也覺得是,因為是我取的。”


    “……”陳七夜


    陳七夜心情很好,因為她就在自己身邊,雖然現在解不開小囡囡的封印,但隻要自己邁入大帝,就能再見到她。


    “我就猜到了,你有很多秘密,漫長的歲月過去了,你居然一點都沒有變,嗯?你這身長袍很麵熟……”


    白凝冰打量著陳七夜,微微皺眉道:“如果我沒記錯,你特麽這長袍就是當天化龍潭大戰時候穿的!”


    說著,白凝冰霍然一躍,如受驚的蚱蜢一般跳出了幾米。


    果然,他還是發現了。


    陳七夜正想著該如何跟白凝冰解釋時光長河的問題時,又聽到他充滿嫌棄了話音:


    “算算都好幾千年了,你特麽也是夠邋遢的,連個澡也不洗。”


    白凝冰一邊搖頭,露出惡心的神情說著,一邊拿右手在鼻子前搖擺:“物以類聚,物以類聚啊!我記得陸姑娘在那裏好幾千年……也沒有洗澡什麽的,嗯?沒有!這應該就是臭味相投了。”


    陳七夜當時整個人就不好了,一臉黑線看著表情誇張的白凝冰,微微搖頭道:“你這神經大條的性子是怎麽斬掉‘真我’的?”


    話音落下。


    老雪原上驀的陷入了一片寧靜,白凝冰收斂了笑容,惆悵地坐了下來,抬頭仰望著無垠的朗空,長長的歎了口氣。


    氣旋如龍,順著他歎息的方向席卷而去,瞬間拉開近千米的裂痕。


    半聖巔峰,恐怖如斯!


    他確實很強大了,但不至於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顯然這個斬掉的‘真我’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老陳,你覺得我帥嗎?”


    白凝冰沒頭沒腦的問出了一句,就見陳七夜微微點頭。


    他到底是世家少主出身,雖說性子有些玩世不恭,但樣貌當真不差,清秀,俊逸,哪怕歲月過去了,依舊沒有給他留下蒼老痕跡,反而多了幾分成熟味道。


    “唉,我也知道,其實自己很帥……”


    白凝冰默默的往嘴裏灌苦酒,訴說道:“可是,可是,我就特麽不明白了,為什麽蘇慢慢就不喜歡我呢?”


    陳七夜聞言微微一怔。


    沒想到會是這個緣由,拍拍白凝冰的肩膀道:“小白……哦不,老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勉強沒有幸福。”


    “去去去,你以為我不知道麽?”


    白凝冰垂頭喪氣道:“可,可,可……”


    “可什麽?”陳七夜皺了皺眉問道。


    “算了,不提也罷!”白凝冰擺擺手,如泄氣的皮球般重新坐了下來。


    陳七夜點點頭,沒有去追問白凝冰不願意提起悲傷。


    “葉兄後來怎麽樣了?”


    “娶了蘇慢慢,很美滿……”


    ……


    ……


    ……!


    “然後,我逆斬了‘真我’,邁上了半聖巔峰,把自己封印了。”


    老雪原上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陳七夜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好默默的繼續往嘴裏灌酒,白凝冰釀的酒是真的很苦澀。


    天色漸明,朝陽漸起,餘暉揮灑在老雪原上,有一抹身影遙遙而來,他原本在天南,感觸了一絲氣機,便趕來了地北。


    無矩,自然無距。


    他是昊天之下的至強者,天南地北於他而言,也就是轉瞬。


    老雪原上,這一大片荒涼無盡的冰雪地裏,又多了一個至強者。


    他叫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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