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提示:混沌光華在消耗,請宿主盡快決定!”


    “叮!提示:是否打破這片天地規則!”


    陳七夜聽著腦海不斷提示的係統聲,任由那天刀降斬下來,默然不語。


    心中的不忍、不願在澎湃著。


    他的瞳孔中,萬丈璀璨的光華越來越明亮,刀又來了!


    他望去璀璨,神華似幻似虛,道紋仿佛在折射死亡的召喚,他知道,哪怕他目力再好,也看不到不死天皇所在的一方世界到底是哪個世界……


    命運,往往最難的不是死亡,而是抉擇。


    他要默默承受的,是打破這一方世界最後的後果,是遺憾、是悲劇、還是……太多無法言語形容的情緒。


    最終,陳七夜默默閉上的眼眸,他的意念,要溝通係統打破天地規則!


    毀掉不死天皇所在的一方世界!


    ‘轟隆!’


    又是一聲震響,那黑暗而枯寂的時光長河上迎來了一道瑰麗至極的光華,光華映照了黑暗,讓這片時光長河變得神聖恢弘……


    它來自時光長河的下遊,陳七夜猛地一顫,那是一尊流轉青色光彩的足鼎,它綻放著無上的帝威。


    在長河盡頭破空而來,擊在了不死天刀上,撕開了長空,讓整天時光長河都為之一顫。


    “我終於明白了……那鼎,應該是他的鼎。”


    陳七夜臉上露出恍然,與其說時光長河是支撐諸天時代運轉的規則,倒不如說是每一個時代至強者交鋒的戰場。


    這時光下遊的遙遙一擊,震退了不死天刀,遙想十數萬載後,不死天刀也曾掠過時光,在成仙路上偷襲葉天帝。


    這是一個最為陰鷙的混蛋。


    足鼎歸去,光華再度褪去,天刀卻承載著飛仙瀑的力量,再度襲來。


    混沌光華就如一葉扁舟,順著時光長河繼續遊走。


    陳七夜負手而立,傲然昂首,一身血色長袍,風采依舊,踏在扁舟上麵對紅塵仙的絕殺。


    “你殺不了我。”


    陳七夜的聲音平靜如古井最後的一灘死水,眸子裏甚至帶著不屑:“但將來,我踏入超凡後,不論你在哪個時空,我都會去斬你。”


    “這是我陳七夜的承諾!”不死天刀奈何不了他,但卻深深觸怒了他,他討厭這種被迫作出抉擇的命運。


    足鼎無法真正消磨不死天刀的決心,它仿佛聽到了陳七夜的威脅,這一刀,來得更猛烈,更淩冽!


    誓要斬斷混沌光華,將陳七夜斬滅在這裏。


    “那就……”


    ‘毀滅吧’三字,他沒有說出口,因為眼前的一幕讓他深深顫動了。


    這是一朵盛開的鮮花,聖潔而無暇。


    而後,一朵又一朵,朵朵生蓮,一花如一世界,偉大而磅礴。


    花從時光上遊開始盛放,如同被蔓延的野火,順著時光一路怒綻,讓這片枯寂而冰冷的虛空變得無比嬌美。


    三千小世界,一花一世界,三千朵仙葩,演化著三千小世界之力。


    看到眼前這一幕,陳七夜眼眸微紅,他太熟悉了。


    仿佛有一聲魔聲,又似揚長的佛宣,再聽來應該是諸神的祭頌……


    不,沒有任何聲音,有的隻是時光長河翻滾的浪朵。


    這是《度神訣》!


    “你斬去了過去身嗎?”


    陳七夜抬起目光,就見那把昭彰著無上仙威的不死天刀如破銅爛鐵般被攝去了光華,沒落在黑暗之中。


    哪怕是紅塵仙的不死天皇,也無法隔著時光直麵她的威嚴,因為她已經活出了第二世,不再是那個凡體證道成帝的狠人大帝。


    她斬去過去身,蛻掉了魔體,蘊育出了新的神胎。


    斬我明道,顧名思義,斬逝去的我,以心明道,超脫現在的我,證道未來,明見我心。


    陳七夜默默想著‘斬我明道訣’的敘述,這是驚豔萬古,奪天地氣運,古今無量,是最可怕的術法之一。


    他默然抬頭,一抹白衣勝雪,虛而不幻的身影,腳踏花蕾而來,這不是她,不是他所認識的小囡囡。


    她,或許該稱唿為:南嶺天帝。


    白衣女子沒有迴答,衣袖輕拂。


    就是這一拂,時光長河的恐怖的黑暗被絞動起來。


    汙衣遮天,黑暗聚斂。


    三千花蕾綻放出浩渺莫測的至高仙威!


    自持三千世界之力,誰,又敢直麵她的威嚴,這方天地,她敢橫擊一個又一個時代。


    白衣盛怒,然後天刀顫退,急退,往飛仙瀑再退,直至退無可退,也不敢麵對她的憤怒!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飛仙瀑仿佛都要被炸裂、被撕碎!


    她已是晚年,卻要極盡升華,哪怕隻是在時光長河上,她也要暴怒,全力極境一擊,徹底給那把天刀的主人一個狠狠的,深入骨髓的教訓!


    因為,那混沌光華後,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


    她的白衣,流光凝華,璀璨美麗的極不真實,落在陳七夜眼眸之中,卻是無比真實。


    她的目光,順著天刀消逝、瀑布散開、黑暗斂去後,方慢慢迴眸。


    沒有鬼臉麵具,她是她,她又不是她。


    這是一個相貌平凡的女子,眉眼間隱有歲月的痕跡,淺淺的。


    就像她唇角輕揚的線條。


    如果有第三者在這裏,哪怕是紅塵仙,也會有驚詫,她居然會笑。


    她的笑容很淡,像雲一樣,很清,像水一樣。


    但有萬種情緒。


    有追憶,是調笑,隱藏最深的,卻始終藏之不住的,是一抹深深悵然。


    她看著,眼前這個青年人,他的長袍上,還染著當年的血跡,他的臉頰上,還有未痊愈的傷痕,他的……


    一切一切,猶似昨日,那風,還清涼。


    陳七夜默然,他心中一樣情緒千萬,他剛從荒古離開,穿越在時光的彼岸。


    對他而言,這就是昨日,那血腥味道還殘留著,沒有真正散去。


    但對眼前的白衣女子而言,已是十餘萬載的歲月,甚至更為漫長……


    漫長到以陳七夜如今的心性無法去料想,他猛然一顫,顫抖是無法遏製的。


    因為!


    小囡囡證道了,那一個時代,她終登上了絕巔!


    那麽,她活出了第二世!


    那麽,如今站在自己麵前,在這個時代……她,隕落了嗎?


    陳七夜默默閉上眼眸,不敢去想,因為……歲月是最無情的刀,必殺的刀。


    興許,相顧無言,便是這種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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