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陌塵端起茶杯,遲疑了一會兒又放下,帶著歉意道:“看樣子是瞞不過去了。”


    什麽意思?唐安蜀和安望海都很意外。


    關陌塵道:“兩位既然來找我,也道出了你們的分析,想必肯定是查到了什麽,我再隱瞞下去,毫無意義。”


    安望海問:“你隱瞞了什麽?”


    關陌塵苦笑了下道:“我其實不是關陌塵。”


    什麽?關陌塵自己承認不是關陌塵,而他們也查到冷銳是冒名頂替,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唐安蜀問:“你不是關陌塵,那你是誰?”


    關陌塵道:“我本名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是一名孤軍。”


    又是孤軍?


    唐安蜀看了一眼安望海,安望海也是一臉的疑惑。


    關陌塵立即道:“兩位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衝著陵簡來的,對你們構不成任何威脅,我的任務與陵簡毫無關係。”


    安望海道:“這麽說,你也知道,現在的冷銳不是那個地相冷銳,對嗎?”


    關陌塵道:“從他開始在報紙上與我筆戰的時候,我就隱約察覺到,這個人來者不善,他有意抬高我和他的名氣。”


    唐安蜀問:“你說關陌塵死了,他是怎麽死的?”


    關陌塵扭頭看了一眼屋內:“他是為了保護那個孩子而死的,而那孩子也不是他的兒子,與我也沒有任何關聯,可那孩子身上卻背負著一個秘密,原本我是想借用甬城發生的一切,來個金蟬脫殼,但沒想到,事情進展得根本不順利,但在這期間,安先生的所為讓我知道,你們是可以信賴的。”


    唐安蜀和安望海死都不願意相信,這番話是從一個孤軍口中說出來的。


    唐安蜀問:“既然你這麽說,不如坦誠一些,把事情前因後果說個清楚。”


    關陌塵道:“兩位知道七魄膽嗎?”


    安望海微微點頭:“有所耳聞。”


    唐安蜀則道:“七魄膽那是縫千屍一直尋找的至寶,而我們也查到,你們孤軍多年以來,也一直在尋找其他十一個門派的至寶,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關陌塵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孤軍互相之間,除了負責聯絡的人之外,也不認識其他同門中人,這麽做是為了安全,所以,我除了自己的任務之外,對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安望海問:“你的任務就是尋找七魄膽?”


    關陌塵搖頭:“不,我的任務是保護關陌塵,那時候我的名字還叫衛凡……”


    衛凡也是個假名,就如他現在又叫關陌塵一樣,其實孤軍中的每個人連自己的真正叫什麽都不知道,他們生下來就無名無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名字,所謂的名字也僅僅隻是個代號,而這個代號還會隨著情況的變化而變化。


    也許今天他叫雲上,明天就會叫衛凡,後天又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衛凡不知道其他人,但他自己從小到大,都會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是誰?


    沒有人迴答他這個問題,在孤軍中,這個問題是個禁忌,雖說問出來並不會觸犯門規,但就如將石頭扔進平靜的水麵一樣,會激起一層層的漣漪。


    身為孤軍,就應心如止水,內心除了完成任務,不應該有任何波瀾。


    衛凡從小到大光名字他都換了二十個,也有過二十種不同的身份,卻沒有一種身份是他所喜歡的,一直到他遇到關陌塵。


    從聯絡人那裏接受任務之後,衛凡又拿到了關於關陌塵的詳細資料,這些資料都是孤軍自己收集的,並未通過冥耳,作為一個細作組織,他們深知一旦和冥耳這樣的純情報組織扯上關係,會有什麽下場。


    這也是孤軍為何都是單線聯係的主要原因,就連衛凡的聯絡人要見他的上線,都必須通過中間人,每一層之間的聯係都會用中間人隔開,就算出了事,也不會造成太大的人員損失。


    衛凡接近關陌塵的時候,是以勤務兵的身份,而當時的關陌塵剛剛投軍,成為孫傳芳下屬部隊中的一員。


    衛凡成為關陌塵勤務兵之後,逐漸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那就是,想成為關陌塵那樣的人,想成為一名地相。


    畢竟,異道十二門派之中,隻有孤軍是不能隨意表露自己的身份,而地相卻是其中最光明正大的一個職業,也受到眾人的敬仰。


    可時間一長,衛凡卻發現,關陌塵不僅是個地相,而且還是個醫生,因為他家中擺滿了各類醫術,有中醫也有西醫,似乎他在研究著什麽。


    某一天,外出的關陌塵卻領迴來一個孩子,告訴衛凡這是他的兒子。


    衛凡當即就明白關陌塵在撒謊,因為調查中關陌塵沒有成婚,也沒有女人,哪兒來的兒子?


    衛凡當然不會質問關陌塵,畢竟他的身份隻是個勤務兵,而且上級也沒有讓他對這些事進行調查,隻是讓他保護好關陌塵。


    關陌塵的兒子名叫關康安,可這孩子似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剛來的那段日子,每每關陌塵叫關康安的名字,關康安都要好半天才會意識到是在叫他。


    關康安的身體也特別不好,似乎十分虛弱,而且每個月總有那麽一天的時間會被關陌塵關在書房中不允許外出,等時間一到,關陌塵會遣開衛凡,自己提著一個大箱子走進去關上門,很久之後才會將關康安領出來。


    連接幾個月下來,衛凡覺得十分奇怪,他很想搞清楚那一天的時間,關康安都在書房裏做什麽,關陌塵手中提著的那個箱子又是做什麽用的?


    又到了關康安被關在書房的日子,衛凡安靜的等待著,等時間快到了,便找借口請假離開,然後偷偷潛伏在關陌塵家附近,因為關陌塵每次將關康安從書房裏放出來之後,都會帶著皮箱離家,而且一去至少好幾個小時。


    那皮箱裏裝的是什麽呢?


    衛凡悄悄跟蹤了提著皮箱離開的關陌塵,發現關陌塵直接出了城,前往郊外,而且沿途走走停停,不時小解一個,不時又抽支煙,明顯是在確定有沒有人跟蹤自己。


    最終,衛凡步行進了山,來到山中的一座山神廟內,然後鑽進山神像後方就消失了。


    關陌塵突然間消失在那,讓衛凡覺得疑惑,等了一會兒,他才慢慢走到山神像後麵,這才發現後麵有一條密道。


    衛凡尋思了片刻,從密道之中鑽了進去,順著台階一直往下走,就看到有火光在下方閃爍。


    衛凡貼著牆壁慢慢靠近下方的密室之中,蹲下來慢慢探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嚇了衛凡一跳,險些失聲叫出來。


    唐安蜀聽得入神,忙問:“你看到了什麽了?”


    衛凡,不,現在成為關陌塵的衛凡道:“我看到牆壁上麵貼著好幾張完整的人皮!”


    人皮!?唐安蜀和安望海不由得一怔,難道關陌塵是個殺人剝皮的變態?


    當時的衛凡也那麽想,可此時,他卻看到關陌塵打開了那皮箱,從其中拿出了一張完整的人皮來,接著擺在旁邊的石板之上,用藥水慢慢的清洗著,十分仔細,全神貫注,絲毫沒有發現衛凡就在旁邊偷看。


    衛凡仔細看著那些人皮,發現人皮的外貌完全一樣,而且看起來十分眼熟。


    突然,一個念頭從衛凡的腦子中閃過——難道這些人皮都是關康安的?


    衛凡仔細看著那些人皮,越看越像,但關康安又沒死,那些人皮是從何而來的?難道說,每個月的那一天,關康安都關在書房內,像是蛇一樣蛻皮?


    衛凡倒吸一口冷氣,定了定神之後,仔細數了數,加上從箱子裏拿出來的那張,密室之中一共有五張人皮,而關康安被關陌塵帶迴來也恰恰五個月。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衛凡不敢久呆,悄悄離開,以最快的速度迴城,又找了個地方梳洗打扮,換上了勤務兵的衣服,這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優哉遊哉的迴去了。


    衛凡迴去之後,發現關陌塵依然沒迴家,關康安一人在家裏。


    不知道是因為衛凡看到那些人皮的關係,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衛凡怎麽看都覺得關康安的皮膚似乎要比昨日白皙不少。


    難道真的是蛻皮了?


    人怎麽會蛻皮呢?


    難道說,這就是上麵讓自己來保護關陌塵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關陌塵開始拿各種藥給關康安服用,關康安也很聽話,給什麽就吃什麽,來者不拒。


    開始衛凡還以為關陌塵是在為關康安調理身體,直到某一次,關陌塵給關康安熬藥的時候,衛凡在那些中藥之中發現了夾竹桃葉,還有朱砂。


    夾竹桃是有毒性的,朱砂就更不要說了,這麽大的劑量,一旦人吃下去,必死無疑,關陌塵到底想做什麽?想殺了關康安嗎?


    可是,關陌塵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殺意呀?


    衛凡很是糾結,他思來想去,覺得去找聯絡人,可時間來不及了,他接到的命令也是保護關陌塵,而不是關康安,所以,隻能當做沒有看到毒藥的事情。


    那罐藥足足熬了一個下午,屋子中那股難聞刺鼻的藥味根本無法讓人久呆,藥熬好之後,關陌塵端給了關康安,正在看書的關康安想都沒想,端起來直接咕嚕幾口就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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