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海注視著池田圭一的雙眼:“池田先生,為何要問這個人?”


    池田圭一道:“我就是好奇。”


    安望海笑道:“我不知道是誰告訴池田先生的,但既然池田先生問了,我也不再隱瞞,我就是安望海,江湖人稱通天王爺,也是一名地相。”


    安望海忽然間承認身份,這讓池田圭一也很意外,而且是無比意外,他原本以為安望海會抵死不承認。


    如果安望海不承認,池田圭一也許真的安排門外的手下,將其殺死,可是現在,他開始好奇原因了。


    安望海看著那柄寶刀:“我不用猜都知道,告訴我身份的那個人,正是送你寶刀的張定鋒所說的,沒錯吧?”


    池田圭一道:“安先生坦誠相見,讓我很是意外,不知道安先生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


    安望海解釋道:“我說了,我是一個地相。”


    池田圭一點頭:“這麽說,安先生也是為了陵簡而來,而陵簡就藏在地下城中?”


    安望海道:“池田先生,此言差矣,你仔細想想,是你主動找上的我,而不是我找上的你,對不對?”


    池田圭一點頭,的確如此,他問道:“那是為何?”


    安望海道:“我雖為地相,但對陵簡絲毫不感興趣,我隻為複仇而來。”


    池田圭一疑惑:“複仇?”


    安望海道:“池田先生,聽過蔡千青這個名字吧?”


    池田圭一道:“當然聽過,他是傅國棟請來的一名軍師,是個很聰明的人。”


    安望海問:“冒昧問一句,池田先生認為蔡千青為人如何?”


    池田圭一遲疑了半晌道:“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蔡千青隻是個替死鬼,原因很簡單,如果他是那次疫情的始作俑者,他大可沒必要想辦法控製疫情,他沒有這麽做的動機,沒有任何意義。”


    安望海道:“那就對了,蔡千青是我的摯友,他是被張輔之、張定鋒等人害死的,我來,就是為他複仇,張定鋒之所以要在此刻告訴你我的身份,無非就是想借刀殺人。”


    池田圭一也不傻,當然知道是為了借刀殺人,現在經安望海這麽一解釋,他心裏基本上算是明白了,加上張定鋒隻是將雌雄寶刀其中一柄交給了他,所以,池田圭一倒是更願意相信安望海。


    池田圭一尋思片刻:“安先生,你既然是地相,那麽也對地下城這類的地方有所研究,可惜的是,我已經把殘圖交給張定鋒了。”


    安望海道:“池田先生,殘圖在手中沒關係,那不是關鍵,我自有辦法找到地下城的入口,我知道,空口無憑,所以,想問池田先生希望我拿出什麽東西做保證?”


    池田圭一道:“安先生能拿出什麽來?”


    安望海道:“除了我作為中國人的尊嚴,其他的無所謂。”


    池田圭一忽然間對安望海尊敬起來,雖然他帶有任務在身,但也從心底看不起如同高德舊這種為了前程沒有原則,隨時都可以放棄尊嚴的人。


    池田圭一道:“我之所以要找地下城,也是為了求財。”


    安望海道:“求財那就簡單了,池田先生,保證金你需要多少錢?盡快開口。”


    池田圭一道:“我問張定鋒要五十萬,他給了我一柄寶刀,但隻有一半,分文不值,所以,我在你這裏不會抬價,依舊還是五十萬。”


    安望海道:“可以給我幾天時間嗎?我就住在老鍾酒店,我絕對不會離開酒店半步,五天之內,我一定會將五十萬的通票交到池田先生的手上。”


    池田圭一點頭:“雖然這是保證金,但我也知道,安先生的目的不是地下城,那麽,還需要我做點什麽?”


    安望海道:“幫我招待一個人。”


    池田圭一問:“誰?”


    安望海道:“張培安。”


    ●


    五十萬並不是小數目,安望海雖然有能力,可在甬城一時半會兒也弄不來。


    所以,安望海隻得去找唐安蜀幫忙,現如今能拿出這筆錢來的人,隻有唐安蜀,畢竟夜馨繼承的紙菩薩的一切,五十萬大洋對她來說,應該可以拿得出來。


    唐安蜀趕到之後,安望海告知他情況,並問他借五十萬現大洋。


    唐安蜀聞言:“五十萬!?”


    安望海道:“我知道你沒有,但你老婆有嘛。”


    唐安蜀道:“夜馨不是我老婆,而且就算是,就算拿得出來,你拿這五十萬去收買那日本人,你覺得有必要嗎?”


    安望海倒是很鎮定:“張輔之現在明麵上是被海警總局拘押,但實際上是被海警總局保護在家裏,而且他送了一批黃金給英美法三國的領事,如今能幫得上忙的隻能是池田圭一。”


    唐安蜀搖頭道:“就算池田圭一能幫忙,也無法將張輔之置於死地。”


    安望海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胡深和張定鋒想利用這個日本人除掉我,我隻能用這種方式拖著他。”


    唐安蜀為難道:“如果日本人以後開口要更多呢?”


    安望海道:“他貪得無厭,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英美法三國的領事,我沒時間去一一接洽,池田圭一是送上門來的日本人代理人,而且隻是想要錢,那麽簡單很多了,他至少在英美法跟前說得上話,隻要暫時困死了張輔之,讓他無法出來搞事,那就行了,池田圭一也會派人去作證,事情搞大,迫於輿論,海警總局也不會放了張輔之。再過一段時間,隻要江伯其的船順利拿到奉軍的軍火,他就會與張輔之徹底翻臉,到那時候,張輔之就死定了,不過那隻是開始。”


    唐安蜀問:“隻是開始!?你還想做什麽?望海,對付張輔之就夠了,不要牽連到其他人,做事要有底線。”


    安望海聞言,冷冷反問:“底線?胡深有底線嗎?張輔之有嗎?對付這些沒有底線的人,我為什麽要有底線?”


    唐安蜀道:“望海,你為了報仇,不顧後果,遲早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的。”


    安望海道:“安蜀,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唯一沒出賣過我的人,就是你和千青,我發過誓,誰要是傷害你們,我肯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我一定要為千青複仇!”


    唐安蜀道:“你為了幫蔡千青複仇,已經殺了夏李鄉很多人了。”


    安望海道:“那些是無辜的人嗎?他們都是幫兇!如果你不願意幫我,我另想辦法!”


    安望海作勢走,唐安蜀立即道:“我問問夜馨,畢竟這麽大的數額,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安望海轉身:“你找陵簡,我除掉張輔之,這些都是在為蔡千青複仇,我們雙管齊下,搶在胡深之前把陵簡拿到手,胡深就輸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隻是所用的方式不同!”


    唐安蜀問:“我知道,你的計劃沒那麽簡單,你還想做什麽?告訴我。”


    安望海道:“我就是要讓張輔之家破人亡,讓他張家斷子絕孫,永無翻身之日,我說到做到,神仙都救不了他!”


    唐安蜀看著安望海那副猙獰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安望海已經徹底被憤怒填滿了。


    安望海走之後,唐安蜀在河邊站了許久,這才走向都督府,走進別院,遲疑了好半天,這才抬手去敲夜馨的房門。


    “誰呀?”夜馨在門內問道。


    唐安蜀道:“我,唐安蜀。”


    夜馨立即開門,帶著驚喜看著唐安蜀。


    畢竟,唐安蜀已經有些日子沒來找她了,夜馨不知道唐安蜀在忙些什麽,又因為唐安蜀叮囑她不要亂跑,所以,她隻能終日在都督府內與沈青夢聊天喝茶,研究刺繡女工之類的。


    唐安蜀道:“夜馨,我找你有點急事。”


    夜馨問:“什麽事?進來說。”


    唐安蜀道:“太晚,不方便,我就在這兒說吧,我求你點事。”


    夜馨疑惑:“什麽事呀?還得求我?你直接說不就行了嗎?”


    唐安蜀道:“我想在你那暫借五十萬大洋。”


    夜馨雖然從小衣食無憂,錦衣玉食的生活著,花錢也大手大腳,但五十萬畢竟不是小數目。


    夜馨問:“五十萬大洋!?你做什麽呀?”


    唐安蜀為難道:“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說。”


    夜馨道:“那我得通知夜龍島,你給我幾天時間。”


    唐安蜀道:“能不能轉成通票?”


    夜馨點頭:“這個沒問題,我們夜龍島一直與很多大錢莊和銀行有往來的,最慢三天吧。”


    唐安蜀趕緊道:“那謝謝了,我一定盡快把錢還你。”


    夜馨低頭道:“什麽還不還的,我們不分彼此吧。”


    唐安蜀卻沒有聽出話裏的弦外之音:“又不是小錢,得分,太晚了,你休息吧。”


    唐安蜀轉身就要走,夜馨忍不住叫住他:“安蜀。”


    唐安蜀駐足轉身:“怎麽?”


    夜馨道:“你這麽晚來找我,就為了這件事?”


    唐安蜀道:“對呀。”


    夜馨不甘心:“沒別的事兒?”


    唐安蜀木訥地搖頭:“沒有。”


    夜馨隻得點頭:“好吧,你迴去注意安全。”


    唐安蜀“哦”了一聲,心不在焉地走了,隻留下夜馨一人孤獨地站在門口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


    如果安望海要讓張輔之家破人亡,那他必定要從張輔之的家人下手,也就是張輔之的兒子張培安,可他具體會怎麽做呢?


    唐安蜀迴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揣摩著安望海的做法,他迴想著安望海過去的行事方法,又聯想安望海到甬城後所做的一切,但都沒有揣摩明白。


    唐安蜀隻知道,安望海是個非常不信任他人,自身缺乏安全感的人。


    不過唐安蜀最終還是沒有迴裘府,而是徑直去了樂正賢的住處,他需要樂正賢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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